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岳輕笑一聲:「您以前與丁總管聊天說話,他就沒問過」
劉永銘搖了搖頭,言道:「以前在內務府及宮裡本王也常與他說話聊天,他也跟本王講了許多蒙人的風俗故事。筆下樂 m.bixiale.com當時還小,十三四歲吧。當時本王也曾好奇地問過他,但……但他從來沒說過。」
曹岳笑道:「您問問他靴子裡的匕首哪裡來的,您就知道了。臣……臣這裡真不好多嘴,畢竟那是他的私事,臣所知道的也只是一小半,怕也說不好。且六爺您的嘴向來沒個把門的,要是說是臣露出去的,那丁總管非得與臣不善呀!」
「這是哪裡的話!你且說你的!」
曹岳言道:「我們還是說說這份榷場奏疏吧」
「國事先放一邊,這幾日我該過隱的也都過過隱了,其實我不關心那些朝務的,曹相您又不是不知道,且就說說本王那舅表叔吧!」
「還是說說這份奏疏吧!」
「您哪裡是想說榷場裡的事情呀!您是想問問茶市的事情吧」
曹岳呵呵一笑:「六爺是聰明人,什麼都瞞不過您。您能不能詳細地講一講」
劉永銘笑道:「這有什麼好詳細講的。就是您想的那樣!鐵利、汪古、朵顏三部,年年清明以後都會來關中朝貢。名為朝貢,實為貿易。他們給些牛羊馬匹,我們送些絲綢、茶葉。但這可是三部呀!戶部徵收上來的絲綢與茶葉有多少您心裡沒數麼」
曹岳言道:「近些年來皇上重銀而輕實物,戶部那裡有丁尚書打理,臣亦未曾細問。且絲綢之物為工部管,臣雖為首輔,卻從未細問。皇上……皇上也不讓臣問。」
劉永銘笑道:「為什麼不讓你過問你心裡沒數工部織造局出來的絲綢可都沒進到庫房裡去,全都變賣了!也不怕與曹相您說,七成以上都是我買走了!大部份都賣去西域了!」
「原來如此,難怪六爺對此事如此悉知。」
劉永銘又道:「蒙人畢竟送來了這麼多的牛羊馬匹,多少也得等價給人家賜回去吧夏稅徵收上來的絲綢布匹什麼樣,不知道您見過沒有優劣參差不齊呀。再加上父皇又是個明君,只要經緯紗數夠,能達到徵收之量准,父皇根本就不會去為難小老百姓。這些個絲綢布匹,也就用來應付一下百官們的薪俸了,用來賜給蒙人」
劉永銘問反了一句之後,不爽地說道:「掉價呀!臉上無光呀!」
曹岳微微輕點了幾下頭,也輕笑道:「確實如此。」
古代官員發薪資並不是全都是銀子。大部份的時候還是以徵收上來的實物為主。
在地方衙門做官的,全家的伙食衙門裡都是管了的,所以不用擔心吃飯飲食問題。
剩下的就是工資了。
一般情況下,當地徵收上來的什麼東西最多,就以實物折價的方式進行發放做為工資。
最為正常的就是糧食與絲綢了。
當然也有一些特別的。
比如有些地方盛產人參,徵收上來的實物人參太多,保存不當又容易霉變壞掉,那麼當地就會適時地以人參作為工資折價發放。
這些物品用作工資,官員自己會拿出去的變賣或者用別的辦法用掉,朝廷都不管的。
劉永銘接著說道:「絲綢不夠那就怎麼辦呢只能用茶葉補了。但茶葉一年就徵收上來這麼多!」
曹岳點頭言道:「是呀,徵收上來的兩稅與關厘稅中的茶葉的確不多,想來戶部那裡還真會缺。若是要用好的,只能去市面上向老百姓買了!」
劉永銘搖頭說道:「不!不是買,是借!來年抵稅!就這種情況,那些茶商如何肯在蒙人到長安進貢之前把茶葉拿出來賣當然是先藏著掖著了!開市不存在的!」
曹岳做了個深呼吸。
劉永銘又說:「蒙人食牛羊肉,無茶則燥,燥則易疫。沒有茶葉,能活過六十的蒙人都算是異數了!蒙人茶葉不足,只得再在市集裡採購一些回去。這時候是抬價的好時機,那更不能提前拿出來賣了!」
「不不不!」曹岳連忙說道:「臣說的是蒙人茶葉之事,不是說的茶商之事。按剛剛六爺的意思皇上那裡……」
「不是!」劉永銘疑問道:「你是一國首輔呀!父皇做了什麼決策你會不知道」
曹岳言道:「六爺不必使這離間之計。臣之輔政,只在內務。外邦之事,另有鴻臚寺主之。鴻臚寺那裡雖然也上奏疏,臣也能看到,但……但許多密事,皇上未必會與臣相商。非是君臣相疑。乃是皇上知我主以平和,不妄言戰。而皇上又……」
劉永銘又問道:「那些事情,父皇是與誰商量的」
曹岳搖了搖頭。
劉永銘疑問道:「曹相你統理國務,你不知道父皇這些事情跟誰商量的」
「六爺您消息多靈通呀,您都不知道,臣如何知曉。若您知曉,您也不會來問臣了。」
劉永銘與曹岳一時間之無語起來。
二人一時間也沒有什麼話說。
突然曹岳說道:「一定有這麼一個人在從中挑撥漢齊關係!」
劉永銘也說道:「而且從父皇那裡還問不出來,因為他連你都沒告訴!」
曹岳又說:「只能說明這個人身份十分隱秘!皇上即是不想與我說,不是不相信臣。而是怕事不密!可見這個人的身份極有可能是……是皇上派去齊國那邊的密探!」
劉永銘搖頭言道:「一般百姓見不著父皇,能見到父皇的只有官員。朝堂內外之事瞞不了曹相你。所以……所以他不是漢國人!」
曹岳也說:「一個在齊國當官的人!」
「齊國使者只有使者那等牙尖嘴利之人才有可能說服父皇!」劉永銘問了一句。
曹岳搖了搖頭說道:「齊國使者都是鴻臚寺那裡接洽的,皇上可從來都沒有招見過!」
「用不著招見!使者住在都亭驛,只要派人個在都亭驛那裡收放秘件即可!」
「田曾波張世勛他們兩人看起來不像是皇上派到齊國去的人呀他們可都是正經的齊國世家出身!「
「那就得問問是細作先找的皇上還是皇上先找的細作了」
曹相搖頭說道:「其實都無所謂,六爺剛剛也說皇上不是一般人能說服的。皇上若是沒有那種心思,別人怎麼說服都沒用!不管如何,這個齊國來的密探有問題!他慫恿了皇上與齊國為難,還不讓百官知道!甚至有些外邦之事,皇上也沒讓臣知曉。想來鴻臚寺那邊是密奏於皇上,故意不讓臣得知!」
曹相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六爺您才要建立隴甘布政司來處理羌人之事!有了此例之後即可拋磚引玉,將來再建一個靈陝布政司來處置蒙人之事!皇上日理萬機,不得睱身,而隴甘布政司可分其憂,其必開靈陝布政司!如此一來,蒙邦之事必經中書、內閣,臣即可知之那人是誰,好叫皇上防範!」
劉永銘馬上說道:「不可!只知其人是誰即可。若是與父皇說那些,父皇必疑之!他定會以為曹相想攬權呢!那時曹相危矣!」
「六爺所言甚是!」曹岳接著說道:「皇上招攬的這位也算是位能人了。他必是以漢國之物資與蒙人各部貢易。以貨物不足為由,親疏有別。強者多分,弱者少分。以至朵顏、汪古共謀於鐵利,以成鼎足之勢。若一方弱而另一方愈強,那麼亦以此為分!如此蒙人可爭鬥十餘年而不分彼此!」
「正是如此!」
「難怪茶市到現在沒開市也沒有人敢說!皇上那裡也不言語,好叫蒙人真覺得茶不夠而不為難漢國!」
曹岳說完,轉而看向厲舒才,對厲舒才問道:「厲侍郎,關於榷場之事你怎麼看」
厲舒才此時才看向曹岳,他說道:「蒙人前事因果下官並不知之。李侍郎想來也不知道,就依剛剛李裕奏疏所言之事……再開榷場怕最是不可行,會壞了皇上大事。」
「不!」曹相與劉永銘異口同聲得說了出來。
厲舒才愣了一下。
曹岳言道:「正好相反!這個榷場要開!只有開了榷場,蒙人那邊的事情越來越多。皇上那裡才有可能將靈陝布政設置起來!要不然六爺要求設甘隴布政使司的用處就不大了,還不如直接派一特使主理羌務!還省去許多開支!」
厲舒才連忙說道:「若是開了榷場,怕會壞了皇上的即定之策吧」
劉永銘說道:「不會!父皇要的是蒙人漠南之三部成鼎足之勢。而今汪古依附契丹卻依舊來朝進貢。鐵利與我漢國和親年年皆往,使者不斷。朵顏與汪古盟而不合,欲與鐵利爭雄南漠,似有破局之像。」
曹岳說道:「此時,最擔心的應該是契丹助汪古之威!鐵利若被汪古、朵顏分之,怕是將來與我漢國不利!此時該起榷場,資之鐵利!」
厲舒才問道:「若他們因交易相爭而變局,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