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陽商貿停車場內,荀向金坐在輝騰車裡,看著出現在門外的鬼火摩托,感覺腦瓜皮發麻,腿肚子直突突。筆硯閣 m.biyange.com
「刷刷!」
與此同時,門外的鬼火摩托明顯也注意到了荀向金的車,對著這個方向連續晃了兩下車燈。
「艹你媽,今天我必須把話說開,說啥也不能再陪你扯這個犢子了!」荀向金被車燈晃了兩下,再一想起之前自己被鞏輝拎到倉庫里一頓收拾的畫面,直接將車掛擋,駛出停車場以後,一腳剎車定在了路邊。
「咣當!」
荀向金這邊剛剛把車停穩,從鬼火摩托上面翻下來的古保民就走過來拽開車門,坐進了車裡的副駕駛,掀開了頭盔的面罩:「你怎麼回事,我不是告訴你,每隔三天就跟我聯繫一次嗎,為什麼這麼多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我是你的親戚,不是你的手下,難道我跟你聯繫,是我生活中必須要做的事情嗎?」荀向金聽見古保民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質問,十分牴觸的開口反問道。
「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身後背著一個斜挎包的古保民感受到荀向金情緒不對,登時皺眉。
「什麼事都沒出,我就是不想跟你摻和了,行嗎?!」荀向金梗著脖子犟了一句之後,繼續開口道:「古保民,咱倆是親戚,不管怎麼說,骨子裡也流著相近的血液,所以你讓我幫你照顧父母,我管了,你讓我幫你釣出楊東,我也管了,現在我答應你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所以我他媽求你了,以後你這些髒事爛事,不要在把我牽扯進去了,行嗎!」
「呵呵,我明白了,是不是前一陣子鞏輝找你的事,把你嚇到了,金子,這種事你無需擔心,畢竟你現在還好好的,不是嗎!」古保民安撫了荀向金一句,隨後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金子,你也看見了,我現在確實在走背時,如果我想翻身,就需要一個很長遠的計劃,而你在我這個計劃里,時很關鍵的一環,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他媽不想幫!」荀向金聽見這話,仿佛條件反射一般的甩開了古保民的胳膊:「姓古的,你要知道,你是混子,我不是!你他媽不怕死,但是我怕!你在外面混了那麼多年,聲色犬馬都玩遍了,可我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我只想踏踏實實的過我自己的日子,憑什麼你他媽的玩脫了,要拽著我一起下水呢?啊?!」
「今天來找你之前,我沒想到,你現在居然會對我這麼牴觸,剛才這番話,就是你的心裡話吧,我是一個混子,我這種人,會被你們瞧不起,即使面上再恭維,但是在你心中,對我這種人仍舊充滿了鄙夷,是嗎?」古保民聽完荀向金的一番話,低頭點燃了一支煙:「你還記得嗎,你剛考上大學那一年,我就在外面瞎混,當時你爸得了靜脈曲張,急需做手術,當時你們家別說手術費了,就他媽的連你上大學的錢都沒有,那時候你們家窮,挨個親戚家借錢,但是所有人都躲著你,最後是誰幫的你們家,你還記得嗎?」
荀向金低頭不語。
「你大學畢業之後,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在一家私企打工,認識了現在的妻子陳佳澤,你的岳父母對你說,想娶他們女兒,你必須得在當地買一套房子,而當時你農村老家的房子都他媽快塌了,又是誰給你拿的買房錢,還把你老家的房子給翻修了?!」古保民一番咆哮之後,瞪著眼睛看向了荀向金:「其實我他媽的早就知道,咱們這一大家子的親戚,都是氣人有笑人無的貨色,以前我他媽當小流氓的時候,他們笑話我,要等著我進監獄,後來我有錢了,他們又笑話我是個土財主,沒文化!但是荀向金你他媽的拍著自己的胸脯子問問,家裡這些親戚,誰他媽對你最好,誰身上最有人味!」
「你對我的好,我始終都記著,我也會報答你!但是我不能拿命去陪你拼,我他媽家裡有父母,有老婆孩子!我不是吃斷頭飯的地痞流氓,你懂嗎!」荀向金同樣一聲嘶吼,隨後胸口起伏的看著古保民:「當初你給我們家花的錢,我會加倍還給你,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們不要再往來了!」
「還我?哈哈,哈哈哈哈!」古保民聽見這話,狂放的笑了兩聲,隨後面部猙獰的看著荀向金:「小金子,你現在出息了,你他媽現在真是出息了!怎麼,想跟我劃清界限了?」
「你清楚就好。」荀向金梗著脖子回應道。
「好,既然你跟我聊親情以外的話題,那我就用我的方式跟你對話。」古保民把菸頭在菸灰缸內熄滅,目光陰沉的看著荀向金:「你為什麼認為鞏輝那些人會對付你,而我不會呢?」
「你什麼意思?你要幹什麼?」荀向金聽見這話,登時轉頭。
「鞏輝知道你家人的信息,難道我不知道嗎?他們能對你的家人下手,難道我不幹嗎?」
「古保民,你他媽敢!」荀向金嗓音尖銳,語氣變調的喊了一句。
「我敢不敢,你不清楚嗎!」古保民咬牙回應。
「我他媽跟你拼了!」荀向金聽見這話,當場失去理智,隔著中間的扶手箱,對著古保民就撲了上去。
「嘭!」
古保民拽著荀向金的衣領子,對著他臉上就悶了一拳,荀向金挨了這一拳以後,眼前一黑,伸手在車裡隨便摸了一下,抓起中控台上的香水瓶子以後,對著古保民就砸了下去。
「嘩啦!」
在荀向金伸手的一瞬間,古保民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勃朗寧手槍,上膛以後,直接頂在了荀向金的腦門上。
「刷!」
荀向金感覺到腦門的一陣冰涼,看見抵在自己額頭上槍身湛藍的手槍,動作一滯,身上開始嘩嘩冒冷汗。
「咔噠!」
古保民見荀向金保持靜止,伸手掰開了手槍擊發錘:「怎麼著,還打嗎?」
「表、表哥……」荀向金看著頂在額頭上的槍,結結巴巴的開口。
「呵呵。」古保民看見荀向金凝結汗珠的臉頰,關掉了手槍保險,把槍里從荀向金頭上移開:「我以為,你真的不怕死。」
「我正是因為怕死,所以才會在今天拒絕你,不是嗎!」荀向金看見古保民把槍口移開,呼吸急促的開口:「表哥,我求你了,我這個人膽子不大,你們那些掉腦袋玩命的事,我真的不敢參與,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金子,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在你選擇的那一刻起,就是沒有退路的。」古保民面色平靜的看著荀向金:「現在你已經開始幫我對付楊東了,我所有的計劃也全都壓在了你身上,你感覺你在現在這個節點上退出去,合適嗎?」
荀向金聽見古保民不容置疑的語氣,頓時萎靡。
「金子,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你所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幫我繼續把事情辦下去,咱們合力將楊東扳倒,等我起來,不會虧待你,第二,你我兄弟今天在這台車裡反目成仇,沒有了你這條線,那我只能選擇去跟楊東魚死網破,而在此之前,你則會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古保民停頓了一下:「既然無從選擇,我們兄弟為什麼不齊心協力的把事情辦好呢。」
荀向金癱坐在椅子上,頭腦已經一片空白。
「楊東跟你公司的承包合同,簽了嗎?」古保民繼續問道。
「簽了,今天上午,三合公司承包的貨輪,已經拉著一船礦石出海了。」荀向金聲音宛若蚊子一般低微,面對古保民手中那把殺氣騰騰的手槍,他還是選擇了妥協。
「三合公司運作的這麼順利,不是個好現象,你得想辦法讓他們停下來。」
「我沒辦法。」荀向金搖了搖頭:「楊東他們來我公司承包漁船,是總公司那邊下達的命令,我雖然名義上是他們的領導,可是我得照顧總公司那邊的面子!」
「金子,咱們既然站在了一條船上,那你就不能只考慮自己的前途,而是在我跟你對話的時候,去考慮怎麼樣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你說呢。」古保民笑著問道。
「刷!」
荀向金聽見這話,猛然抬頭,看向了古保民:「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
「你在渝溢集團,負責海運公司的運營,時間已經不短了,我相信這種事情你能做得到。」古保民對荀向金的一番話置之不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以後,捏了捏他的肩膀:「我讓你跟我站在一條戰線上,要的不是你的態度,而是你的能力,我要你用自己的方式,讓三合公司倒閉,讓三合公司的人走投無路,我知道你沒有殺人的膽子,可是你經商這麼多年,跟我說你一點整人的法子都沒有,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我只能試試,但是會不會成功,我沒辦法跟你保證。」荀向金的心理防線,此刻已經被古保民擊潰了,面對古保民這種無賴之舉,他連反擊的方式都想像不出來。
「你不僅要試,而且必須得成功,我相信你的能力。」古保民伸手拍了拍荀向金的後腦勺,隨後摘下了身後的斜挎包,放在了車內的中控台上:「這些東西是給你的,從今天開始,每晚十一點,用裡面的電話跟我聯繫一次。」
「咣當!」
古保民話音落,伸手推開車門,重新騎在了鬼火摩托車上,擰下了鑰匙門,摩托車啟動之後,五顏六色的彩燈和土嗨音樂再度響起。
荀向金坐在車內,看著古保民騎著鬼火摩托車漸行漸遠的背影,幾次想要開車撞上去,但最終也沒能提起勇氣,直至古保民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嘩啦!」
等古保民離開之後,荀向金伸手拽開了旅行包的拉鏈,裡面除了一部老款的黑白屏翻蓋手機,下面還有十多根五百克的金條,被車窗外的路燈光芒一閃,金光熠熠,散發著誘人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