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溶月的豪言壯語激起了眾將軍的骨子裡的熱血,都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又豈會不知奪取北齊,絕非紙上談兵。
「攻打北齊,不知公子有何高見。」方卓看了看蘭溶月後,目光落在容瀲身上,心中雖有些不滿蘭溶月奪權之舉,但卻不會因此影響大局。
方卓語落,靈宓便風塵僕僕走了進來,走到蘭溶月身邊後立即行禮道,「公子,我到了。」
「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公子放心,已無大礙。」靈宓說話間,拿出一個錦囊遞給蘭溶月道。
「如何得到的。」蘭溶月看了看錦囊,這個錦囊看似普通,但只有鬼門中核心成員知曉,這是傳遞密信的一種方式。
「鬼閣,我受到信件後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公子,可能……」靈宓沒有說話,此刻在營帳之內,若說了,很有可能損了軍心。
「沒事,去找個地方休息。」
靈宓離開後,蘭溶月打開錦囊,錦囊內,一張絲綢呈現在蘭溶月眼前,看著薄如蟬翼的絲綢,九兒立即準備了一盆水,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了一滴墨色的藥在水盆內,蘭溶月將絲綢放入其中。
絲綢漸漸染成墨色,拿起絲綢,未曾染成墨色的地方一副地圖慢慢展開。
「北齊布防圖。」大致看了一眼後,容瀲驚訝道。
北齊大多是遊牧民族,北齊布防關鍵在一個亂字,北齊大軍,每年駐紮的地方都不同,很多部落沒有固定的駐兵點,而知道北齊所有布防的人少之又少,容瀲驚訝,蘭溶月是如何得到的。
絲綢展開,絲綢上的水漬慢慢凝結成冰,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地圖上。
「公子,這裡有些不對。」天絕細細看過後只想蒼暝郡與北齊的交界處以北,在王庭和邊境之間的位置,此地距離北齊只有兩日的路程,此次攻打北齊除了橫渡赤水河發兵之外,蒼暝郡也會一同發兵,形成圍攻局勢。
「哪裡不對。」蘭溶月看向圖上小山的位置,從大局上來說,哪裡的確太空曠了些,
「此處原是拓跋弘的布防,靠著這座山的後面還有一隊人馬,大約兩千來人,若是要拿下王庭,必須先剷除這裡的隱患。」天絕直言道。
蘭溶月贊同的點了點頭,「的確,這裡的確不太對。」
拓跋准一直想要北齊可汗的位置,能逃脫她下的殺令,說明絕非無能之人,如今拓跋弘在哈薩城,她要防備的人應該是拓跋准,對拓跋准她了解的不多,不過一個一心想要奪取可汗之位的人豈會完全不會用兵。
「莫非拓跋弘另有計劃。」蒙將軍我疑問道。
「不會,依照北齊可汗的性子,察覺到了異常,一定會派拓跋弘鎮守邊關。」容瀲直接否決的蒙將軍的猜想,容瀲與北齊交戰多年,對這些行事作風還是知道一些的。
「蒙將軍,我想知道你帶領的人可否能在雪地隱藏行蹤。」蘭溶月並未糾結這些問題,反而對蒙將軍直接詢問道。
「不可能,即便是再小心也會留下腳印,冬日的腳印可是致命的破綻。」蒙將軍未曾猶豫,直接道。
「除腳印之外,你可否能帶一隊人馬,秘密抵達這個地方。」蘭溶月指著天絕剛剛指出的小山脈道。
蒙將軍看著地圖,沉默了許久,道,「若是從此處繞道,順利的話可以。」
「大概需要幾日。」奪取北齊,爭分奪秒,消息的傳遞在天空飛翔,並不能完全阻隔情報的傳遞,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唯有以速度取勝。
「帶糧草前行,八日,輕裝簡行,五日。」雪天行軍,蒙將軍故意將時間稍微放寬了些,一路上誰也無法擔保不會出任何意外。
「那就輕裝簡行,剛好有個能補給糧草的地方。」蘭溶月看著地圖,將地圖與腦海中天涯海閣糧倉的位置重合,找出具體的位置來。
「好,五日內我一定抵達此處,只是從哈薩城進軍王庭,六日根本不可能抵達,一旦王庭派兵,我們勢必會被困在此處。」行軍打仗,雖沒有絕對的規劃,卻也不得不將其中的危機考慮進去。
「放心,到時候從蒼暝郡過來的軍隊會從這個方向進攻北齊,直取王庭,蒙將軍剷除了此處的敵人後,切不可在此處獨留,繞道敵人的後方,一旦我們軍隊對王庭發起進攻,交兵之際,蒙將軍在帶人偷襲王庭。」蘭溶月指著王庭的後方道。
「公子有所不知,後方可是北齊軍隊駐紮的地方,此曲既然是輕裝簡行最多帶三千人,只怕是以卵擊石。」方卓不贊同道,蘭溶月之前定下的攻略他十贊同,可是剛剛的提議他反對。
「不,我們從兩方攻打北齊王庭,若是兩方面陷入危機,此處反而是最薄弱的地方,攻下北齊大營,奪其糧草。」蘭溶月腦海中細細演算此戰戰況,將所有的因素都考慮進去。
「不錯,若是能順利的話,只是我們不得不考慮,若是不順,蒙將軍帶的人很有可能全軍覆沒。」容瀲與蘭溶月冒險的想法不同,在他看來,此舉還是穩健為上,但凡有個意外,蒙將軍帶去的三千人只怕都會付之一炬。
「不會,若真走到了那個地步,區區三千人而已,找個藏身之地輕而易舉。」
蘭溶月的話剛剛說完,此刻正在閨房中的琴無憂打了一個冷顫,心想,他好不容易才將布防圖送出去,莫非主子又打算算計他了,琴無憂幽怨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這模樣一看就不是個女人,居然沒有人識破他。
「公主,阿力將軍求見。」
「不見,讓他滾。」琴無憂怒氣沖沖道,她本以為他的好父汗會讓他去蒼月國和親,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解脫了,沒想到居然過將他賜給一個快五十歲的老頭,要知道他是個男人,不是女人。
「公主,十日後就大婚了,可汗讓公主和阿力將軍多培養感情。」侍女戰戰兢兢道,心想,這公主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尤其是在近幾個月。
「看來你很仰慕阿力將軍,既然如此,我就將你送給她。」琴無憂看了看身後的侍女,自從他回北齊後,可汗就一直找人盯著他,偏偏他為了任務,還不得不忍辱負重留在宮中。
「公主。」
「阿雅,去將她送給阿力將軍,就說是我賞的。」算算時間,主子應該就在這幾日發兵了。身邊的奸細打發一個少一個。
「是。」被稱作阿雅的女子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子,與琴無憂相比,阿雅更像男子,反倒是琴無憂多了一絲儒雅。
阿雅架著女子,直接將人送給了阿力將軍,隨後回到屋內。
「人送出去了。」
「嗯,阿力將軍說感謝公主賞賜。」
「好色之徒,阿雅,若是有機會,你願意離開王庭嗎?」北齊民風開放,子承父業時還可以繼承父親的姬妾,琴無憂的母親就是如今北齊可汗的父汗的妃子,被囚宮中,成了一個發泄的工具,因沒有自保能力,只得讓琴無憂佯裝成女子。
要說琴無憂母親的出生,原是東陵國人,只是被看上之後強行擄到北齊王庭,逃過無數次,只可惜都失敗了。
「公主,阿雅會一直陪著公主身邊。」阿雅呆呆的看著琴無憂,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凡北齊王庭誰不知道琴無憂的出生,母親取名無憂,可汗連名字都不曾賜過,若非僥倖幫北齊解決了糧草問題,只怕偌大的北齊王庭就沒有立足之地。
「若有機會,便離開吧,我記得阿雅是草原兒女,王庭不適合你。」琴無憂看了一眼阿雅,國破之後,阿雅定不會跟在他身邊,況且他身邊也不需要女子服侍,琴無憂走出王庭,看著幾個巨大的帳篷,他多想一把火把這罪惡的一切全部燒了。
「公主,阿雅去給公主煮一壺酒。」
「不用了,我累了,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琴無憂說完走了進去,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火苗慢慢燃燒,回北齊後,面對他的是一個又一個的不眠之夜,即便是再累,也睡不著。琴無憂腦海中回憶著逃離北齊王庭時候的情景,第十次逃離他遇上了蘭溶月,徹底逃離了這個枷鎖,那也是一個下雪的冬天,他看到了另一幅場景,民不聊生,無數百姓餓死在雪地之上,蘭溶月一路救治,可終究是杯水車薪。
最初的時候,琴無憂覺得蘭溶月善良,哪年離開北齊之後,琴無憂才看了真正的蘭溶月,與其說善良,卻更像是在祈福,琴無憂無數次想問其中原因,最終都沒有說出口,直到幾年後,蘭溶月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親人之間亦可為敵。
營帳中,眾將領正在商議行軍的動向。
「公子英明,利用雪地擾亂敵人的判斷,讓敵人無法發現我們真正的目的。」方卓聽著蘭溶月的布置,忍不住誇獎道,雪天攻打北齊本來有著致命的弱點,可到了蘭溶月這邊全部變成了優勢。
「容將軍,攻打哈薩城你有何提議。」她雖能設定好攻略,但領兵的人是容瀲,容瀲對軍中的人可比她熟悉,而且她也毫無威望。
「我與趙三為首先攻打哈薩城,公子與方卓斷後。」容瀲在哈薩城的圖紙上布置著攻略,還不忘考慮蘭溶月的安全。
「不,我建議此戰我和趙三為首,容將軍和方將軍斷後,容將軍熟悉軍隊布防,方將軍為人謹慎,我與趙將軍衝鋒陷陣正好,容將軍此刻要保存實力,攻打北齊王庭再以將軍為能讓士氣大振,最重要的此戰我與趙將軍為首,反而會讓敵人摸不著頭腦,對我們後面的布局無法預測。」
蘭溶月提出這個建議,其實有三個重要原因,第一,容瀲的年齡在哪裡,即便是再健康身體也比不了年輕人;第二,與拓跋弘一戰,蘭溶月也想了解拓跋弘的勢力,北齊都說拓跋弘是天才戰將,了解敵人才能更好的打倒敵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蹊蹺的事情,若說這一切是巧合,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既然不是巧合,又沒有明顯的證據,那就只剩下最後一點,敵人隱藏的足夠深。
「我同意。」趙三立即表態,說完後發現自己失態了,隨即看向容瀲。
趙三表態後方卓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大將軍,公子的建議我覺得可行,而且這麼做也最為穩妥。」蒙將軍也贊同道。
得到眾人的同意後,蘭溶月看向容瀲,容瀲猶豫再三,看了看蘭溶月身邊的天絕、九兒最終點了點頭,他相信以兩人的身手即便是有危險也能保護蘭溶月周全。
「好,即刻去休息,寅時點兵出發。」
「東西應該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大將軍,調遣一堆人幫我鑄橋。」蘭溶月看了看時辰,本以為還可以稍作休息一下,但赤水河的水比她想像中的要大山許多,還是早些準備為上。
容瀲直接讓方卓聽從蘭溶月調遣,自軍營駐地向上走半個時辰,來到了一個水流略微平緩的地方。
「這裡渡河的確是最好的地方,看來公子對地形了如指掌。」方卓對蘭溶月的身份十分好奇,根據他對朝中的了解,的確想不出蘭溶月究竟來自哪裡。
「你直接說對面住著遊牧民族,北齊的遊牧民族附近可都有狼群,這裡水流雖然平緩,在方將軍心中卻絕非是一個好選擇,對嗎?」
方卓隱約間的猶豫蘭溶月看得清清楚楚,說話間,天絕和九兒手中各拉住一跳繩索抵達對岸,將繩索慢慢拉過去,繩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網,很快出現在幾隊黑衣人運來幾馬車稻草。
方卓順眼望去,居然有幾十車,此地就在軍營附近,準備這麼多的稻草他竟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要知道這些稻草都是軍馬過冬之物,如此大的數量,她還真佩服蘭溶月的能力。
「不錯,不過我倒是佩服公子的手段。」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道理方將軍想必很清楚。」蘭溶月走到已經架好的網子邊上,將手輕輕的放入河水中,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冬日的河水當真是冰冷刺骨。「方將軍,讓你的人將稻草一次鋪網子上。」
方卓親自下令,稻草被擱置在網子上,河水沖刷後,慢慢凝結成冰,方卓見蘭溶月的手一直放在河水中,心中一驚,莫非眼前的人是皇后?巫族靈女的傳聞方卓知道一二,最重要的是每代無族靈女都會控冰,憑藉這點,每代的巫族靈女都是東陵國的皇后,而蘭溶月是巫族靈女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少。
「加快速度。」方卓冷臉,立即下令。只是心中卻有著更多的疑問,天下皆知,蒼帝寵愛皇后入骨,為何會讓皇后受這份罪,雖然他對蘭溶月的能力十分佩服,可是冬日手放在水中的滋味可不好受。
方卓正在糾結之際,蘭溶月以及收回了手,靜靜的站在岸邊。
將手放入水中,是為了試探河水的衝擊力和深淺,還有為了穩固兩岸,當然,這點蘭溶月是不會說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十來米寬的冰橋一個時辰架好,方卓看著冰橋,心想有此能力,冬日攻打北齊當真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傳令下去,冰橋一事,凡泄露者,軍法處置。」架好冰橋後,方卓立即下令。
「是,將軍。」眾人齊聲說道,心中對這冰橋的形成卻滿腹疑問。
「得上蒼相助,攻打北齊,如何不讓說。」控冰的能力若非親眼所言,在世人的眼中皆屬虛幻,神鬼之論,自古是制勝法寶,既然有法寶不用太可惜了。
「公子,此舉是否不妥,若是……」方卓欲言又止,若是被人察覺到了蘭溶月的身份,豈不是蘭溶月就成了活靶子,但凡有機會,敵方一定以蘭溶月為人知。
「這冰橋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方將軍是聰明人,若做這掩耳盜鈴的事豈不無趣,只要拿下哈薩城,消息是否走漏就不重要了。」以哈薩城為基點,拿下北齊,雖不說輕而易舉,不過也絕非難事。
「公子說的極是。」方卓頓悟,他的確是太過於小心了,橫渡赤水河後,蘭溶月的行蹤定然是隱藏不住了。
「將冰面上再鋪上一層稻草,冰橋的厚度不宜騎馬前行,監督的責任就交給方將軍了。」
「末將領命。」既然知曉了蘭溶月的身份,方卓也不敢再自稱我。
「傳信給趙將軍,拔營,備戰,熄滅火把,讓眼睛適應夜色。」若非冬日大雪,還真看不清,既然是偷襲哈薩城,自然不能打著火把,明目張胆的攻擊,這不是告訴對方,有敵來襲嗎?
「是。」
蘭溶月走過冰橋,直接踏入北齊的領土,細細檢查過冰橋後,看著眼前的景色,不得不承認這萬里江山的確很吸引人。
「公子,可否要稍作歇息。」九兒上前,替蘭溶月整理一下披風,一河之隔,此處當北風,天氣著實寒冷。
「不用,攻下哈薩城便有一日的修整時間,天絕,你熟悉蒼暝郡前往王庭的地形,你即刻回去,同蒙將軍一同前往,去之前找靈宓拿幾瓶蒙汗藥,叮囑蒙將軍,帶上些新鮮的肉,一路上用得上。」
北齊每到冬日,狼群就會出來覓食,全部殺掉是不可能的,智取顯然會快上很多。
「公子的安全?」天絕雖想聽命行事,卻十分顧及蘭溶月的安全。
「放心,北齊我已有安排。」
九兒聞言,心中祈禱,顏卿就在哈薩城,否則她一個人多若是對上軍隊還真沒有把握擔保蘭溶月毫髮無損。
「遵公子令。」
時間一點點過去,時辰已到,趙三領軍度過赤水河,心中驚嘆,公子果然厲害,竟能在水面上架橋,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
「請公子點兵出征。」
蘭溶月看著黑壓壓的軍隊,馬匹的腳上頭纏繞了布條,一方面是為了保暖,另一方面是降低馬蹄踩在地面的聲音,蘭溶月滿意的點了點頭。
「天下之爭,強者勝,北齊與我們征戰多年,自今日起,諸位將終結這數十年戰事,還天下以太平,諸位年紀大的有子女,年紀小的有兄弟,為了自己親人不再踏足戰場,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便隨我一起,拿下北齊,帶著勝利回家與父母兄弟團聚。」蘭溶月的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傳入所有人的耳中,眾人舉起手以表決心。
趙三哪一個佩服的五體投地,比起為國,踏入戰場的很多人都是為了家,有的是為了俸祿,有的是因為徵兵令。
「出發。」
趙三下令,軍隊悄悄進入北齊,這一戰將載入史冊,流芳萬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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