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沙,從即時起,你的苦役解除,你自由了。」二長老朗聲道。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龐沙手中的磚塊,掉落在地上。
真氣不受控地亂躥,差一點就走火入魔了。
沒有人能體會他現在的感受。
如果說別的苦役是絕望的話,龐沙卻一直抱著希望,因為他有強橫的實力。
而龐沙真正的痛苦,來自他的隱藏。
壓抑自己的實力,每天都要做出選擇,叫自己不能衝動。
他的內心,經歷了近十年的苦鬥。
他在等一個絕好的脫身機會。
但設想中最好的情況,也要經過生死搏殺,才能九死一生。
然而這一切,突然就結束了。
不是沒有心理準備,而是所有準備,全部落空!
「二長老,你對我施加了夢術?」龐沙嘶啞的聲音響起。
這一定是夢境吧,世上哪會有這麼好的事發生?
鍾散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後面的鐘敘和木先生也笑了。
「你真的自由了,我這行將入土的老傢伙,還騙你做什麼?」鍾散搖頭嘆道。
龐沙掐了自己一把,突然望向鍾毅。
鍾毅朝他微笑點點頭。
「各位主管一起來通知我,還真是受寵若驚。」龐沙深深地看著幾人。
這麼多人出動,一定還有什麼陰謀!
是想趁自己不備,突然出手麼?
鍾東原的臉色很不好,這不是裝出來的,這一點讓龐沙真正放下了心。
「我們一起來,是代表堡主,邀請龐先生出任鍾家堡上客。」鍾散笑道。
上客,上等門客之意。
鍾家堡的幾位上客,與護衛首領有相近的地位。
再往上升的話,就是唐無垢那樣的客卿,與長老相匹。
每出現一位上客,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
四位文宗一位護衛首領出面,這種規模是很合理的。
龐沙再一次感受到了意外,甚至有些震驚。
鍾家高層,居然要吸納外來人了?
但他皺眉片刻,終於緩緩點頭:「我接受,不過請給我一段時間休養。」
「那是自然,龐先生準備什麼時候回去?」鍾散道。
「明早,嗯,我先把手裡的活兒幹完。」龐沙轉身。
「我說了,『即時』自由,你不用再幹活,這磚由別人砌吧。」鍾散笑了。
龐沙還是繼續他的工作,幾位高層也不再說什麼,高人都是有自己個性的。
「鍾毅,你最好解釋一下。」晚飯時,龐沙走到鍾毅面前。
「你放心好了,我是拿自己的東西,去換得你的自由,你並沒損失什麼。」鍾毅聳聳肩。
龐沙皺眉思索,卻想不出鍾毅所指。
不過,這少年身上的秘密,似乎比自己還多。
其中重要的秘密,恐怕還真能打動鍾家上層。
「你為什麼這樣做?」龐沙眉頭反而更緊了。
「你離開新砦,我更安全些,不是麼?」鍾毅咧嘴一笑。
龐沙狐疑地看著鍾毅。
「你把我看穿了又有什麼用,只是滿足個好奇心罷了,你不會這麼無聊吧?」鍾毅依然笑著看他,「你自由了,這就夠了。」
龐沙終於放棄了無謂的猜測,轉過身去:「不知道你出於什麼目的,不過我會想辦法回報的。」
「以後不管堡里的人怎麼問你武道的事,你最好都保持沉默。」鍾毅在後面再補了一句。
鍾毅究竟拿出了什麼東西?犧牲了什麼秘密?
還真算不上犧牲。
鍾毅只是默寫了一本武功秘籍而已。
《地府七殺》,這正是龐沙那日展現的武技。
鍾毅在第七世和第八世,在外面的世界,看到過這門爪法。
勉強可稱上品武技,就是太陰毒了。
雖然覺得不適合自己,但鍾毅還是記得這門武功的原理和招數。
再結合龐沙出手的場景,以及鍾毅九世的武道底蘊,重編一本出來,並不困難。
當然,準確復原是不行了。
事實上因為鍾毅對武道的理解還高於這門武功的創始人,所以新的地府七殺,威力更強,還沒什麼後遺症。
鍾毅寫秘籍上交,是以龐沙口述的名義。
龐沙獲罪,本是莫須有一類的罪名,鍾家堡不能允許一個不受控制的高手存在。
而經過這麼多年「改造」,龐沙終於「屈服」,獻上壓箱底的功夫,鍾家堡上層,能不歡欣鼓舞麼?
尤其是經過兩日實驗,證明這幾門武學的層次遠遠超出了鍾家現有的武道功法。
從此鍾家在武道上也能培養出大高手了,這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這將是鍾牧任上,又一件重要的功績。
為什麼是「幾門」武學?
因為鍾毅在秘籍里另外還加了兩件私貨:一門外家的真氣心法和一種劍氣修煉。
鍾毅不僅僅要保龐沙,還希望鍾家整體實力變強。
如果不是因為龐沙實力有限,鍾毅真想把記憶中所有東西都寫出來。
前九世,別說幾個月了,幾年裡,鍾毅都沒找到什麼機會,向家族貢獻功法。
只有鍾家坪的人變強,之後的幾次大劫才能順利渡過,未來擴張勢力也會更加容易。
也免得到最後又靠鍾毅一個人孤軍奮戰。
這個世界,本來就要掌門流才能吃得開。
可惜這些功法,短期內只會在鍾家堡高層幾個人之間流傳,最多再給那些上三房子弟看看,所以效果還是有限。
想徹底改變鍾家,只有等鍾毅自己變強,掌權以後。
龐沙走後幾天,宋哲宣布的一件事,再次引發苦役的騷動。
「苦役鍾毅,累計功勞達到一百,抵大功一件,減罪一等,其死刑改為永久苦役!」
「原來鍾毅是死刑犯?常看他笑呵呵的,真沒想到啊。」
「才來不到兩個月,怎麼就達到一百功勞了呢?」
宋哲走到鍾毅面前:「另外,各位主管研究決定,你今後完成苦役,不再計功。」
確實,鍾毅這兩個月表現出來的力量,雖然還沒達到真正的二等護衛的中等,但持久力太強了,所以每天完成任務都很輕鬆,再這樣記功,跟白送的一樣。
前後五十天,鍾毅掙了五十點功勞,另外歷次與妖獸的戰鬥,加起來也有十幾點。
剩下的功勞,哪來的呢?
當然是鍾毅「說服」龐沙貢獻秘籍這件事了。
有木先生作證,主管們也沒辦法抹掉這功勞。
獻秘籍的人直接成為上客了,促成這事的鐘毅,獎三十功勞算是很少了。
如果不是鍾東原作梗,再減罪一等都有可能。
鍾東原啊,始終是最大的麻煩。
「宋管事,能替我向上面申請一天假期麼?」鍾毅忽然道。
「又請假?」宋存瞪大眼睛,真把服苦役當成上學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