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鋪墊,
也沒有任何的徵兆,
黑影就這樣忽然地出現了,
帶來它的理想,帶來它的道理,
也幾乎,
差點給整個書屋,
帶來滅頂之災。
如果書屋最後只剩下了周老闆一個光杆司令,
那書屋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或許,
這就是生活,
這就是人生,
哪怕你已經死了,
哪怕你是一個鬼差,
也逃不出這種宿命。
只要你還「活著」,
那就得隨時準備接受生活給你帶來的驚喜,
又或者,
恐嚇!
周澤的目光很是平靜,這不是先前的那種狂烈的憤怒,這是一種真的平靜,因為此時的周澤,並不是原來的周澤。
就像是一群孩子,他們在激烈地玩著彈珠遊戲,大眼瞪小眼。
這時候一個大人參與進來,
這已經是很羞恥的一件事了,
如果你還跟著一起大眼瞪小眼,
艹,
還要臉麼?
身體慢慢地開始乾癟下去,但這次乾癟的程度並不深,整個人基本還維繫了原本的模樣,只是嘴角的獠牙變得越發得深沉。
「恭喜你,你惹怒了我,所以,我將對你,替天行道!」
「囉嗦。」
周澤用自己的長指甲,輕輕地掏弄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而後彈了一下。
「嗡!」
黑影在原地消失,
毫無徵兆!
然而,
周澤卻忽然伸手向前一抓,
就像是隨便地揮舞了一下而已,
但就在下一個剎那間,
黑影就像是主動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周澤掌心一樣,出現在了周澤面前,脖子也送到了周澤手中。
「咔嚓!」
乾脆,
利落,
沒有和黑影一樣多嗶嗶,
也懶得瞎扯什麼替天行道講道理,
周澤就這樣捏斷了黑影的脖子,黑影的身體緊跟著一起扭曲,而後摩擦出了火化,直接燃燒了起來,化作了漫天的火星,剎那芳華。
之前,
黑影的速度快是快,但他的行動早就被周澤看穿,甚至可以玩一出守株待兔的把戲。
不光是在戰略上,在戰術上,周澤也對他進行了藐視。
然而,
一張人皮沒了,
下一張人皮馬上就又出現了。
黑影再度走出,出現在了周澤的左側。
周澤的耳垂輕輕動了一下,
他在聽,
在分辨,
就像是木偶戲,不管木偶多麼活靈活現,但至少也是有一根線在背後操控著它們。
不找到這根線,
你只能不斷地毀掉他的人皮,
誰知道這傢伙的存貨到底有多少?
輕輕砸吧了一下嘴,
只是確定了一個大概方位,
沒聽清楚啊。
周澤輕聲自言自語,而這時,簫聲響起。
簫聲,
幾乎成為了今晚的主題曲,像是一道無形的夢魘一樣,籠罩著書屋每個人的頭頂,帶來壓抑和恐怖。
周澤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
但是眉頭微蹙,
「這聲音,
有點煩人啊。」
緊接著,
周澤的兩顆獠牙開始對碰摩擦起來。
「咔嚓…………咔嚓…………咔嚓…………」
這就是磨牙的聲音,
不少人睡覺時都有磨牙的習慣,很普通,也很常聽見。
面對這令人恐怖的簫聲,
周澤開始了磨牙。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簫聲宛轉悠揚,九轉千回,扣人心弦。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磨牙聲,額,還是磨牙聲,沒有什麼節奏,好像純粹就只是在磨牙。
這似乎像是一種很不協調的對抗,一種有些異想天開的對抗,
但漸漸地,
隨著玉簫上傳來的一聲嘣脆之音,
它的上面,
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紋!
「咔嚓…………咔嚓…………咔嚓…………」
周澤繼續磨牙,嘴角帶著笑意,像是在咀嚼著口香糖,又像是在旁邊看戲。
「咔嚓…………咔嚓…………咔嚓…………」
這不是磨牙的聲音,
而是玉簫接連不斷出現裂紋的聲響,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息。
「噠!」
周澤猛地一咬牙,
兩顆獠牙最為激烈的一次對碰之後,
玉簫徹底崩斷,分為了兩截!
黑影整個人幾乎呆滯住了。
而後,周澤出現在了黑影面前,黑影甚至沒有抵抗,直接被周澤洞穿了身體,
隨即,
撕裂!
「嘶嘶…………」
周澤的耳垂再度微微搖晃,
聲音,捕捉到了啊。
藏在那裡麼?
第三道黑影很快地就出現了,
但是他出現後就茫然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對手,
那個鬼差,
已經不在這裡了。
因為周澤已經出現在遠處街角的一個垃圾桶旁邊,
對著這個垃圾桶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砰!」
垃圾桶直接炸裂,裡面的一個人跳了出來,硬吃了周澤一腳。
這個人穿著綠色的舊外套,身材很是佝僂,臉上貼著一張白紙,但應該是一個老者。
白紙上有兩個洞,正好可以讓一雙眼睛露出來看見外面。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鬼差!」
周澤沒回答,
他沒興趣跟一個將死的人去玩什麼對話遊戲。
衝過去之後,
就是簡單幹脆地……平推!
周澤的身體撞擊在了老頭身上,老頭身體開始後退,撞破了一堵牆,但沖勢不減,又撞破了一堵牆,隨後是一連串的牆!
可以想見,第二天那些人來上班營業的時候,應該會對自家店面跟隔壁店面被認為打通這件事感到驚駭莫名,或許還會思考到底是何方的盜竊集團,竟然如此囂張!
黑影出現,落在了老者身後,二人移花接木,老者向另一側挪移開,黑影則是再度崩裂。
二人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破碎的路燈下,
隔著小馬路,
對視著。
「你到底是誰!」
老者又在開始問了。
周澤還是沒理會,再度沖了上去。
老者的身體在此時忽然膨脹了起來,一張張紅色的符紙自他袖口飄散出來,貼在了他的身上。
「打倒%¥#@%切%%蛇神!」
大吼之下,
老者的氣力像是忽然得到了一種加成。
這是一種迷信,也是一種執念,甚至,可以說是一種信仰。
老者為什麼說話做事總喜歡去講道理,擺正道,因為他需要維護這種信仰,這是他的根本,甚至是他存在的意義,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哪怕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但這種形式,這種流程,這種臉皮和口號,還是必須要喊著,而且要喊得響亮,喊得動聽,甚至把自己喊催眠。
「砰!」
雙方的拳頭懟在了一起,
「砰!」
緊接著,
又是一拳!
「砰!」
「砰!」
「砰!」
雙方連續拼了好幾拳。
最後一拳對拼之後,
周澤原地不動,
而老者則是腳底摩擦出了火星,連續向後滑行了十多米,他的解放鞋甚至已經燃燒起來,化作了飛灰,馬路上也留下了深刻的凹陷痕跡。
但周澤卻很不滿意,
雖然他占了上方,
但對方居然能和自己拼拳了,
這讓他很不舒服。
這時,
他微微閉上眼,
像是在自言自語道:
「放棄對我的警戒,想讓我幫你殺掉眼前的人,就解除一切對我的戒備,讓我發揮得自由一點。」
話音剛落,
周澤臉上就露出了享受則,
很顯然,
周老闆同意了,
只要殺掉面前的老頭,
虐殺他,
報復他!
周老闆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根本就不需要絲毫地猶豫!
「嘶…………」
周澤發出了一聲輕吟,
他的身體迅速乾癟下來,
眼眸中的黑色濃郁得宛若墨汁一般不斷地蕩漾開去,
同時,
整個人慢慢地彎下腰,
張開嘴,
獠牙和舌頭,
像是最完美和最和諧的搭配,
整個人進入了他最喜歡也是最舒服的狀態。
「吼!」
一聲低吼傳來,
周澤從原地消失。
而這時候,
老頭高呼一聲:「人間正道是滄桑!」
身形也從原地消失。
下一秒,
雙方在中途相遇。
隨後,
就是:
「砰!」
「砰!」
「砰!」
「砰!」
「砰!」
不是之前那樣子的對拳,
也不再試打得難分難解,
而是周老闆直接抓住了對方的腳踝,
像是丟沙包一樣把老頭拉扯著在地上不停地狂摔!
速度之快,難以想像!
這種絕對的力量以及速度上的碾壓,
更是連老者自己都沒有料到!
…………
「砰!」
書屋二樓臥室,
黑影崩散。
腸穿肚爛的死侍跪伏在地上,身體只剩下輕微地哆嗦。
許晴娘的臉慢慢浮出了水面,浴桶里全是他的鮮血,但他的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
…………
「砰!」
另外一邊的街道上,
黑影崩裂,
三道妖魂幾乎完全透明,只剩下一點點的光圈。
老道躺在地上掙扎著抬起頭,
露出了解恨的笑容,而後重重地把頭砸回了地上,昏迷了過去。
小猴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拿起陰陽冊對著那些妖魂,
黑貓第一個回到陰陽冊里,
八姑奶和黃阿三對視一眼後,也進入了陰陽冊,它們現在太虛弱了,離開了這裡怕是連孤魂野鬼都能威脅到它們,所以不得不低下頭選擇重新進入陰陽冊,這也是為了生存!
老山林里的動物們,自小在那個環境下長大,只要能活著,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屈服的。
…………
「叫你人間!」
「砰!」
「砰!」
「叫你正道!」
「砰!」
「砰!」
「叫你滄桑!」
「砰!」
「砰!」
道路兩邊,被周澤砸出了兩個幾米深的坑,而老者的身體,早就已經血肉模糊,大部分地方白骨已經完全露了出來,當真是淒涼得很。
「當年就算是…………泰山府君…………在我面前…………也不敢…………跟我…………談…………人間正道…………」
周澤鬆開了手,
爛泥一樣老者被他踩在了腳下。
「老闆……棒棒噠……嚶嚶嚶……」
被掛在電線杆上,幾乎氣若遊戲的白鶯鶯,
在這個時候居然還用力睜著眼,帶著喜悅,用力地喊著。
周澤愣了一下,
他側過頭,
看向這頭女殭屍。
從生命層次上來說,二者相距無比之大,甚至,白鶯鶯在他眼裡,只是一個螻蟻,他都不願意和白鶯鶯一起被稱為殭屍,這是對他的一種褻瀆。
但看著這個屍丹都被取出來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兒,
都這個樣子了,
還在給自己加油。
周澤不知道怎麼的,
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輕輕地刮蹭了一下白鶯鶯的鼻子,
一反常態地露出了正常的微笑:
「就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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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了,龍被榨乾了。
大家學學老道,
摸摸褲襠,
看看還有月票或者鈔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