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簌簌冷風時間時停,雖是炎炎夏日,亦覺陰冷。
觀景湖的岸邊還殘留著遊人觀賞過的痕跡。
夜裡的湖面如墨池一般漆黑,只有點點波紋能反射月光,依稀能看見湖下面的錦鯉在夜色下活躍著。
或許是這裡流傳著太多古怪傳說,跟隨夏商來的幾個工人靠近湖邊之後便有些瑟縮。
他們左右看了看,有模有樣地作揖,嘴裡嘀嘀咕咕不知念著什麼,應該就是求佛祖保佑之類的話。
但想著不菲的銀子,他們在一點時間適應之後也都紛紛跳入湖中。
此湖不深,水沒不過腰。
但湖水冰涼,幾人一下去皆是激靈靈一個寒蟬。
中間有一個壯漢就問:「大老爺,我們這是從哪裡開挖?」
「就在你那兒,能挖都深就挖多深。」
當即,幾個人便聚在一起,動用工具乒桌球乓地幹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熟手,水面很快變得渾濁,池底的石頭也一塊一塊地被撬了起來。
夏商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心裡也是沒底。
他自然不會想著把湖底挖穿,而是擔心這麼搞下去會不會把自己想見的人給印出來。
畢竟時間只有今晚,錯過就沒有時間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面前的觀景湖已經面目全非。
岸邊全是積水和石頭、水草等等,湖裡的水也是越來越渾濁。
本來可以借著月光看到下面的魚兒,現在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而幾個工人已經有大半個身子被淹沒水中,可夏商要見的人卻還沒有半點兒蹤跡。
夏商還在想,是否這樣的做法行不通。
忽然,就聽見其中一個工人大喊:「大老爺,挖到了!挖到了!」
「挖到了?」夏商一愣,他可沒想過真能從湖底挖到什麼東西,聽工人如此說,他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挖到什麼了?」
對方在水中回應;「不知道,一個大東西!很沉。」
另一個人喊:「老大爺,您先別急,等咱們將那東西給搬出來。」
接著,幾個工人相互溝通了幾句,然後一起把頭鑽入水中,半蹲著像是要一起將那東西抬出來。
夏商也來了興致,不知道這水裡面究竟還藏著什麼東西?
片刻之後,四個人出水,但他們的身子卻都半蹲著,臉上也露出十分吃力的表情。
四個人喊著口號,一步步往岸邊靠近,好不容易才將水下的東西搬到了岸邊。
東西到了岸邊一看,夏商就愣住了。
這竟是一塊黑漆漆的石頭,明顯是經人打磨過的,表面十分光滑。
但這石頭沒有明顯的造型,像一個有基座的雞蛋,能夠豎著立起來。
夏商正在觀察,有一人提醒:「大老爺,這石頭背面好像有字。」
「有字?」夏商疑惑。
說著,幾個人一起,將石頭翻了一面。
果然看見石頭另一面刻著八個字。
「人不可入,鬼不敢出!」
一瞬間,包括幾個工人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是長期生活在此的百姓,聽了無數遍從說書先生口中流傳開的故事。
故事裡說,在五十年前,這裡還不是一片水湖,而是京城中一處最神秘最陰森最恐怖的巨大宅院。
在這座宅院裡面死了無數人,藏著無數冤魂野鬼,血腥之氣瀰漫整條街,中年不散。
進入這裡的人,都是帶著牲畜面具的鬼怪,而他們帶進去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有著比死還恐怖的絕望。
而這座宅院沒有招牌,沒有門匾,只在門口處立著一塊黑色的石碑。
上面刻著:「人不可入,鬼不敢出!」
以前很少有人相信這個故事,因為這裡是京城,如果京城之中真的有如此古怪的地方,僅僅五十年,不應該不會有流傳,不可能只會從一個說書先生口中傳出。
可現在,當幾個工人看到他們自己親手從湖底下挖出來的石碑後,石碑上的八個大字如重錘一般打在幾個人的心裡。
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難道曾經的詭異宅院藏在這湖底下?
那這片湖經常傳出的古怪聲音是否真的有冤魂在作祟?
一想,所有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幾個工人嚇得臉色慘白,接二連三地跪在了地上,一會兒拜天,一會兒拜地,一會兒拜湖,一會兒又去拜石碑。
「大老闆,這事兒咱們可不敢再做了。這東西已經搬到了您的面前,那些銀子……」
夏商皺眉,這塊石碑對他沒用,他要見的人還沒有出現。
「這東西不是我想要的。」
幾個人一聽,連連搖頭:「這事兒咱們說什麼都不會再做了。罷了罷了,那剩下的銀子咱們也不要了。」
幾人不謀而合,相互看了看,丟下夏商和工具,飛快地離開了。
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夏商感覺很無奈。
看來,這個辦法還是行不通。
剛才挖湖的動靜已經足夠大了,但相見的人依舊沒有蹤跡,繼續下去估計也是徒勞。
夏商已經決定等天亮之後就獨自前往皇宮。
但就在這時,夏商忽然注意到在漆黑的夜裡,觀景的對面,一棵不大的松樹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那裡,似乎正用一雙陰冷的眼睛盯著自己,感覺到一股不寒而慄。
夏商心中一動,想著種種可能,同樣地會議目光看著那邊。
對方沒有動,沒有絲毫離開的意向。
「應該就是那個人了!」夏商默默地想著,同時向著那個人的位置走去。
好在這過程中對方依舊沒有動,直到夏商到了那邊,對方才朝著夏商過來的方向也往前走了幾步。
兩人碰面,頭頂的松樹擋住了本就稀少的月光,兩人之間隔著陰鬱,看不清面容。
但是夏商注意到,這個人手裡拄著一根拐杖……
不對,應該是一支煙槍。
「您就是百姓口中的那位說書先生?」夏商問道。
但對方沒有回答,夏商又問:「既然您知道這麼多關於都察院的事,相信您也跟都察院有著不小的關聯吧?」
「咳咳……」對方咳了咳,「你的目的?」
「我要見鐵臂司的老首座。」
對方又一頓,走得離夏商近了:「老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