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妃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癱軟地跪在地上。
全然不顧及自己太妃那尊貴的身份地位,朝著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磕下了一個頭,額頭觸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陛下,佑兒是真的對謀反之事毫不知情啊,這所有的謀反謀劃皆是本宮一人所為。」
「本宮苦心經營多年,本以為能有所成。」
「可陛下您英明神武,洞察世間一切。」
「輕而易舉地就識破了本宮的陰謀,使得本宮的計劃還未及掀起波瀾,就已宣告失敗。」
「這全是陛下的聖明之舉,阻止了本宮犯下那不可饒恕的大錯。」
「而佑兒不過是被本宮強行拉入局中的,還請陛下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饒恕佑兒吧,所有的罪責皆由本宮一人承擔,任憑陛下處置。」
見李承乾面無表情,毫無回應之意,陰妃咬著下唇,用膝蓋艱難地扭轉身體,面向李世民的方向。
「太上皇啊!懇請您念在臣妾多年來盡心盡力服侍的情分上,只降罪於臣妾一人吧!」
「放佑兒一條生路,讓他活下去啊!」
陰妃的聲音帶著哭腔,滿是哀求。
「求求您了,太上皇!佑兒他也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言罷,陰妃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至額頭紅腫破皮,她便這般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地等待著李世民的回應。
李世民卻依舊緊閉雙眼,對眼前的這一切毫無要理會的跡象。
李承乾的目光先在陰妃身上停留片刻,接著緩緩移向房玄齡,那眼神中帶著不滿,隨後又將在場的文武百官一一掃視而過。
他的手緊緊地握住那根象徵著皇權威嚴的金銅腰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隱隱顫抖。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被綁在石柱上,狼狽不堪的李佑身上。
「李佑啊,來,你且老實告訴朕,你錯在何處?」
李佑原本緊繃著的神經在聽到李承乾的話語後瞬間鬆懈了些許,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喜色。
「皇兄,臣弟錯在不該當街斬殺權萬紀,臣弟如今已然深刻知曉錯了,臣弟發誓絕不再犯!求求皇兄,您就饒恕臣弟這一次吧!」
李承乾冷冷地伸出手指,指向房玄齡。
「房相,你來與朕說說,李佑究竟錯在何處?」
房玄齡微微低下頭,額前的皺紋因緊鎖的眉頭而愈發深刻,猶如一道道溝壑,他雙唇緊閉,沉默不語。
李承乾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過房玄齡,雙手背於身後,那腰帶拖地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每一聲都敲擊在眾人的心間,令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冷汗直冒。
他一步步前行,路過一個個文官武將,所到之處,眾人皆不自覺地微微顫抖,有的甚至雙腿發軟,幾欲跌倒。
當他走到禮部郎中梁冀身旁時,腳步戛然而止。
梁冀今年屆四十九,身為從五品上的官員,本應處事沉穩。
可此刻在李承乾的注視下,卻被恐懼徹底籠罩。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幅度越來越大。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和善卻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朕還未開口問話呢,你在此處抖個不停,作甚?是不是心中有鬼啊?」
梁冀聞聽此言,毫不猶豫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儘管此時秋高氣爽,天氣宜人,可他的額頭卻冷汗如雨下,滴滴答答地不斷墜落在腳下的青磚之上。
「陛下,微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被陛下天威所攝,天威所攝。」
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幾乎難以成句,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擠出。
李承乾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跪在地上的梁冀,「來,你且與朕講講,李佑犯了何罪?」
梁冀緊張得喉嚨滾動,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顫聲道:「陛下,正如齊王殿下所言,當街殺死齊州長史。」
李承乾微微皺眉,他緊接著指向梁冀身旁的官員。
那官員見狀,嚇得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即刻跪了下來。
「陛下,正如齊王殿下所說。」
李承乾的目光又依次看向兩邊的官員,每指一人,便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來,你說。」
官員們無一敢違抗,紛紛跪地,口中皆是「正如齊王殿下所說」或是「陛下,老臣附議」。
李承乾一連指了十幾個官員,他們全都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身體蜷縮著,頭也不敢抬,大氣都不敢出,只能惶恐不安地等待著李承乾的下文。
李承乾聽著這千篇一律的回答,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躥了起來,他猛地將手中的腰帶狠狠砸向地上的石磚。
那腰帶與石磚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如一聲驚雷,不少人被嚇得直接一激靈,身體下意識地瑟縮。
剎那間,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跪在地上,齊聲高呼:「還請陛下恕罪!」
李承乾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洶湧的怒火。
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神冰冷,緩緩環視著周圍跪倒一片的眾臣,暴喝道:「看看啊,看看啊!」
「這就是朕乾武一朝的官員嗎?」
「難道朕的乾武一朝,就養了你們這些個酒囊飯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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