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陸續有人查完房,回到了辦公室,看到有人來了,兩人也失去了談笑的興致,免得遭人口舌,說自己打擾別人辛勤辦公。
鄭翼晨掏出手機玩了一會兒遊戲,不久有些膩了,看陳勇在聚精會神看書,也有樣學樣,在書架上拿出一本《外科學》雜誌翻閱。
陳勇抬起頭來,看到鄭翼晨在看一篇名為《腦部手術的四個要點》的文章,不禁皺著眉頭說道:「你看得懂?」
鄭翼晨點點頭:「這有什麼難的?半個月前我就看得懂了,不止是腦部手術,就連心臟手術的流程和要領,我也掌握了。」
陳勇壓根不信:「你吹牛的吧?」
鄭翼晨將雜誌推到他面前:「不信的話,你就考考我。」
陳勇將文章粗略瀏覽了一遍,這才挑出一些比較精深的問題,考驗鄭翼晨。
他問問題的方式十分刁鑽,並沒有照本宣科,而是從文章中的要點,擴展出來,詢問一些基礎又不失內涵的問題。
如果鄭翼晨僅僅只是看了這篇文章,即便他背得倒背如流,也沒法回答好陳勇的問題。
只有對腦部手術有相當了解的人,才能回答這些問題,鄭翼晨沒有半點糊弄的機會。
鄭翼晨心裡暗罵陳勇奸猾,同時好整以暇,不慌不忙,一一解答他拋出的問題。
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陳勇一連問了五個問題,越問越是心驚。
頭三個問題,他是按照文章的內容進行衍生提問。
到了第四個問題,陳勇不再局限於文章,提出了一個比較高深的手術問題,而鄭翼晨的回答完全正確!
當他提出第五個問題,鄭翼晨略一思索,侃侃而談了幾分鐘後,問道:「勇哥,我答得對嗎?」
陳勇神情呆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鄭翼晨連叫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苦笑一聲:「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沒琢磨透。提出來是想要挫一下你的銳氣,沒想到你還能答得出來,而且還條條是道……」
他不無感慨的說道:「小子,看來你對外科手術的知識,掌握的比我還好,我都沒什麼能教你的了。」
遙想數月之前,鄭翼晨還是一個連體格檢查都做的顛三倒四的外科菜鳥。
數月之後,菜鳥一飛沖天,化成了隱天蔽日的大鵬。
這種進度,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鄭翼晨正容說道:「我這些話,只是紙上談兵罷了。講,就天下無敵,做,就手腳無力。真正拿著手術刀時,肯定是另外一種情景,我要跟你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陳勇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說了那麼多話,都有些累了,快點到茶水間倒杯水給我。」
鄭翼晨笑著說道:「你這麼一提,我都覺得有點口渴。」
他說完起身拿起桌上的兩個玻璃茶杯,準備走到茶水間倒水。
徐志偉突然開口說道:「翼晨,既然你要去茶水間,不如順便幫我也倒杯水,我實在是忙不開。」
徐志偉說這句話時,頭也不抬,伏案書寫病歷,看樣子是真的很忙,分身乏術。
鄭翼晨淡淡問道:「我倒的水,你敢喝嗎?」
徐志偉啞然失笑:「不就是一杯水嗎?有什麼敢不敢的?你肯倒水給我,我就喝給你看。」
鄭翼晨豎起拇指:「好漢子,毫不猶豫就一口答應。也不怕我在水裡動手腳。」
他一反常態,誇獎起徐志偉,讓他心裡直發怵:「你,你要在水裡動手腳?」
鄭翼晨聳了聳肩:「沒準會吐口水什麼的,大家都聽到了,我給你倒水,你要一口喝乾啊。」
說完不等徐志偉回答,一頭鑽進茶水間,不一會兒走了出來,先把一杯熱水遞給陳勇,一隻手拿著一個水杯,一臉淡笑,走到臉色發白的徐志偉面前。
他將左手的那杯水遞給徐志偉:「給你,喝吧。」
徐志偉用他那對「鈦金雷射眼」掃描了水杯,越看越覺得水面浮出的那層泡沫很可疑,用鼻子嗅了幾下,初時沒什麼感覺,後來又嗅到了一絲異味,再嗅一下,異味似乎又消失了。
在他檢驗水質的同時,鄭翼晨不斷催促他把水喝光。
「想的倒美!我才不會喝你的口水!」徐志偉眼珠一轉,瞄到鄭翼晨右手杯子盛裝的水清澈澄淨,並沒有疑似口水的泡沫浮在上頭。
他雙眼一亮,提出一個要求:「我要喝你右手拿著的那杯水。」
「有區別嗎?」
「你不肯換的話,我就不喝了。」
「好吧,給你。」鄭翼晨不情不願地把右手的水杯遞給他。
徐志偉也是口渴的厲害,水杯到手後,立刻一股腦倒入口中。
鄭翼晨等他喝完,鼓掌笑道:「水好喝嗎?」
「還行。」
鄭翼晨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杯,搖頭嘆息道:「可惜啊,我手裡這杯水就喝不了,要拿去倒掉,重新倒一杯。」
他這樣一說,無疑是在自承,一開始給徐志偉的那杯水有貓膩。
徐志偉志得意滿,為自己看穿了鄭翼晨的伎倆振奮不已:「我就知道有問題!」
鄭翼晨突然問道:「難道你就沒想過,我既然能在一杯水裡動手腳,自然也能在第二杯水裡動手腳,不管你選了哪杯,都一定會中招,我只要不喝水不就行了嗎?」
看著徐志偉發青的臉色,鄭翼晨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陰笑:「聽說人口渴了,腦部會缺氧,轉不過彎,原來是真的。」
他吹著口哨,走到茶水間中,口中兀自喃喃自語:「故,腦殘者,無藥醫也!」
「嘔!」徐志偉只覺胃部一陣抽搐,仿佛有人用手緊緊擰毛巾一般攥住胃袋,再也忍耐不住,跑出辦公室,到廁所里去吐個痛快,連黃膽水都吐了出來。
鄭翼晨從茶水間回來,看到徐志偉的座位空空如也,回到自己的位子,詢問陳勇:「徐志偉呢?」
陳勇瞪了他一眼:「估計是跑到廁所去吐了,誰叫你小子玩的這麼噁心。」
鄭翼晨高舉雙手,大叫冤枉:「我才不會做出這麼沒品的事,我哪裡知道我隨口說出幾句話,他就照單全收了。」他說到這裡,對陳勇眨眨眼睛,「也夠他噁心一整天了。」
陳勇搖頭,對他的惡作劇行為不以為然:「他就叫你倒了杯水,你至於這樣陰他嗎?」
鄭翼晨壓低嗓門,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到的語調說道:「在手術台上,他陰我的那次,差點害你連醫生都沒的做,難道你忘了?這種蠢貨,就應該好好教訓!」
陳勇見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這才知道鄭翼晨一直將憤怒藏在心頭,表面的嬉皮笑臉,只是一種高明的偽裝罷了。
陳勇回答道:「我沒忘,只是現在還沒到算賬的時候。」
鄭翼晨振振有詞:「我也知道,但還是忍不住想收點利息,誰叫徐志偉這個白痴,老是要自取其辱?」
陳勇望了付海華的後背一眼,淡淡說道:「放心,再忍一陣子,我們所受的屈辱,就能連本帶利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