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威酩軒集團的接觸,比韓烈預想中更容易,順利得簡直令人意想不到。
韓烈把這事兒和潘歌一提,她當場瞪大眼睛。
「想接觸路威酩軒?找他們的華夏區總裁行不行?行的話我帶你直接上門就得了……」
韓烈有點不敢信:「直接上門是什麼意思?」
潘歌細細解釋道:「路威酩軒大中華區總裁吳越是我大舅的小學初中同學,跟我媽也特別熟。
我姥爺家在張園那片,石庫門建築你知道吧?那種魔都老里弄,我媽就是在巷子裡長大的,吳伯伯也是。
你沒發現家裡的lv、紀梵希、迪奧、寶格麗都特別多嗎?
吳伯伯零幾年回國當的路威酩軒大中華區總裁,自打那之後我們家裡買東西就開始偏向lvmh了,我媽給你的時尚表其實都是吳伯伯送的。
我去他們家就跟回自己家似的,今天帶你去認認門,你有什麼需要直接跟他提……」
烈哥就感覺腦瓜子暈暈的。
感情我需要想辦法去接觸的人,在你這兒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母輩朋友啊?
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豪門千金了……
烈哥的裝逼大計直接夭折,老老實實的被潘大小姐帶到了恒隆廣場,路威酩軒集團在國內的總部辦公室。
吳總極其給面子,跟韓烈聊了整整一個鐘頭。
介是一個隱藏的富豪,可不止是區區的一個打工總裁,而且權限極高。
路威酩軒集團下屬所有品牌在國內的生產和運營,吳總掌握著70%的決定權,剩餘30%才是歸屬於路威酩軒總部的。
他在大中華區總裁的位置上一坐20餘年,可想而知,其人與阿諾特家族的關係是何等的親密。
在能力方面,吳總同樣無可指摘。
韓烈跟吳總聊得很愉快——在頂級的聰明人之間,是否投緣只看意願。
「小韓,你把酒單給我吧,我叫秘書親自去找mhd華夏對接,現在具體能買到什麼酒,我也不好確定,等等看他們怎麼反饋吧……」
這句話是在開場10分鐘左右說出口的。
等到了告辭前10分鐘,秘書帶著各種詳細的信息回來了。
「從他們的渠道能搞到手的差不多就這些。」
吳越溫文爾雅的一笑,把a4紙遞給韓烈。
「少了點,紅酒方面他們做得不多,不過問題不大,回頭我幫你聯繫法國境內的莊園主,等你有時間了,帶著囡囡去波爾多酒莊自己挑……」
野心勃勃想要裝逼的烈哥,被老吳給裝到了。
他遞過來的文件上,基本上已經囊括了所有的頂級伏特加、威士忌、冰酒和業界一大半的高級香檳。
麥卡倫、雲頂、英戈爾德、軒尼詩、酩悅、唐培里農……
韓烈並沒有全都聽過,但是只看各個名字下面的典藏酒款所標註的價格區間,就能知道是什麼級別的牌子。
而這還沒完。
吳總又道:「小韓,我把佳士得和蘇富比的國內負責人介紹給你,他們兩家常年組織名酒拍賣專場,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可以買到不少很罕見的頂級限量款。」
韓烈還能說什麼?
「非常感謝,您想得太周到了。」
「應該的。」吳總愈發溫和,「有時間和囡囡一起來家裡做客……對了,你們倆的訂婚禮物已經在定製了,應該趕得上訂婚宴。」
潘歌嬌聲回道:「謝謝吳伯伯,那我可要開始期待了哦!」
根本不拒絕,這是真親近啊……
出門之後,韓烈還在納悶:「這麼近的交情,怎麼從來沒聽潘子提起過?」
潘歌捂嘴嬌笑:「吳伯伯哪可能像竇伯伯他們那麼閒啊?他一整年都不一定有兩天假期,感情好歸好,但是很少和我爸在一起玩……否則你以為她們為什麼那麼放心讓咱倆自己去買酒?」
韓烈恍然大悟。
好傢夥,感情潘子和安妮早都心裡有數,知道咱們在高端酒上面吃不了大虧啊……
韓烈真正見識到了豪門的底蘊,但並不感到自卑,更不氣餒。
交情或許只能慢慢經營,可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互相幫助,只需要能夠穩定賺錢便足以。
在這方面,我怕過誰來著?
慢慢努力就是了!
搞定了買酒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韓烈馬上去搞另外一件大事。
周五晚上,金行長做東,他跟中信證券一哥陳恭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喝酒。
「小韓,不好意思啊,約的周三,可我這邊實在沒能抽出時間……等急了吧?」
老金滿臉的歉意,態度很平等。
韓烈有意放低了姿態,急忙擺手:「哪兒能啊?瞧您說的,我這邊是小事,當然要可著您的大事來……」
老金不置可否的扯扯嘴角,給雙方介紹:「小韓,這是陳恭,我的學弟。陳恭,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韓總,韓老師,快要把咱們全都拍在沙灘上的可畏後生……」
陳恭看上去40出頭,帶著金絲框眼鏡,下班時間仍然穿著西服,和普通金融白領的區別只是沒打領帶。
兩人握手時,都是未語先笑。
——陳總可能是習慣了笑臉迎人,韓烈不管那麼多,你笑我就笑。
露出上排6顆牙,親切得很標準。
「韓總,久仰大名!」
「陳總,承蒙關照!」
「哪裡哪裡,是你們照顧我們的生意,我是服務者,早該請韓總出來坐坐的,不然哪會有那些誤會?」
「哎喲,後學末進,不敢不敢!要不是金叔叔可憐我不容易,我想拜訪陳總都找不到機會,您快別再捧我了!」
「哈哈哈,你可是魔都金融界冉冉升起的超新星,我想請都請不到的貴賓……」
「開玩笑了,我算是哪門子的貴賓,下次您直接發話,我隨叫隨到!」
淺淺的交鋒兩輪,金行適時打岔:「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坐下聊坐下聊!」
韓烈鬆開對方的手,心裡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陳恭笑盈盈點頭,心裡同樣有點麻:不好搞啊……小狐狸!
落座之後,開始閒聊。
三個金融人,當然是聊經濟聊市場。
韓烈雖然沒有他倆的位置高,但是有後世見識與5級學問撐著,什麼都跟得上,整體聊得非常投緣。
期間,自然也少不了互相試探,以及互相觀察。
很明顯的,陳恭並不願意輕易鬆口,向韓烈服軟認輸。
於是,在金行聊到現在的銀行日子不好過的時候,韓烈輕輕一點:「銀信合作越管越嚴,我感覺早晚徹底叫停,而銀證合作又有著天然的限制,短期內是不好過,長期來看只會更麻煩。」
一句話,把兩個老狐狸都給乾沒電了。
大趨勢確實如此,能看到的人不少,但是願意相信的人不多——或者說,都在觀望中保持著最後的幻想。
而韓烈站在圈外,自然可以「仗義執言」。
又或者寫作「幸災樂禍」。
但是,他倆還沒轍,想安慰自己都找不到藉口。
於是陳恭似笑非笑的反問:「韓總,可有什麼解決的方案嗎?敬你一杯酒,願聞其詳!」
「簡單啊!」
韓烈大大咧咧的挑眉一笑:「做好自營,把利潤缺口補上不就得了?!」
靠!
這小子多缺德啊?!
中信證券的自營部門,歷年都做得很差,和他們的市場地位極不相符,坑得一批。
而魔都分公司比深市分公司還要更差一些,拿出來都不夠丟人的。
韓烈純屬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照人臉上啪的一大嘴巴子。
偏偏陳恭還無力反駁——人家韓烈的交易做得足夠好,有資格在這方面狂。
不服?
不服你拿出事實來教育他嘛!
陳恭拿不出,只好悻悻然閉嘴。
老金不得不再次打圓場:「確實是個能夠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要求太高了……小韓啊,你不能拿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的經理,天才又不是大白菜,哪來那麼多?對吧!」
韓烈可算找到機會了,悠悠接口:「自己不行,那就跟上行的唄……」
好傢夥!
一下子把陳恭給損得灰頭土臉的,氣到咬牙。
不過既然聊到這兒了,他也不方便再裝傻,只好捏著鼻子半認半推。
「跟倉這個事兒呢,它不僅有道德風險,更有法律風險,正常人是不會幹的,只不過有個別人職業道德低下、利慾薰心、懷有僥倖,利用職權私下裡搞出那麼一些事情來……我個人是非常反感的,態度向來都是發現一起,處理一起,絕不姑息。」
韓烈抬起頭,漫不經心的反問:「哦?看來,我得關注一下貴公司高層的離職信息了?」
「咳、咳!」
陳恭差點被嗆到了,咳嗽個不停。
「倒也不會那麼快……這種事兒是需要結實的證據的,在那之前,公司最多只能將嫌疑人邊緣化,收回權限,不可能直接將人清退。」
其實韓烈可以理解,真的,大公司確實有它的流程和規矩。
但是他在態度上卻是一點不放鬆。
「陳總此言有理……那不如別走程序了,您直接給我個名字,我自己解決?」
就挺不客氣的。
然而陳恭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當雙方的力量相差懸殊時,什麼對錯都是狗屁;當雙方的力量基本對等時,占不占理才是關鍵。
中信證券的體量當然比眾美私募大得多,可陳恭個人的力量卻並不比韓烈稍強半分。
所以,當韓烈占著理的時候,再怎麼不客氣,他也只能忍。
關鍵時刻,又是金行出來打圓場。
「小韓,你說說看,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自己解決』?」
「報桉……」韓烈慢條斯理的拉了個長音,「當然是不至於的了。」
抻了陳恭一下,把態度和肌肉都明明白白的比劃一番,他才轉口講起真正的打算。
「我大約能夠猜到是誰,如果真是他,那麼我還真有辦法在不影響陳總的前提下,私下解決。」
話落,轉頭看向陳恭,眼神突然變得極其犀利:「陳總,我想請您看一齣戲,不知道您信不信得過我?」
其實陳恭只是掛不住臉,倒不是真的跟那人有什麼勾結。
他作為魔都分公司的第一責任人,下屬出的問題,有相當一部分板子會打到他身上,有時候不得不護著。
面對韓烈這種新人,他要是不拿起架子來,一旦傳出去,便會很影響權威。
其實很好理解——陳恭的能量全都來自於職位,而非來自於本人的身家和地位,所以他必須全力維護公司的名譽,以此來陳述他作為總經理的正當性和必要性。
如果是潘勝武那樣的大老闆,手下人不乾淨亂惹事,隨手就炒了,有個屁的影響?
陳恭則不行。
跟韓烈針鋒相對,看上去不怎麼聰明,可他的前途是掌握在總公司手裡的,韓烈在不撕破臉皮的情況下根本影響不到,反而主動對內部動刀子會傷害到風評,正常人都知道應該怎麼選。
所以,其實他的硬氣是特意「表演」給韓烈看的。
意思是我很硬……
你別過來啊,我不怕你!
咳咳,理解意思就行了,本質上一樣一樣的。
現在,韓烈主動承諾不把事情鬧大,陳恭有了後路,自然沒有必要再硬頂下去。
「我也有過年輕氣盛的時候……行啊,那就拭目以待了!」
勉勉強強的談攏之後,陳恭冷靜的吐出一個名字。
「直接的證據我沒有,但是我有八成把握,最近一段時間他登錄恒生系統特別勤……」
果然,真是他!
高豐波,主管營銷的副總經理,和魔都這邊那群老牌公募私募基金都很熟,曾經給韓烈送過一塊兒愛彼皇家橡樹。
金行略一回憶,大感不解。
「你開講座的時候我見過他,看起來跟你的關係非常好,你的私募和abs項目落戶中信都是他牽的頭,按理來講不應該啊……」
誰知道呢?
韓烈也不想深究理由了。
或許是因為abs項目沒有讓他賺到錢,反而又搭了一塊表;
又或許是什麼地方沒有照顧好他的情緒,得罪了人;
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利慾薰心,就是不想走正路把錢交給韓烈去操作,想要跟倉賺乾淨最後一枚銅板……
理由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韓烈已經抓到了目標,並且取得了陳恭的中立態度。
接下來,無非是多挖一個坑,多埋死一個人而已。
他甚至都不配做韓烈的對手,只是吊在繩子上用來嚇唬猴子的一隻風乾雞。
韓烈甚至覺得這事兒來得正好。
港口股那麼重,缺了你們幫忙拉升,我得少賺多少錢啊?
賺夠之後再一鍋燉掉……嘿嘿,又是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