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書刀,是你文徒身份的象徵,也算文寶,一旦遺失將受重罰。」學堂管理物資與檔案的張教習,鄭重地說道。
書刀也稱削刀,上古用來削去竹簡上的錯字,現在已經成為裝飾,當然,也勉強算件武器。
書刀上刻著「去蕪存菁」四個字,這讓它具備了清理身體雜質的功能,在野外如果中了一般的毒,也會有些效果。
刀上的編號是三七二一,兩百年來,家族總共出現了三千多位文徒,實為可觀。
「從現在起,你算是真正的文徒了,家族會給你三日時間,收拾家裡的物件,搬到二圈層的文徒館,當然,如果你另有住處,可以不去,你原來的土地房屋,家族自會派人接手。」張教習道。
「我已經春耕了大半,土地就要讓給別人,怪可惜的。」鍾毅呵呵傻笑。
「你已經是文師了,還在乎地里那點東西?」張教習嘴角勾出一個鄙視的角度。
其實家族對文師的補助雖然珍貴,但對於這方土地的上萬普通人來說,修真資源當不了飯吃,莊稼才是命根子,生活在內圈層的人是很難體會到的。
身份的轉變,鍾毅雖然已經經歷過九次,但心中還是有許多感觸,那種對土地的眷戀,是真的。
但鍾家坪所有土地都屬於家族,即使是自己拓荒所得,也隨時會被收繳。
至於房屋,雖然是自建,但也沒有折價一說,這裡根本就沒有房產交易。
在鍾家坪,搬遷本就是極少見的事。
「這是你本月的補助,雖然這個月已經沒剩幾天,還是給你算了半個月的量,家族對大家一直都是不錯的。」張教習遞過一個包裹。
稍微檢查一下,無誤,鍾毅對文徒的補助很熟悉了,也沒什麼驚喜。
家族對文徒的賀禮是一枚果核貨幣,三顆回元丹,一顆益氣丹,一袋香粉。
配給的香熏爐和文房用品都不能算文寶,但對練字來說,還是比普通材料好多了。
一日三餐的餐券,可在家族飯堂打飯,每日一枚石幣,足夠買生活雜物。
當然修真資源才是重點,每五日一顆益氣丹,提升真氣的量。
每十日一斤妖獸肉乾,強身健體。
半個月一顆固氣丹,加強真字的凝實度。
每月一張小型的字貼,是文匠級的高手所書,臨貼便能提升文道總體修為。
另外家族藏書閣前兩層會對文徒開放等等。
其餘資源,則要用文徒對家族的貢獻來換取。
「你稍等一下,今天還有兩個新學員。」張教習道。
鍾毅眉頭一動,大概猜到了是誰。
果然,前來領取文徒物品的,正是鍾棟和鍾杏,兩人見到鍾毅,都哼了一聲。
鍾毅晉升文徒,把他們刺激到了,回家找大人想辦法提升實力,也考核過關了。
「今天有三位新學員,但本教習不會因此回頭講初級課程,耽誤其他人的時間,你們三個只需要知道一點,初級文徒升中級文徒的標準,是能夠同時召出兩個真字,而且能印在黃泥板上!下面,我們講新課《論中古蔡氏昆仲於飛白之貢獻》……」
文徒班,其實應該稱為「初級文徒班」,因為修為到了中級文徒,便不用再在課堂聽基礎課了,有什麼問題,自己找高手請教。
鍾毅轉頭看了一下,因為今世來得早,所以有些同學是前幾世未見過的。
雖然各人晉升文徒的時間不一,但總體來說,這裡的學員可以分為三撥。
第一撥是前年甚至更早舉行成人禮,家境和資質都不太好的人,得到心法原本就晚,再練了至少幾個月才修到文徒。
第二撥是去年舉行成人禮,一年內達到文徒的人,這些人前途顯然比第一撥的強很多,所以自成圈子,瞧不起老生。
第三撥就是今年的新人了,除了鍾毅、鍾棟和鍾杏,還有更早晉升的十七少鍾杞。
「十七哥,中午你會好好修理那個傢伙吧。」鍾棟就坐在鍾杞旁邊,小聲問,語氣里充滿期待。
鍾杞的目光,比當日沉穩得多了:「我今天不會出手,他最近很順,我若現在打垮了他,會令他心生怨恨或者從此消沉,今後收服了也沒用,多等幾天再讓他知道厲害!」
「他踢你那裡,你還想收服他?」鍾棟瞪大眼睛。
「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看看,鍾家上三房子弟的氣度。」鍾杞目光一閃。
對於課間休息鍾杞沒來挑戰這件事,鍾毅有些意外。
「這傢伙比前幾世成熟得更早,這可不是好事。」鍾毅摳腦袋。
「鍾毅同學,認識一下,我是趙莫蘭。」一個高挑女子走過來,大大方方坐在鍾毅的桌上。
最先過來結交的,居然會是女生,又是鍾毅沒想到的,不過他並不驚奇。
趙莫蘭本就是出了名的男孩子性格,不過前幾世鍾毅進文徒班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所以沒機會交往。
之後,鍾毅與趙莫蘭的接觸也很少,其實心裡一直有些遺憾。
趙莫蘭漂亮,直爽,嗯,重點是到玉殞之前,還沒嫁過人的。
「早就聽過師姐的大名,在去年六品資質的學員中,算是最優秀的了。」鍾毅起身行禮。
「我原來這麼有名啊,哈,其實你的事我也聽過不少哦,香香,過來啊,你不是對鍾毅很好奇嗎?過來一起聊啊。」趙莫蘭忽然轉身招手。
一個長髮帶著幾分羞澀的女孩輕輕地走過來。
閔若香?鍾毅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陰影。
忘了哪一世,自己追過這女孩幾天。
可是被中三房的那誰,給搶了先。
搶就搶吧,關鍵還始亂終「棄」。
她被拋棄在獸潮中,男人自己逃了。
所以鍾毅對這女孩的情緒實在很複雜。
「聽說你住在三圈層邊緣,香香家也是呢,說不定你們是鄰居?」趙莫蘭笑道。
「不是,我在西北角,她家是東北方向。」鍾毅隨口道。
「你怎麼知道?」閔若香驚訝地睜大眼,隨即臉上一紅。
「這個……」鍾毅心想說漏嘴了。
冤枉,是那一世的鐘毅打過聽你的住處,不是這一世的我啊。
「哈,香香,原來某人早就注意你了,你們好好聊聊。」趙莫蘭「知趣」地閃人了。
「倒霉,如果不說錯話,跟趙莫蘭多說幾句就能搭上線的。」鍾毅這個悔啊。
文徒班有很多課程,族中的文匠乃至文宗們會輪流前來講課,從天文地理到史學美學到實戰。
至於文道的基礎知識,之前的各班都講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可以問同學,或者到藏書閣去找答案。
基本上,文徒班跟地球上的大學差不多。
當然,在知識這方面,鍾毅早就算得上這個世界的博士後了,即使放到江南也能算個人物,所以這些課程並不重要。
不過家族安排這些高手來上課,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讓他們照本宣科的,除了每個人的經驗外,他們吐出的每一句話都蘊含著自己對文道的理解,對下面的初學者來說,都會引發感悟。
如果是一位負責任的教習,發揮出色,而學員又用心的話,一堂課能相當於修練半個時辰的真氣,以及練字百遍。
所以鍾毅還是很用心地聽講,吸收教習話中的養份。
一個美食家和一個小孩子,吃同樣的東西,收穫是不同的。
而鍾毅是一個少年美食家,所以既能吃出文化,又能長身體。
放學後,文徒們有的去藏書館,有的去雜務處看看有什麼工作可接。
鍾毅還是去了木先生的田地。
木先生對鍾毅考核文徒成功,並不太驚訝:「文道一途,易學難精,不可太自滿了,嗯,你本月的字貼是哪個字?」
「是個『又』字。」鍾毅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