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夫子。
從玄都城九座城牆內的無數傀儡,再到楊戩手中的墨梭,還有那攝取殘破聖人大道匪夷所思的手段……
楊戩上次與墨夫子見面交談時,墨夫子便給了楊戩諸多寶物,那滿柜子的靈寶……
早就該想到這位大佬精擅煉器的才對。
傀儡之道的基礎,本就是煉器之道!
再次踏足牆內的乾坤芥子,楊戩依然有著少許震撼;看著那一座座巨大的陣法,憑空轉動的『齒輪』,各處透露著『巧妙』二字的設計。
因近來玄都城沒有戰事,先前大戰損耗的傀儡已經補充完全,此地的大陣並未開啟。
倒是不能再見那數不清的傀儡仿佛『流水線』般被製造的情形,稍有些遺憾。
一前一後,兩人站到一片鐵甲上,鐵甲緩緩浮空,這次是朝著一處小屋而去。
「我送你的那件衣服你似乎一直沒用過,」墨夫子淡然道,「覺得沒用嗎?」
楊戩看了眼玄龜帶的角落,靜靜疊放在那的黑色玄袍,忙道:「前輩所贈乃是重寶,晚輩擔心有所損傷。更何況,此時尚未出現足以讓晚輩穿那袍子的敵手。」
老人像是剛睡醒一般,精氣神漸漸漲了上來。
他也是傀儡,被自己煉製的傀儡,也正是如此,才躲過了當年的大劫,得以殘存至今。
「沒有出現值得你穿那袍子的強敵?那你今日為何又面帶憂色?」
「這個……」
楊戩稍有些尷尬,「晚輩確實遇到了些麻煩,原本的兵刃毀在了一次鬥法之中,如今急需一把神兵應敵。」
說話間,兩人到了小屋之前,墨夫子背著手,緩步走了過去。
小屋之內飛出一張矮桌、兩個蒲團,老人走過去盤腿坐下,「坐吧。」
「謝前輩。」
「洪荒之中換了一位功德聖人,此事與你有關吧。」
「是,」楊戩點頭應了句。
墨夫子淡然道:「臨陣換將是忌,如今面對那些強敵,更忌這般。如今的時代,本就只有聖人寥寥,你若再仗自己玄功通玄便肆無忌憚,以自身之私慾去更改天地規則,怕你們僅有的一絲勝算,也會蕩然無存。」
楊戩稍微一愣,隨後心底泛起了少許明悟。
之前卻是忽略了一事。
他大戰准提,將准提逼到了死境,最後的結果也是准提墜聖,天炎道子出面求情。
這在楊戩看來,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哪怕在洪荒眾生來評判,楊戩也是站在道義一方。
可,那一戰,楊戩將『六聖』的麵皮踩在腳底,打破了洪荒修士對聖人慣有的、根深蒂固的崇敬。
若在將來天地陷入危難時,六聖的影響力便會大打折扣。
原本,『六聖』會成為許多修士道心的支柱、希望,天地間並不都是能憑自身去面對那些至強者的生靈,大部分人,都需要一桿旗幟。
這些都是楊戩並未考慮到這些,就算當時動手時考慮到了,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但墨夫子幾句話,卻讓楊戩發現自己依然有思慮不周的時候,做事時依然有些太過衝動。
若沒有接替六聖去成為另一面旗幟的打算,今後還是當尊六聖。
當然,如今新的六聖。
「多謝前輩點醒。」
「嗯,你的悟性很不錯,走到今日這一步,你肩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了。說吧,你心有何憂?」
楊戩沉吟幾聲,將自己這小半年來心神不寧之事說給了墨夫子聽。
他並未說黃龍所提醒之事,但墨夫子張口便道:「那你當真要小心些了,那些強敵雖然自負且傲慢,但他們也會不顧一切扼殺對他們產生威脅的修士。當年,盤也是在突破的最關鍵時刻,那至強者現身屠戮太素眾生,使得盤不得不放棄閉關,強行與那至強者大戰。」
楊戩忙問:「當年的大戰,盤古神贏了還是輸了?」
墨夫子道:「輸了,也不算輸的太慘,大概只算是兩敗俱傷吧,不然拿來你們洪荒?」
「前輩的意思,我之所以心神不寧,確實是因……被至強者盯上了?」
「應當不會,」墨夫子淡然道,「你還不夠格。」
楊戩頓時一陣語塞,稍微有些面臊。
墨夫子道:「你當敵人只有至強嗎?當年太素麵對的,其實先是一群太極時代的高手。他們也有自己的手下,雖然數量也不算太多,但一個個著實難對付。」
「前輩是說,那位至強者的手下盯上了我?」
「不錯,你之所以心神不寧,應當是已經和他們碰過面,你的玄體察覺了威脅之所在,而你卻並未能識破。」
楊戩一愣,眼前不由浮現出了一張張面孔,仿佛身體早就記住了這些訊息,只是他此時才真正意識到這些訊息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是……
天庭宣旨而來的一十五人?
對方就混在天庭前來宣旨的一十五人中!
楊戩豁然站了起來,扭頭就要奔回去,但又再次頓住腳步。
事有先後,當分輕重緩急。
他若這般直接殺去天庭,除了打草驚蛇沒有別的效果,也只能適得其反罷了。
只有先打造好兵刃,將戰力提升到自己此時能達到的巔峰,摸清對方底細,再出手一擊斃命!
楊戩坐回蒲團,雙手將元屠劍捧了出來,又在玄龜帶中取出了阿鼻劍的半截劍刃,以及如小山一般的寶材。
「還請前輩為我打造一桿兵刃。」
「好,我自會全力助你,先說說吧,你想要怎樣的兵刃?長槍雖勇猛,卻變化不足。」
楊戩雙手綻出一股股玄氣,玄氣緩緩凝聚,湊出了一桿長槍的模樣。
自然還是那把三件兩刃槍。
……
楊戩入玄都城剛一個多時辰,守在玄都城中、多年沒動過的那具化身,代替楊戩匆匆回返了黑靈界。
化身直奔主殿之中,讓孔宣等人暫時停下手中忙碌的活計,又喊來了敖心珂與蕭蘭。
孔宣納悶的嘀咕了句:「在鬧什麼?真身剛走,化身又跑過來了,你這些化身和你不是同心嗎?」
「等心珂和蕭蘭來了再說。」
楊戩勉強笑了笑,面容頗為凝重。
孔宣雖平日懟楊戩不懈餘力,但遇到這般情形,也不會太過輕慢。
他們坐在楊戩身旁等了一陣,敖心珂與蕭蘭相攜而來。
楊戩便開始下令:「心珂,封鎖黑靈國各處,關閉出入口,將大陣威力催發到最大,將國都、主殿各處的防護大陣都開啟。」
敖心珂先是一愣,而後立刻點頭應答,剛過來就匆匆而去,不會多問半句。
「蘭兒,讓派回去的眾高手按兵不動,各處若有異動隨時稟告。」
「嗯,」蕭蘭扭頭追去了敖心珂。
黃龍忙道:「這是怎麼了?你找到敵手了?」
「找到了,」楊戩摸了一把臉,「還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玄都城中有一位老前輩是太素時的大能,他提醒了我幾件事。」
「何事?」
「我們一直將目光盯在至強者身上,雖然早就知道至強者手段層出不窮,也可能會有無數高手聽他們號令,卻從未將目光落在這些高手身上。」
「至強者是強,但他們已經跨越了聖人之境,決然不會事必躬親,必定會有諸多下屬。據那位老前輩說,往往打前站的就是這些至強者手下的……聖人。」
「太素界大半都是毀在太極界修士手中就是那些如潛鴻一般投誠在至強者麾下的太極修士。而那日我所見的,應當便有這類存在。」
「若非大道聖人,不可能讓我心神不寧至今。」
楊戩一番言語,把黃龍聽的雲裡霧裡,其他幾人倒是陷入了思索。
黃龍扭頭看看左右,有點無奈的抱怨了句:「話別說一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何時見到了?」
孔宣與雲霄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天庭來人?」
「不錯,對方應該就混在那些看似修為不怎麼樣的天庭供奉和天將之中,」楊戩攥著拳,「我早就該想到的,對方能用潛鴻這枚棋子,從開天就將洪荒算計至今,再有幾個潛鴻都不足為奇!」
雲霄秀眉輕皺,「大道聖人?你確定?」
「應當不會錯,」楊戩看向雲霄,「你在疑惑為何對方當日不直接出手襲殺我?」
赤精子扶須道:「對方應當有所忌憚,混沌海雖難渡,但對於大道聖人來說,遁來此地並非難事。」
敖方天也喃喃道:「確實,楊戩你皮厚抗揍,那些傢伙沒有一擊必殺的手段,貿然暴露可能會讓自己陷入如潛鴻那般的境地,尤其是現在天炎道子已經成聖……」
「對方這次或許只是來打探此地虛實,」孔宣道,「若他們再次現身,恐怕就就不是一個大道聖人那麼簡單了。」
「敵在暗,我在明,」楊戩嘆道,「這次頗為被動,稍後三年,各位就聚在此地,給予對方些許威懾。」
孔宣問:「三年?你能做什麼?」
「打造一把兵刃出來,」楊戩攥攥拳,目光中閃耀著少許光芒,「說起打造兵刃,還有一事,孔宣你有鳳凰真火沒?我的真火不堪大用,需一火種。」
「你打造兵刃用得著鳳凰真火?」孔宣略微皺眉,「你想做什麼?」
「那位前輩點名要的,說是不動則已,動則驚世。除卻鳳凰真火,還需其他九種真火,那位前輩有三種,融道真火、天仄之炎、淨世心焰,都是太素天地破滅時採集而來。」
「我有一種,是之前燧人氏前輩所贈的薪火,此火又名輪生真火。現在,除了鳳凰真火,還缺了四種。」
黃龍問:「哪四種?」
「能燃天地本源的太陽真火、太陰真火,這個也好尋,太陽星和太陰星的星核處就能採集。剩下的兩種我還要去問詢天炎道子,名曰虛靈,名曰寂滅。」
敖方天不由苦笑道:「這是要造什麼兵刃?融道、天仄、淨世心焰、輪生火、鳳凰真火、太陽、太陰、虛靈、寂滅。」
「這還只是鍛鑄神兵用的火焰,」楊戩揉揉眉心,癱坐在座椅上,長長的一嘆,「那位老前輩點名要的幾件寶材更讓人頭疼。不過寶材可有取代,這九樣火焰非要不可。」
一旁突然傳來了聲:
「虛靈火,我有。」
楊戩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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