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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邊沿,輕歌與張離人分道揚鑣。
臨行之前,張離人看了眼輕歌,問:「你早便知道我是誰了」
「最近才知道的,不算早。」
輕歌回道。
張離人苦澀一笑,一瞬間仿佛整具身體都變得疲憊了。
「你不像是受情緒控制的人。」
輕歌說道:「五年前在四星北月的街道,不久前在降龍街頭,你永遠都是如清輝明月那樣的。」
張離人雙手負於身後,得知裘清清的命格石還完整無損後,他的心情也漸漸歸於平靜。
在他的人生中,每一次的痛徹心扉,俱因李薔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事情能牽絆住他,擾他心憂。
富貴榮華,權力地位,四起名聲,都是過眼雲煙,轉瞬即可。
這繁華世間,巍峨的高山,湛藍的深海,沁人心脾的花香,都不如一個她。
「你真敏銳。」
張離人背對著輕歌,仰頭看了眼天。
若在虛空深淵仰頭看,不論從哪個角度,只要沒在被深淵鐵鏈所桎梏的一百零八陸之內,天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更別談晝夜交替,黑白變換了。
在每個區域和島嶼之間,只有火焰天暗紅的光,但溫度並不炙熱,甚至還有些許的冷意,比那涼透的秋風還要冷得徹骨。
就連輕歌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發現的,只是那精準無誤的驚人直覺,讓她脫口而出,且肯定真相必然如此。
而今見張離人的神態變化,便知輕歌所說,俱是事實。
早在一次次的接觸中,輕歌就有留意張離人。
即便和兩次出現在生命里的算命師氣質截然不同,輕歌依舊能敏銳地捕捉到那一丁點兒的似曾相識。
輕歌眸色薄涼,淡淡地瞟著張離人。
男子著一襲月牙白的長袍,身上沾染著雜亂的荒草和拍不掉的塵土,他的身影看起來甚是孤寂,站在空蕩蕩的島嶼,一人一島,盡顯荒涼。x
沉默許久,輕歌取出明王刀用帕子擦了擦,漫不經心地說:「與其說是我敏銳,倒不如說張神機想把身份透露於我,我相信,以張神機的身份,行為處事,若不想被人發現身份,並不會是一件很難的事。」
張離人回頭看去的剎那,颶風四起,雷電大作,那轟隆隆的聲音自天邊而來,震耳發聵,直衝雲霄。
當他望向輕歌之時,輕歌驀地愣住,半眯起漆黑如墨的美眸,怔了半會兒,便笑靨如花,勾著一側的唇,眼梢蔓開了無盡的邪氣。
似,火焰天下的無冕之王!狂風吹斷了張離人束髮的玉冠,三千墨發披散下來,髮絲飛舞輕遮眉眼,便在縫隙間隱隱看見了一雙紫色的眼眸。
尊貴如斯,神聖而不可侵犯,如同九天而來的謫仙,卻流露出無盡的淡漠,不夾雜一絲溫情,時而綻放鋒利逼人的冷銳寒光。
「夜姑娘,重新介紹一下,吾乃張人皇,李薔薇之夫。」
張離人道。
輕歌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你我有著共同的目的,未來必能合作愉快。」
「不達目的,你我之結盟,永不裂縫!」
張離人字字鏗鏘有力。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輕歌道。
「我要天壇,改天換日,血洗掉那些荒唐的天機正道!」
張離人開門見山地道:「女帝,我已經等你五年了,我不怕再有幾個五年,亦堅信在你麾下,能完成這看起來不可能的一切。」
與張離人說話間,輕歌不忘擦拭手中的明王刀,數下後刀身已然鋥亮,寒光閃爍,刺人雙眼,那一刻的鋒芒,好似能裂開蒼穹,碎莽莽大地。
她並沒有回答張離人的話,也沒抬頭去看張離人好看而驚艷的紫眸,認真地擦拭明王刀。
哪怕尚未進入戰鬥狀態,這把刀,亦有震撼千軍萬馬的氣勢!張離人站在旁側,靜靜地等待著,目光自明王刀一掃而過。
這把刀,她使用了五年,從未換過其他的兵器,哪怕途中遇到過更好的,卻都沒有明王刀來得順手。
「想不到女帝還是戀舊之人。」
張離人說。
輕歌還是沒有開口,繼續擦刀,好久過去,輕歌把明王刀插入平淡無華的刀鞘,望向張離人,平靜地說:「等我去到三千世,便無靈祖立足之地。」
輕歌將明王刀收進虛無之境,踏步躍上了位面神獸的脊背。
回眸:「張人皇,你且拭目以待,新的天機文明即將來到,所謂天壇,不過米粒之輝。」
各種花俏艷麗的職業當中,輕歌都略有所知,唯獨不懂天機一道。
她既無天機職業的天賦,更沒有多餘的時間放在此處。
輕歌懂得,修煉者們之所以能精通凡塵中的各大職業,來來去去,無非就兩種原因。
一則先天,天賦異稟者,縱是無師也能自通,若得機緣指點,更能事半功倍,速度乃是普通修煉者的幾倍、幾十倍、甚至於幾百倍。
從諸多的實踐證明,可以斷定,此結論毫不誇張。
二為後天,天賦缺少者,只能揮灑汗血,通過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努力取得成績。
輕歌的心不大,若非必然的話,自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天機職業上,更何況身邊了,光是三大主系職業和其餘輔助職業,就已經夠輕歌消耗精神和體力了,更別談去額外修習什麼天機之道。
人過於貪,必會有所失,只有權衡利弊,在保持平衡的狀態下逐步青雲,方得始終!張離人望著她,呼吸漸而急促,如曼陀羅綻放的紫眸,正目不轉睛!張離人的野心,蠢蠢欲動的想法,掩蓋在靈魂深處的鋒芒,全都被輕歌說了出來。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塵世間能將這種豪氣凌雲言語說出的人,會是一個完全不懂天機之道的姑娘。
他不知,是誰給她的底氣和自信,敢說出讓新的天機文明到來這種話。
但此時此刻,他堅信著,熱血沸騰著,憧憬著未來的天機文明。
那該是怎樣的繁華和絢麗!突然之間,張離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期待有一個少女,撬動三千世,足踏大地裂,刀指蒼穹顫,以一人之軀,撼這一個時代!沉靜上萬年的三千世,在不久的將來後,就要迎來新的格局變動了。
張離人問:「你為何如此堅定」
「當一個地方已經腐爛發臭,就得割去,才能換來新生。
我不知這算不算天機道之一,但這是我的處事真理。」
輕歌說道:「千萬年來,千萬人中,有貪者中飽私囊,有武者上山打虎,有智者運籌帷幄,有舞者腳步翩躚。」
「一個又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匯聚成數萬年的歷史長河。
不論哪一個時代,一旦開始腐爛,便是毀滅的開端。」
「三千世天壇是否腐爛,張神機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你等候五年,不就是想,創造出一個璀璨而光明,照亮無數正直善良天機師的,天機文明嗎」
輕歌侃侃而言,似笑非笑,一雙美眸明媚生輝。
「歷史長河淹沒了多少英雄好漢和血淋漓的真相,勝利者所唱的讚歌虛偽透頂,你怎知腐爛之下的文明,不是早已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張離人反問。
輕歌挑眉:「既是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便斷其根部,一斧頭不行,就兩斧頭,不徹底斷去,便栽種不了新的的蓬勃生機。」x
「若失敗了呢」
「不過是被歷史長河淹沒的失敗者。」
「張神機怎知我不以失敗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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