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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羨君很滿意此刻蘇長安臉上的神情。
她輕輕的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自己玉白色的手臂,有些揶揄,又有些捉弄的說道:「蘇公子,你在看什麼呢?」
「啊?」蘇長安猛地驚醒,他很快意識道自己的失態,臉色也在那一刻猛地變得紅潤。
「沒沒什麼」他低著腦袋,回答道。
古羨君暗暗覺得這般模樣的蘇長安當真可愛極了,她也不去戳破蘇長安的謊言。只是忽的生出手,溫柔的放在他的手心,然後在蘇長安詫異的眼神中,輕聲說道:「走吧,蘇公子。想要振興天嵐,眼前便是第一關。你放心,羨君會一直陪著你的。」
那自玉衡死後便一直冰冷的心中,終於生出了些勇氣。他朝著古羨君點了點頭,陰寒的眸子多了幾分靈動與清澈。
「走吧。」他這般說道,然後伸手推開了經綸院大廳的厚重的木門,拉著女孩手,堅定亦決然的踏了進去。
那大廳內的氣氛應當是極其熱烈。
喧譁震天,杯光交錯。更有美酒佳肴不停遞上,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把酒言歡。
想來也是自然。
修行一道。
無論是武道還是儒道。
常人看上去,平日裡刀劍交錯,快意恩仇。表面上自然是風光無限。
這一點,蘇長安也曾羨慕過。
但只有當你真正踏入其中的之後,才會知道。這表面上的風光,卻是數年甚至數十年的苦修換來的。
而這些來自各個學院的學員們自然也是如此。
他們經歷了一年的苦修,終於在這時等到了這一場狂歡。豈能不縱情一番。
當然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醉卻只是這百院宴的開胃菜,正戲卻還未開始。
每年的百院宴都會舉行一場將星地榜挑戰賽。
這一天,幾乎所有的地榜上的學員都會來到這裡,按照以往百院共同設下的規矩,那些來到長安已經快一年的學員們,在這天起便有了向地榜上的高手們挑戰的資格。
當然這樣的挑戰是強制性,由下位向上位發起,上位者不能拒絕,卻可以認輸。但話雖如此,可認輸這樣的事情在地榜挑戰賽上卻是從未發生過。
畢竟每個學員再這樣的大會上的表現都關乎到其身後學員的顏面,輸可以,可若是連打都不敢打,害得所在的學院掉了聲名,那以後又如何在這長安立足?
而另一方面,將星榜之所以叫做將星榜,也是有其根源的。
這天下,說到底無非就是廟堂與江湖。
一個尋常百姓,想要學到些本事,那出路也就無非兩條。
要麼便去到那些天南地北的江湖門派中,拜入山門,這便算入了江湖。
要麼便來到長安這林立的學院中,成為弟子,這便是進了仕途。
當然,江湖與廟堂也並不是如黑白般涇渭分明,江湖人可入仕,廟堂人也可解甲歸田。
可對於大多數長安學院的學員們來講,既然到了學院,那想必也都是想在這條路上謀些出路的。
那麼將星榜對於他們來說便是很重要的一個東西了。
言歸正傳。
這將星榜之所以被稱之為將星榜,其根源便在於此榜是朝廷選拔人才,提攜新人的重要依據。
故而那些想要在大魏博一個好前程的學員們,將星榜的排名對他們來說便是尤為重要。
這人榜,是新晉學員的排名,說到底有的只是一個名聲。況且這榜單對於那些貧苦家庭來的學生並不公平。
這天榜,又是已經入世的才俊們的排名,聲名已定,以後沉浮皆看自己本事。
唯獨這地榜。
是那些尚在學院修行的學生們的排名,有了個靠前的名次,自然便會得到朝廷的注意。待到入世時,也就自然能得到比常人高出許多的起點。
故此,此番。但凡有些實力的新晉學生都摩拳擦掌,想要在地榜上爭得一個好名次。而已經在地榜上的老學生,也是嚴陣以待,一是要保住自己的名次,二也要試著向著更高位挑戰。
所以,這百院宴上的場面雖然紙醉金迷,但說到底那些真正敢於豪飲的,也都是些自知無望衝擊地榜的學員罷了。但凡有些想法的學生,雖然亦在飲酒,可都是淺嘗即止。
蘇長安與古羨君的進入絲毫沒有引起正在相互攀談的學生與那些帶隊的教習的注意。
他與古羨君環視周圍,卻沒有發現自己想要找的那人的身影。
「應是還未到場吧。」古羨君說道,無論是穆歸雲還是那死而復生身份不詳杜虹長都是長安排名前十的學院中的學生,這些學院的出場都講究些排場,想來百院宴還未正式開始前,定然不會出現。
「恩。」蘇長安也想通其中關節,也知現在敵明我暗,為今之計也只有靜觀其變。
索性點了點頭,正要與古羨君找個位置坐下,卻忽的發現,這座次並非想的那般簡單。
這百院宴的現場雖然是杯光交錯,又時不時有熟人之間的來回走動,但其座次卻很有講究。
學院的排名,按著高低順序,從首座依次向著這門放下排開。正前方的首座想來便是東道主經綸院的位置。而後下方的近十個案台都無人落座,這便是未到場的剩餘九大學院的位置。
蘇長安的眉頭一皺,心中隱隱有些擔憂,他天嵐院不管怎麼說也還是掛著長安第一學院的名頭,他們的位置想來便是首座下方右側的案台。
這並非太好的事情,以他初到長安城時,參加將星會時的經驗,便可知道,高處不勝寒。
那時候,玉衡還在,以八荒院為首的學院們就敢對著他咄咄相逼,更何況此時,玉衡身死,天嵐院本就風雨搖曳。此行他雖然已做好完全的準備應對八荒院的各種手段,可若是坐上那位置,定然被人認出身份,那恐怕在與八荒院對弈之前,便得生出些波折。
古羨君亦是明白此種情況,故而有些擔憂的看了蘇長安一眼,正要說些什麼,卻忽然覺得自己放在蘇長安手心中的手掌一緊,便被這個男孩拉著,朝著那首座的方向走了過去。
周圍相談甚歡的諸人也終於在此時發現了這走在場中的二人。
他們不疑有他,只是覺得那位白衣的女孩長得極美,便不由得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二人的身份。蘇長安自從來了長安,這一年的時間大都是在修行,很少外出,所以認得他的人其實不多。但古羨君是號稱劍道天賦能與穆歸雲比肩的天才妖孽,又是北地晉王的嫡孫,因此很快便有道出了她的身份。
而古羨君的身份知曉之後,那那位牽著她手的少年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場上的學生但凡有些眼界的都是明了玉衡死後,天嵐院的處境,他們本以為這一次天嵐院會如數年來一般,無視這場百院宴。卻不想,這位天嵐僅存的弟子,竟然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到了百院宴上。
於是在諸人赫然的注視下,蘇長安拉著古羨君在首座下第一的位置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坐了下來。
然後他自懷裡掏出那份大紅色的請帖,手指微屈,便彈入一旁負責接待的一位經綸院弟子手中。
「去,告訴你家主子。」
「天嵐院蘇長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