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和孔聿之走進孔贇的房間,房間裡還有著淡淡的血腥味。不遠處的桌邊,裴冷燭正坐著寫藥方。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向門口,也不等他們開口詢問便道:「最嚴重的一道傷在胸口,不過被人打偏了一些,沒有傷到要害。我已經處理過了,孔先生身體不錯,修養兩個月就能好。」
孔聿之連忙朝裴冷燭拱手道謝,「有勞裴先生了。」
裴冷燭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對陸離行了一禮便拿著藥方出門去了。
陸離和孔聿之走到床前,孔贇的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看到陸離,孔贇勉強笑了笑道:「陸大人,有勞你辛苦走一趟。」
陸離搖頭,道:「孔先生言重了,是我們失職才是。」
孔贇嘆了口氣,道:「百里修這個人看似狂妄,實則詭異多端。誰也不知道蟄伏這十幾年,手裡到底握了有多少底牌。今天他對付不了我,明天便會去對付別人。」
陸離皺眉道:「孔先生是故意的?」
孔聿之也嚇了一跳,連忙看向父親。孔贇笑道:「也算不得故意,畢竟受傷了還是挺疼的。只是突然想到罷了。」陸離道:「百里修慣愛得寸進尺。他若是對付不了孔先生,就會一心一意的針對你,但是他若是發現你真的倒下了,只怕立刻就會全力剷除孔家的其餘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道理無論是陸離還是百里修都是懂的。
孔贇笑道:「所有,現在孔家真的要有勞陸大人了。」
陸離無語得看著眼前臉色慘白卻依然笑吟吟的中年男子。孔贇道:「孔家最近會跟百里家死磕到底,只是在下如今身受重傷,犬子未曾歷練只怕也難撐大局。看在孔家與睿王府先王的交情上,陸大人難道不打算出手相助麼?」
陸離道:「恕晚輩不解孔先生的意思。孔先生如今不能理事,即便是有在下幫忙,與百里家交鋒只怕也未必能占上風。」陸離並不認為自己真的就天才到突然空降就能夠立刻率領偌大的一個孔家去跟百里家死磕。
孔贇輕嘆了口氣道:「孔家流傳了這麼多年,也算得上是枝繁葉脈了。陸大人應該明白,一棵樹若是長得太大了,就必然會有不少的枯枝敗葉。適時的修剪枝葉,並不是什麼壞事。」
陸離這才瞭然,孔贇這是想要趁著和百里家死磕,捨棄一些應該捨棄的家族的枯枝敗葉。但是這件事卻不能由孔贇和孔聿之來做,說的再高風亮節,大義凜然,也改變不了是要捨棄孔家自己的族人和依附支持者的事實。大家誰都不傻,就算一時沒有看出來,過後總會明白過來的。到時候難免讓孔家人覺得心寒。
陸離道:「孔先生打得好算盤,晚輩佩服。只是…如此,晚輩和睿王府又能有什麼好處?」
孔贇完全沒有算計了陸離的愧疚和心虛,笑道:「這個麼?孔家願為睿王府衝鋒陷陣,難道還不算好處?」
陸離道:「若是因此,讓孔家元氣大傷呢?」
孔贇望著陸離,「在下相信陸大人,葉相信睿王府。應當不會出現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情況才是。」
陸離沉默了良久,方才開口道:「孔先生如此信任晚輩,晚輩自不敢辜負前輩厚望。」
孔贇含笑道:「有勞陸大人了。」
目送陸離轉身出門,孔聿之方才開口道:「父親,您……」
孔贇輕嘆了口氣道:「為父這個時候將孔家交給陸大人,聿之心中可是不服?」孔聿之連忙道:「孩兒不敢。」孔贇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孔聿之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孩兒心中卻是有些難受,不過孩兒明白父親的苦心。孩兒只怕並非百里信和百里修的對手。是孩兒讓父親失望了。」孔贇輕哼了一聲,道:「只要為父還沒死,你就用不著擔心你是不是百里信和百里修的對手,比起同齡的世家子弟,你也從未讓為父失望。陸少雍那樣的人,多少年也出不了一個。你不必同他比。」
孔聿之並不是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因此對父親的話也不會覺得聽著難受。只是恭敬地點頭稱是,「孩兒明白了。只是父親…陸兄確實是天縱奇才,但他畢竟不是孔家人。便是孩兒也不敢保證能夠完全控制家中的人,陸兄那裡只怕有些為難。」孔家畢竟是盟友不是仇敵,陸離不可能把不聽話的孔家人都給殺了。而且,這並不是一件有能力就能解決的事情。一個非孔姓的外人想要插手孔家的事務,遭受到的反彈會是孔家本家人的數倍甚至數十倍。不僅僅是孔家,事實上每一個大家族幾乎都是差不多的。
孔贇道:「所以,這段時間你就跟著陸大人吧。調到戶部去,應當不用為父親自起來替你操辦吧?」
「孩兒明白。」孔聿之連忙道。他爹都躺在床上起不來了,若是還要他來替自己操心這些瑣事,他這個孔家嫡長子就該死了。孔聿之心裡清楚,父親這是鐵了心要上睿王府的船了。不過…如果真如父親所說,陸少雍是安德郡主之子的話,這條船倒也不是不能上。至少……總比百里家那條破船要穩當得多不是麼?
陸離有點不高興,他竟然被孔贇那隻老狐狸給算計了。
孔贇在睿王府的保護下被百里修的人弄成重傷,如今更是將整個孔家相託付。他若是還讓孔家遭受到什麼大的損失,外人會怎麼看睿王府?不僅不能讓孔家受到太大的傷害,他還得替孔家剔除家族的敗類。給將來上位的孔聿之留下一個好名聲。
讀書人就是喜歡沽名釣譽,好名聲能有多大的用處?百里修在百里家的名聲好麼?但是人家還不是說一不二。當然,孔聿之大概是沒有百里修那個手腕和魄力了。
謝安瀾睜開眼睛就看到陸離正坐在自己床邊,神色陰沉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她醒過來,陸離立刻伸手扶著她坐了起來。
「剛才在想什麼?」
陸離也不隱瞞,將孔家的事情說了一遍。謝安瀾聽完之後也是半晌無語,良久方才忍不住輕嘆一聲道:「這位孔大人……倒是難得的心大啊。」
他就不怕陸離趁機將孔家給吞了麼?當然,像孔家這樣的家族,想要擊敗甚至是擊潰他們或許不是做不到,但是一個外姓人想要吞併他們卻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也是為什麼陸離弄死了陸文翰,軟禁了陸盛言和陸淵,卻將陸家丟給了陸潤的原因。若真的強行收了,到底是給自己增加實力還是添亂,還真的是不太好說。陸離現在還姓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孔家了。
陸離也不答話,謝安瀾抬頭看著他有些好笑地道:「你這是覺得自己被坑了,心裡不高興?」
陸離定定地望著她,不知怎麼的謝安瀾竟從那雙沉靜深邃的眼眸中看出了幾分詭異的委屈來。忍不住一笑,伸手雙手捧著他的臉頰笑道:「你這樣想啊,不管孔贇的目的是什麼,至少孔家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對不對?多一個有點麻煩的盟友總比多一個非常麻煩的敵人好是吧?」
陸四少這兩年來一直都是在坑別人,如今突然發現自己被人給算計了,心裡難免有些接受不了。
陸離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道:「夫人說得對。孔贇的意思我明白,我會好好的……挑、教孔元皓的。」
「……」莫名的想替孔公子點蠟怎麼辦?
孔家家主遇刺的消息當天中午就在整個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幾乎所有人都講心中的幕後兇手定位到了百里家身上。畢竟,這兩天這兩個東陵一流世家的關係已經到了從未有過的惡劣程度。
另一方面,也實在是百里修太不低調了。上百個殺手青天白日的闖入孔家殺人,這樣的事情恐怕程度大概就僅次於有一場叛亂了。
官府的官兵還有承天府,大理寺刑部的官員和衙役早早就感到了孔家。只是孔家的大小管事丫頭僕役都被嚇得戰戰兢兢,孔贇又尚未醒來孔聿之根本無暇理會他們。等到終於聽說孔贇醒來了,曾大人和大理寺卿才前去求見。孔贇他們自然是見不到的,能見到的只有一個眼睛通紅,神情煩躁的孔聿之而已。
曾大人在大理寺卿的頻頻眼神示意之下撇了撇嘴,請客了一聲方才道:「孔大人,不知……孔家主現在可還好?」孔聿之眼中含淚,怒氣匆匆地道:「怎麼會好得了?!我父親……我父親差點就沒命了!就算是現在…就算是現在……」孔聿之摸了一把淚道:「雖然醒過來了,但是父親卻依然還是迷迷糊糊的。大夫說,就算是保住了一條命,父親以後只怕也會……」
看著他傷心欲絕的模樣,大廳里的人面面相覷。大理寺卿見曾從謙低著頭一臉哀痛的裝聾作啞,只得自己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去打擾令尊養傷了。只是,孔大人當時也在場,不知對於那些殺手可有什麼想法?」
孔聿之猛然抬起頭來,道:「除了百里家還有誰!我們孔家一向都是與人為善,家父更是從未的罪過人。除了…百里修!」最後這三個字從孔聿之口中吐出,卻是貨真價實的咬牙切齒。
大理寺卿一愣,又些為難地看著孔聿之,不知道該怎麼提醒他,這種話沒有證據就隨便出口,可是有污衊朝廷命官之嫌的。孔聿之卻仿佛沒看到他地為難,怒火衝天地道,「官場之上便是同一家人,各有立場也是常有的事情。百里修竟然因為這種事情就對家父下殺手,實在是心狠手辣。我孔家必不與他干修!」
「孔大人,息怒,息怒啊。」大理寺卿連忙勸道。
孔聿之冷哼了一聲,儼然一副完全聽不住勸隨時都要衝出去與百里家的人拼命的架勢。看在眼裡,大理寺卿忍不住在心中暗嘆,沒想到孔家未來的繼承人竟然如此撐不住氣,若是孔贇就這麼死了,孔家只怕是也要沒落了。
大理寺卿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百里家和孔家都是東陵大族,若是妄動干戈只怕非朝廷和百姓之福。還請孔大人以大局為重,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還望莫要衝動。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孔聿之微微眯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理寺卿仿佛失言,連忙擺手道:「沒有,在下只是隨口一說。」
孔聿之冷哼道:「不管是誰,敢對我父親動手,我孔家就絕不會放過他!」
「這是自然,莫說是孔大人,就是朝廷也絕不會放任兇徒肆意妄為的!」
安撫了孔聿之幾句,大理寺卿便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死了那麼多人,就是光處理屍體都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功夫。這原本也用不著大理寺卿親自出馬,不過既然他自己勤奮,曾從謙也沒必要搶著去替人收屍。
等到大理寺卿走了出去,孔聿之原本滿臉的沖天怒火卻漸漸地淡了下來直到消失。兩個侍衛無聲地出現在門外,隔絕了所有人接近大廳的可能。
孔聿之看向門外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他在挑撥離間麼?」
曾大人笑道:「也算不上挑撥離間,他隨口說一句如果孔大人自己想多了,自然也跟他沒有關係。」孔聿之冷聲道:「他藏的倒是深,若不是這次…只怕還不知道他竟然跟百里家又關係。」
曾大人聳聳肩笑道:「孔家也不差啊。」
不到真正鬧起來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些百年大族到底隱藏了多少底牌。孔贇這次雖說坑了陸離,但是自己也是下了血本的。如今朝堂上跟百里家鬧的風風雨雨地可全部都是孔家的人。
孔聿之搖頭,「比不上曾大人。」若不是這次昭平帝突然病倒的事情,˙只怕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可算得上是昭平帝心腹的承天府尹,竟然會是睿王府的人。
曾大人乾笑了兩聲,「孔大人見笑,見笑。」
孔聿之靠著扶手,有些悠然地看著曾大人問道:「少雍兄可有什麼吩咐?」
曾大人收斂了笑意,正色道:「公子說,讓孔大人不必在這事上死揪著百里家,那些人都是死士,就算抓到活口也沒用。之前抓到的那些人,全死了。」
孔聿之臉色也有些難看,咬牙道:「難道就這麼算了?」
「自然不會。」曾大人揚起下巴略帶著幾分傲然地道:「雖然暫時抓不到百里修的把柄,但是那些傷了孔家主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孔大人儘管放心,那些人的腦袋,三天之內一定奉上,一個都不會少。」
「不必。」孔聿之道。
曾大人挑眉,只聽孔聿之道:「我不要這些人頭,有勞曾大人,全部送到百里家去吧。」
曾大人道,「百里修可不是會在乎這些的人。」孔聿之冷笑道:「他不在乎,總有人在乎。不是麼?」曾大人頓時笑眯了眼睛,點頭道:「孔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孔大人這麼吩咐了,在下一定辦妥。」
「有勞大人了。」孔聿之都。
從當天晚上起,京城裡的百姓總是會在深夜或者是白天聽到遇到打鬥廝殺的事情。整個京城的百姓們都被嚇得不清,晚上街上的人都少了許多。畢竟無論是遇到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鬥毆還是突然看到一具無名屍體,都實在是一件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同樣恐怖的事情還發生在百里家。第一次是當天傍晚,兩具屍體就那麼大剌剌地被丟在了百里家的府們外面。丟屍體的人穿著灰色衣衫,面上罩著面巾,伸手動作極快。將屍體往地上一扔立刻飛奔而去,百里家門外的普通侍衛自己不敢追上去看看,隱藏在百里家的高手倒是不少,但是因為孔聿之指控百里家謀殺孔贇,雖然沒有證據但是百里家如今依然有嫌疑,百里家周圍多了不少巡防營的官兵。貿然出去是給自己找麻煩。
但是事情並沒有這樣輕易結束。第二第三具屍體當天夜裡出現在了百里家大門的房頂上。第二天早上起來打掃的人發現屋檐下的台階上有血跡,抬頭一看這才看到頭頂的屋檐上趴著兩具屍體,頓時嚇得慘叫出聲。又一次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圍觀。
之後三天之內,連續二十多具屍體在不定的時間以不同的方式出現在不同的地點。越到最後,出現的地方越是可怕。百里家隱藏的高手因此整夜駐守巡視,卻依然還是在第四天的早上發現最後一具屍體出現在了百里修住的院子裡。就靠著百里修的房間的窗戶坐著。
看著坐在自己窗前的屍體,百里修的臉色說不出來的難看。他明白對方的意思,對方既然能將屍體悄無聲息地扛到他的房間外面,那麼也同樣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他的房間殺人。雖然他的房間裡即便是晚上也有高手保護,但是對方這樣的實力…若是搶闖進去只怕也很危險。
葉盛陽!百里修咬牙,在心中暗暗道。
陸離身邊的高手不多,唯一能有這樣的實力的只有葉盛陽一個人。
想到此處,著實是讓百里修有些惱恨。葉盛陽這樣的高手竟然甘心對陸離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公子?」站在百里修身邊的人低聲道。
百里修沉聲道:「對付葉盛陽,你們有幾分把握?」
男子沉吟了片刻道:「若是死戰,恐怕至少要三個跟屬下差不多的高手才能拿下葉盛陽。而且…葉盛陽這樣的人,若是一擊不中讓他逃走了卻更加麻煩。」不是萬不得已,葉盛陽當然也絕不會選擇死戰。
「另外,葉盛陽的弟子裴冷燭武功雖然遠不如其師,甚至比葉無情都還要略遜一籌。但是卻同樣不少對付。裴冷燭精於毒術,讓人防不勝防。」
百里修冷笑一聲道:「再厲害,陸離身邊也只有這幾個人而已。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進京。」
男子微微一驚,道:「公子,這是不是太…那些人,公子不是說還有大用麼?」
百里修道:「現在就是有大用的時候,陸離若是覺得這樣就能威脅本公子,那他就太自以為是了。算算日子,三國聯盟,這會兒也應該散了吧?」
男子沉吟了片刻,「西戎皇應該早就收到公子的密信了,這會兒…應該差不多是時候了。」
百里修有些遺憾地挑眉道:「這次沒能拿下胤安,倒是有些可惜了。」
男子道:「宇文策那樣的人,想要一舉拿下胤安只怕也不容易。更何況三國名為結盟,實則各有算計。不過都各自有所收穫,倒也不算無功而返。」
百里修點頭,「這倒是沒錯,總算不枉費我在西北軍中忍耐了這些日子。只是!」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百里修臉色立刻變得陰冷起來,「百里岄那個蠢貨,壞了我的大事!還有百里家…若不是……哼!」想起流雲會的事情和昭平帝突然病倒的事情,百里修就煩躁的想要殺人。
被這些蠢貨這麼一弄,他籌謀已久在邊關的收穫本來就沒有完全達到預期,現在算起來簡直就是得不償失,損失慘重!
兩人就站在院子裡,對著一具屍體議論著事情,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屬下的屍體而是一個木雕一般。
百里信聞訊快步而來,看到地就是這幅情景,臉上的神色不由寒了下來,冷聲道,「現在你滿意了?」
百里修淡定地道:「大哥,你急什麼?又不是沒有收穫。現在孔贇快不行了,你只要對付孔聿之那個毛頭小子就行了。你之前不肯對孔贇下手,現在你別告訴我,你對孔聿之也有什麼世家情誼,祖輩交情。你現在不肯對他動手,你不妨看看等他羽翼豐滿了,會不會對百里家的人下手。」
百里信慘然道:「你的目的,就是讓百里家滿世皆敵麼?」
百里修莞爾一笑,「誰讓你不肯告訴我,老頭子臨死都要守著的秘密的?大哥,我也姓百里,老頭子未免太偏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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