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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冠義站在病房門口,皺著眉頭,「夏先生,她的情況不穩定,剛剛睡著。不過你可以進去看看她。」
夏雷點了一下頭,進了病房。
病房裡靜悄悄的,寧靜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並沒有因為夏雷的到來而醒過來。
夏雷的視線移到了窗戶邊,那裡放著一隻畫架,畫架上有一幅沒有完成的畫。他走了過去。
畫上畫的是一個歐洲的小鎮,小鎮的中心矗立著一座教堂,它有著很高的圓形穹頂,氣勢恢宏。在它周邊的建築也多是羅馬式和哥德式的建築,古樸典雅,莊嚴厚重,散發著濃厚的宗教氣息。整個小鎮上都沒有一座現代的建築,也沒有電線杆子,巨幅的廣告什麼的。畫裡有一些人物,他們身上穿的服裝也不是現代的服裝,而是中世紀歐洲的服飾。
沒有完成的部分是小鎮旁邊的一座房子,房子的後面是一片山坡,山坡下有一條河蜿蜒流過。在山坡下的河岸上有矗立著一塊墓碑,但上面沒有文字。
「她畫的是什麼地方?」夏雷的心中一片困惑,「如果是她旅遊過的某個地方,也不可能沒有半點現代的元素吧?就算保存最完好的古鎮,它也少不了電線杆子吧?可畫上沒有。還有,她是一個考古學家,不是藝術家,我以前從來沒有聽她說過她喜歡畫畫,更沒有見過她畫出過什麼像樣的畫。她瘋了之後卻展現出了驚人的繪畫功底,這是怎麼回事?」
這幅畫似乎應該歸入到他剛才看過的那三幅畫之中。
「她這一次畫了蒙娜麗莎,畫了一團白色的雲狀物,畫了六個沒有面孔的人,還畫了一個中世紀的歐洲小鎮,她究竟想表達什麼?」夏雷忍不住去猜想。
就在這時躺在病床上的寧靜忽然睜開了眼睛。
「寧靜,是我。」夏雷跟著來到了病床邊,關切地道:「你還好吧?」
寧靜卻仿佛沒有聽見夏雷的聲音,她甚至沒有看夏雷一眼,睜開眼睛後的她只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寧靜?」夏雷又喚了一下寧靜的名字。
寧靜還是沒有答應,她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向畫架。她坐在了椅子上,拿起畫筆,蘸上顏料作畫。整個過程,她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看夏雷一眼。夏雷就在這個房間裡,在她的眼前,可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團看不見的空氣。
這是怎麼回事?
夏雷站在寧靜的旁邊,雙眼直直地盯著她,觀察著她的每一個動作。他很快就發現,寧靜在作畫的時候眼神依舊呆滯空洞,沒有半點靈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的身體雖然在動作,可她的靈魂早就不在她的軀體之中了。可就是這樣一種靈魂出竅一般的狀態,她手中的畫筆卻靈動不凡,作畫的速度很快,而且沒有半點錯誤。
「你……」夏雷忍不住心中的一個疑問,還是說了出來,「你是寧靜嗎?」
寧靜仍然沒有回頭,她繼續畫著那幅沒有畫完的風景畫。
幾分鐘後,寧靜畫完了整幅畫。那座沒有完成的房子完成了,房前也多了一個黑髮的男子。
夏雷的視線移到畫中的黑髮男子身上,他頓時呆住了。這幅畫中所有的人都是古裝的歐洲人,唯獨這個最後畫上去的黑髮男子是一個黃皮膚的亞洲人,而且他的身上穿著牛仔褲與耐克運動鞋,是現代人!
幾秒鐘後,夏雷的視線移到了黑髮男子的臉龐上。畫中的人物面孔很小,臉部的線條不是很清楚,看不清楚。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左眼微微一跳,喚醒了微視的能力。那張模糊的面孔眨眼就變得清晰了起來,然後他的下巴驚掉在了地上。
畫中的黑髮男子的面孔不是別人的面孔,是他夏雷的面孔!
「你究竟是誰?」夏雷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情緒了,他抓著寧靜的肩頭,著急地道:「告訴我!告訴我你想表達什麼?」
「嗯……」寧靜的喉嚨里終於冒出來一個聲音,就像是剛剛睡醒一樣。她的視線也終於移到了夏雷的臉上,可還是顯得很呆滯,很空洞。
「寧靜?你……」夏雷的心裡不僅著急,也充滿了擔憂。
卻就在這時寧靜忽然說道:「義大利,博比奧,你要去那裡,喚醒我……」
夏雷驚愣當場,他忽然感覺他的大腦不夠用了。她明明在療養院,這個時候的狀態也算是清醒的,但她卻讓他去義大利的博比奧喚醒她!
一句話說完,寧靜忽然一聲嚶嚀向地上倒去。她的身體仿佛在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再也支撐不了她的身體了。
夏雷慌忙伸手抱住了她,「寧靜,寧靜,你醒醒,你醒醒。」
寧靜卻沒有半點反應。
夏雷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頸動脈,還好,她的脈搏很正常,沒有危險。隨後他將寧靜抱到了床上,並為她蓋上了被子。
「夏先生,需要我幫忙嗎?」病房門外傳來了魏冠義的聲音。
夏雷說道:「沒事,再給我一點時間。」
「好的,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外面。」魏冠義的聲音。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魏冠義拿了夏雷的錢,他當然要為夏雷服務。不然,就寧靜的這種情況是不允許外人來探視的,更別說是與她單獨待在一個房間之中了。
夏雷將畫架上的畫取了下來,也裝進了他的公事包之中。他回到病床邊,坐在床上,握著寧靜的一隻手,寧靜的手冰涼,沒有溫度。
「你讓我去義大利博比奧,是這個地方嗎?我會去的。」夏雷自言自語,「可是,你說喚醒你,這是怎麼回事?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如果是的話,你睜一下你的眼睛。」
寧靜忽然睜開了她的眼睛。
夏雷頓時被她嚇了一跳,「你……」
「嘻嘻。」寧靜忽然笑了,「爸爸,你怎麼來了?」
夏雷,「?」
寧靜搖晃了一下夏雷的手臂,「爸爸,我要你給我講睡前故事。」
夏雷忽然發現寧靜這並不是聽了他剛才說的話醒來了,而是進入了另一種狀態,瘋瘋癲癲的狀態。她此刻的眼神清新明亮,充滿了童真,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女孩的眼神。可她剛才的眼神呆滯空洞,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前後的狀態,判若兩人!
「難道真是傳說中的鬼上身?她被什麼東西附體了?」夏雷的心裡冒出了這樣一個猜想。可是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他自己都不相信。
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鬼魂。永美公主雖然是一個極其像「鬼」的存在,可他卻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鬼,她是一種能量形態的存在。她的存在與古合金,與ae有著切割不開的聯繫。
「爸爸,我要聽睡前故事,你給講嘛。」寧靜繼續撒嬌,她的小嘴微微翹著,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夏雷這輩子從來沒有聽過什麼睡前故事,也沒有給誰講過睡前故事。寧靜的要求讓他為難了,他想離開,可看到寧靜失望的樣子他又不忍心就這樣扔下她離開。
「爸爸,你是壞蛋,你不愛我。」寧靜甩開了夏雷的手,鑽進了被窩躲了起來。被窩裡很快就傳出她嚶嚶哭泣的聲音。
夏雷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道:「你出來,你出來爸爸就給你講睡前故事。」
「真的嗎?」寧靜跟著就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她的眼角還噙著淚花,可臉蛋上卻堆滿了笑容,好開心的樣子。
夏雷心中一動,開口講起了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公主,她名叫朱玄月,她是大明朝的永美公主。」
寧靜眼巴巴地看著夏雷,等著他講下去。
事實上夏雷一直在觀察寧靜的反應,他接著講了下去,「她很漂亮,很勇敢。有一天皇帝陛下給了一個任務,讓她帶著軍隊去了一個她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那個地方居住著一個匈奴部落,她在那裡建了一座城,那座城名叫白馬明日城。」講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直直地看著寧靜。
寧靜催促道:「爸爸快講呀,後來發生了什麼?」
這樣的反應根本就不是什麼「鬼上身」的反應。他用永美公主的故事來試她的反應,但這明顯沒有作用。
「後來啊,這個公主去了耶路撒冷,那是基督教的聖地。她在那裡得到了精美的珠寶,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嗯,還有一塊金屬碎片。」
寧靜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期待,她似乎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
「再後來公主就……」夏雷本來想給這個故事來一個提前結尾的,可他忽然改變了主意,他說道:「後來這個公主就去了義大利,一個叫博比奧的小鎮。她在那裡建了一座房子,房子後面有一條河。河裡有好多好多的魚。河邊上還有一座墓,墓里……」
寧靜的眼神突然變了,眼眸里的童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剛才那種呆滯、孔洞的眼神。
夏雷心中一片激動,他接著說了下去,「墓里埋著一個女人,她好漂亮,她是達芬奇的朋友,她好漂亮好漂亮……寧靜?」
寧靜忽然說道:「他們就要來了,他們就要來了……」
「誰快來了?快告訴我!」夏雷著急了。
「喚醒我,喚醒我……我們得逃走,我們得逃走……」寧靜的聲音沙啞低沉,也很冰冷,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樣的話她對魏冠義也說過,夏雷聽過魏冠義的錄音,錄音裡面的聲音與她現在的聲音是一樣的!
「你在什麼地方?我怎麼喚醒你?」夏雷繼續追問。
「蒙娜麗莎,蒙娜麗莎……」
「你說的是那幅達芬奇畫的畫嗎?」
「沒有時間了……呃!」一句話沒有說完,寧靜的喉嚨里突然傳出了一個截斷音,這個聲音之後她忽然昏厥了過去,軟軟地倒在了床上。
「寧靜?寧靜?餵?」夏雷搖晃著寧靜的肩頭,可她沒有半點反應。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在夏雷的大腦里快速回放,寧靜的每一個反應都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很清楚是什麼刺激到了寧靜,讓她進入了另一種猶如「鬼上身」的狀態,不是永美公主的故事,而是她所畫的那張畫的內容。
「是什麼東西讓她如此恐懼?」夏雷的心裡暗暗地琢磨著。
幾分鐘後他離開了病房。
「夏先生,寧靜博士沒事吧?」魏冠義問。
夏雷說道:「她睡著了,你做得不錯,我不會虧待你的。」
魏冠義笑了笑,「謝謝夏先生。」
「我們之間的協議繼續有效,你好好照顧寧靜,有什麼特殊的情況記得聯繫我。」夏雷說。
「沒問題,夏先生。」
「我走了,再見。」夏雷離開了。
義大利博比奧,那是一個什麼地方呢?
不管是什麼地方,他都得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