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之下的胡一鵬,在原地愣了良久。
之後,他並沒有再追問什麼。
而是趕緊對著一旁的岳迎春催促道:「快,迎春,趕緊給小凡收拾東西。」
「再給他那點錢,連夜送他們上火車。」
「今晚就離開江北!」
「快!」
胡一鵬的反應,無疑也是把岳迎春給嚇到了。
「一鵬,怎..怎麼了?」
「這張家,莫非是什麼了不得的家族嗎?」
岳迎春低聲惶恐問著。
「快別問了。」
「趕緊去給小凡收拾東西。」
「送他們離開臨安,不,離開江北!」
「永遠別再回來了。」
「快啊!」
「不然的話,等張家的人趕來,便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胡一鵬滿目焦急。
葉凡顯然沒料想到,胡一鵬一家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之後的葉凡,甚至試著解釋:「胡叔叔,沒事兒的,我都已經解決了。」
「你這孩子,你懂什麼?」胡一鵬猛然提高了聲音。
「你真以為,你打跑了幾個人,以後就能安枕無憂了?」
「張家的能量,哪裡是你一個打工人能抗衡的?」
「趁現在張家的人還沒有到,你帶著你妹妹趕緊離開吧。」
「這是我跟你岳阿姨的一點積蓄,雖然不多,但足夠你應急幾天。」
「趕緊走吧。」
胡一鵬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沓錢遞給了葉凡。
同時,一旁的岳迎春也給了葉凡一個包裹:「這裡面是我蒸的包子,你和瑤瑤路上吃。」
「等安穩了,記得給我和你胡叔叔來個電話。」
「哎...」
「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沒想到分別竟來的如此突然。
岳迎春之前還以為,葉凡他們會在這邊的長久的住下去。
可世事難料,突如其來的變故,終究讓的葉凡他們連夜離開。
此時看著葉凡跟月瑤兩人,岳迎春的眼眸有些泛紅。
雖然相處不到一個月,但是岳迎春一家對葉凡跟月瑤兩人無疑分外歡喜。
尤其是月瑤,岳迎春都想著收她當乾女兒了。
「瑤瑤,對不住了。」
「是岳阿姨和你胡叔叔沒本事,護不住你們。」
「只能送你們走了。」
岳迎春抓著月瑤的手,滿眼不舍的和月瑤告別。
他們終究只是社會上的底層人。
當災禍降臨,他們唯一想到的辦法,便是逃離。
葉凡他們見解釋不清,索性也就不解釋了。
本來,他們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之前葉凡還想著該以什麼藉口和岳迎春一家辭行,現在這個機會,倒是正好了。
最終,葉凡和月瑤就這麼離開了這個居住了長達半月之久的小院子,也離開了這家樸素善良的一家人。
離開之前,胡一鵬抓住葉凡的手掌,語重心長的道:「小凡,你的事情,叔叔不多問。」
「但是,有些話,叔叔還是得告訴你。」
「你是個真性情的人。」
「叔叔很喜歡你這種性格。」
「可是,你這種性情,若是出身富貴之家還好,你父輩的蔭庇與能量,足以支撐你在這社會上快意恩仇。」
「可是,我們不得不接受我們平凡的現實,也不得不接受生活的真相。」
「我們沒有顯赫的家境,也沒有雄厚的背景,這個世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張三,是李四,是芸芸眾生的普通人。」
「所以,以後處世為人,切記不要意氣行事。」
「要學會圓滑,學會世故。」
「只有長袖善舞者,才更容易出頭!」
「記住,快意恩仇,只圖一時之快,並不是英雄。」
「真正的英雄,是認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舊熱愛它。」
「這一次的事情,就當是你人生的一個教訓吧。」
「小凡,多保重。」
「我和你岳阿姨,等你前程如錦,等你名動天下!」
胡一鵬目光灼灼,那深沉的話語之中,就是對葉凡與月瑤兩人的美好祝福與殷切期盼。
那一夜的江北,月光如水。
昏暗的燈光,照亮著葉凡前行的道路。
葉凡衝著岳迎春兩人,重重的抱拳。
面對這淳樸的兩人的祝福,葉凡並沒有說什麼,只回了一個「好」字!
而後,轉身而去!
可是,還不待葉凡走出多遠。
一直在房中的糖糖,突然跑了出來。
她似乎聽到了葉凡於他父母的交談,當即哭著追了出去。
她不想讓葉凡他們走。
她還想每晚聽她的小凡哥哥給她講故事。
她還要跟著她的小凡哥哥練武。
「糖糖,聽話。」
「你小凡哥哥若是留下,壞人就會來害他。」
「你想讓你的小凡哥哥受到傷害嗎?」
岳迎春勸著自己女兒。
懂事的小姑娘,搖了搖頭。
粉雕玉琢的俏臉上,還掛著兩行淚珠。
雖然很難受,雖然很不舍,但糖糖也再沒有哭鬧。
但是,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對著漸漸遠去的那道瘦削身影,大聲喊道:「小凡哥哥,等糖糖長大,你必須來娶我!」
小姑娘稚嫩的童聲,隨著夜晚的冷風,飄了很遠很遠。
————
————
「為什麼不解釋?」
「說你是江東之尊,是天榜第一,是跺跺腳可以令整個炎夏都抖上三抖的龍神殿主?」
離開的路上,月瑤問向葉凡。
葉凡搖頭:「這些,離他們太遠了,便是說了,也不會相信吧。」
「更何況,與這些虛名相比,我倒是希望,岳叔叔他們銘記我的,只是葉凡,一個來江北討生計的普通人。」
葉凡的這些話,令月瑤微微愣了愣。
只覺得當年的事情之後,葉凡真的變了好多。
如果說,之前的葉凡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
那麼而今的葉凡,卻是一柄藏匣之劍,看似無光黯淡,但卻無盡的鋒芒暗蘊。
月瑤也不知道,當這把「寶劍」再度出鞘之時,又該會是怎樣的可怕?
當然,性情內斂的同時,也讓月瑤從葉凡身上,感受到一股對平靜與安穩生活的嚮往。
「或許,他真的,已經厭惡了這武道紛爭了吧?」
月瑤看著眼前的男人,在心中暗暗的想著。
「走吧,瑤兒。」
「咱們去呂家。」
「接下來,我楚天凡的這條命,就要託付道你手上了。」
「不過瑤兒,你不用有太大壓力。」
「我這條命,本就是從鬼門關里撿來的。」
「這一劫,若是安穩度過,只能說明我楚天凡受老天眷顧。」
「便是過不去,那也是天意如此。」
葉凡淡淡笑著,坦然的面對生死。
雖然月瑤沒有仔細說,但是葉凡也猜的出來,他接下來的治療,是有風險的。
當年在極北之地,冰山雪原,他的父親原本也想將葉凡的舊疾徹底治癒。
但就因為,最後的治療,風險極大。
一旦失敗,前功盡棄,葉凡便會命喪當場。
所以,他的父親選擇了放棄。
「葉凡,你放心。」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會讓你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月瑤攥緊的手掌,美眸之中一片堅定。
月瑤這一生,已經送走了太多她所親近與摯愛的人。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再讓葉凡,離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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