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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是亂世,亂世之中不缺英雄,更不缺想當英雄的人,鄭老三就是其中一個。
鄭老三是河東太原人,今年二十二歲,一年前因為在家鄉殺了一名惡霸才隱姓埋名來鄴城干苦力,當時的鄴城五虎欺他是生人,便百般找茬,鄭老三一開始還忍著,後來忍無可忍,一場架便以一敵五把他們都打趴下了。
這世道能打就是王道,跟這麼條大漢子翻了臉,最好的解決辦法自然是跟他變成朋友。而鄭老三初到生地同樣需要依靠,也只得答應,但是卻不肯當老大,只是按年齡當了老三。如此一來當年的五虎才變成了六虎,而且火力猛增之下名頭變得更響。
「投軍?老三,你傻啊?如今這亂世從軍就是丟命的買賣,別去想那丟腦袋的事。」
劉老七詫異的勸說道,其他三個人也是一片勸聲。以他們的燕雀之腦哪能明白鄭老三的鴻鵠之志。
「三哥說得好,小弟佩服!三哥既然有大志向,小弟必當鼎力支持。」
紛紛勸說之中,秦越突然站起了身來。一番特意加重了口氣的話一出口,不要說那四隻老虎愣了,就連憤憤然準備拂袖而去的鄭老三也愣在了地上。在他的印象里這五個人是一路貨色,自己跟他們廝混純屬迫不得已,如何也沒想到秦越居然能理解他。
「樂六是說……」
這才值得結交的人物……秦越瞬間想好了攆人的理由,一身凜然的站起身拱手道:
「各位哥哥,三哥說的才是正理。如今亂世正是英雄顯名時,各位哥哥何不與三哥同去,將來搏個封妻蔭子也不一定。」
「這個,嘿嘿嘿……」
「六弟真會說笑。」
果不其然,那四隻老虎紛紛訕笑起來,卻沒有一個人響應提議。然而正當秦越下定逐客決心的時候,劉老七忽然沒來由的嘆了口氣,神情尷尬地向下首眾人掃了一眼,遲疑地說道:
「倒是聽說郭大帥跟別人不一樣,從不剋扣糧餉。只是……唉,如今這世道三天兩頭打仗,老三光棍一條倒是沒牽掛,可我們兄弟幾個不是父母在就是有家小,原先那般雖是下作,但好歹還有命在。若是……」
父母家小……
剛要說話的秦越不由一滯。父母?他也曾有父母,雖然早已逝去。家小?他同樣也有家小,雖然來的莫名其妙。可這些不正是最讓人難以割捨的麼……
秦越猛地發現自己原先對劉老七他們的印象太過平面化了。他們是壞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可他們又是怎麼變成壞人的呢?
都說壞人時時有,亂世尤其多。戰亂一起百業凋敝,不知有多少人瞬間從安居樂業變成了流離失所,甚至悲慘死去。然而同時也有那些強悍者,明智的知道選擇抗爭命運,終有出人頭地可能;而那些不明智的卻只會靠欺凌弱小獲取生存機會。
劉老七他們正是後者,或許太平時他們還有希望做本分人,但是如今走上這條邪路,嘗到了無本兒生意的甜頭,也只會變本加厲。然而他們內心深處就一定沒有殘存的良知?只是或許他們自己都已經忘了,只有在某個猛然觸動心弦的特定時刻才會不自覺地表露出來……
看樣子確實得好好「應對應對」這幾隻老虎。秦越見孫黑子他們一個個都耷拉下了腦袋,更是駁信自己的想法。沉了一沉接著對門外喊道:
「貴叔!貴叔!」
「噯噯噯,大郎君吩咐。」
秦貴剛才又是在李秀娘面前替秦越說好話,又是招呼人預防秦越跟劉老七他們開練,這會兒才剛剛趕過來。剛進院子聽見秦越叫他,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心裡一慌,乾脆連汗都來不及擦就趕忙跑進了門來。
「貴叔,你去取兩貫錢,另外再取些糧食。」
「啊!兩,兩貫!」
不是吧!難道家裡連兩貫都拿不出來?這怎麼算也不是大數呀。如果兩貫都拿不出,那豈不是……秦越連汗都下來了,只得沉住氣走到門口對秦貴低語道:
「如果家裡拿不出,你就去……」
「有有有,我這就去拿。」
「……」
原來只是捨不得,你早說啊……秦越暗暗吁了口氣,待秦貴跑了以後才再次轉回身道:
「如今亂世做什麼生業都難長久,也只有投軍才是正路。各位哥哥如若與三哥同去,小弟定以一貫相贈。如若有難處,那便在家等消息,等騰出手小弟定當為各位安排。另外小弟雖然手頭緊,但該周濟的還得周濟,一貫錢再加些糧食,各位哥哥拿回去分分應急就是。」
這就算打發啦?雖說這結果實在不合心意,但鄭老三顯然已經站到了秦越那邊,要是翻臉肯定不沾光……劉老七一陣氣悶,不過仔細一想秦越這些話也可算答應,只得難為情地與兄弟們交換了個眼色,擠出笑臉道:
「那也好,老六,哥哥們就在家等你消息了。」
不大會兒秦貴跑了回來,將錢交到秦越手裡,秦越再轉手將其中一貫送與鄭老三。
越是粗豪的人往往眼窩子越淺。鄭老三看著手裡的錢大是感動,兩隻圓眼都紅了起來。
「樂六,額鄭老三隻要莫丟這條命,將來必定回報泥地大德。」
「三哥保重,若有什麼需要只管跟兄弟說。」
這口音真是……秦越雖然極力保持著嚴肅,但滿心裡卻又很想大笑幾聲。
……
出了鄭老三投軍這件事,打發劉老七他們出乎意料的順利,一去一回也就小半個時辰,這當口李秀娘連那幾件破衣服都沒補完。
李秀娘說到底也才十六,歲數在那擺著。看著成熟,其實不論是那天絕望之下的決絕,還是剛才頭次吩咐夫家大管家時的矜持都屬特殊情況。
剛才她雖然沒阻攔秦越去見五虎,但心裡卻在打鼓,既擔心秦越挨揍,又琢磨著他也只有吃點虧才能絕了廝混念想,甚至還胡亂設想起了前廳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景。如此自己嚇自己,最後乾脆想到劉老七他們如果繼續糾纏,是不是該舍了臉面去求爹爹想辦法應對。
她一陣陣地心神不寧,好幾次差點沒扎了手指。哪曾想到秦越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居然還滿面春風,驚訝之下哪裡還矜持得住,猛一張嘴就把內心想法表露了個一覽無餘。
「大郎怎的這麼快回來了!他們……走了?」
「走了。」
秦越完成了大任務似地往靠背胡床上一躺,長出口氣後便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他倒是輕鬆了,可束著手站在門口的秦貴卻是滿臉緊張外加不願承擔責任,支棱著耳朵見秦越說得不夠清楚,猶豫了猶豫才小聲接道:
「本來,本來說好了只給他們每人十斤面,可,可他們不聽勸,愣是搬走了兩缸……」
「兩缸?」
李秀娘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滿腦子都是鄭老三投軍引起形勢巨變這個神轉折,哪能想到居然還有這檔子事。剛剛本能的順口問了一句,老秦貴接著偷偷瞥了秦越一眼,就跟急著去茅房似的禿嚕著嘴皮子快速說道:
「嗯,大郎不讓說。」
我勒個……有你這樣的麼?你以為自己是《河東獅吼》裡的旺財?這還沒怎麼呢就賣主求榮!
就在秦越猛然發現身邊出了叛徒,急呲白咧地想解釋句什麼的時候,卻見李秀娘錯愕的望了望秦貴又望了望他,居然連忙側過臉去用手背遮了遮嘴,接著緊緊抿住嘴唇低下了頭去,白皙雙頰上忽現的一對深深酒窩分明就是在強忍著笑。
「大郎,鄭三哥那裡你錢給少了。」
給少了……秦越和老秦貴不由對望了一眼。老秦貴心虛之下接著把臉轉向了一邊,而秦越卻是突然間滿心裡一陣欣慰。「鄭三哥」三個字他聽得清清楚楚,雖然之前他沒聽過秀娘如何稱呼六虎里的人,但是想來絕不會有「三哥」這種稱呼。
這還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看見秀娘笑,秦越頓時心情大敞,擺擺手說道:
「一貫不少了,千里送鵝毛也就是個心意。再說咱們家也不富裕,三哥他心裡清楚。不提這事了,看賬看賬。」
說著話秦越抬手從身邊桌上拿起賬冊翻看了起來,看著滿帳冊的蠅頭小楷,他這幾天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不少。房產一所,五進大院;客棧一家,處於繁華地帶;城西還有兩百畝旱地……這麼多產業放到現代也不小,看樣子即使賠不起那一千貫,餓死總還不至於。
「嗯,家裡的東西還不算少。」
「大郎,帳可不能這麼算。」
秦貴剛當完沒得好處的叛徒,這時候不得不再回秦越身邊也只能賠小心,不過就算秦越大人不記小人過,他老臉上還是寫滿了恨鐵不成鋼,快步走過去指著帳簿解釋道,
「客棧十年前興旺,每年能進一兩千貫,另外阿郎在世時有五百多畝地。可如今不比當年。咱們生意本就不好,再加上前些年打過來打過去,這地畝賣來賣去只剩下兩百畝,家裡一年能進個三四百貫便是多的。唉,老夫人又是菩薩心腸,最看不得窮人受苦。能幹些活的都留在了家裡,十七八張嘴吃飯,便是金山也不夠吶。」
三四百貫?秦越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要是這麼算的話,就算不吃不喝,一千貫也得兩三年才能賺到,再刨去各種花銷,估計這個帳……
一貫錢到底是多少?秦越對古代貨幣單位所知寥寥,只記得一貫是一千錢,一般等於一兩白銀。據說古代普通人家一年有五六兩銀子就能勉強度日,那麼三四百貫應該不是小數目。
不過有句話叫太平貨賤、亂世價高。現在是亂世後期,物價一定不低。而且大家大戶花錢地方必然也多,這些錢看來頂多夠日常花消,也就難怪老太太不肯給那個敗家子錢,讓鄭屠鑽空子了。
「帳不能這麼記,改天我教你個新記法。趁著天早咱們先到店裡看看。」
秦越合上帳簿站起了身。秦貴的帳目實在把他看得頭昏腦脹,這老傢伙真不適合做財務。不但記得瑣碎,而且毫無章法可循。不要說對帳麻煩,日後再翻出來更是弄不清楚。
秦越現在得去客棧做做實地調查,帳簿太亂看不出生意情況,那就得直接去掌握第一手資料,只有如此才好有針對性的著手整頓。
「大,大郎教我?」
秦貴如何也不敢相信鄴城第六隻老虎居然有臉說這種話,頓時象不認識似的瞟了過去。(小說《柴周閒臣》將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並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