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西姆斯科克嚇了一跳,趕忙喊:「趙,你不可以在荷蘭殺人,想想吧,你也不想公主殿下聽見生父殺人吧?」
趙傳薪笑容一僵。
他沒有過孩子。
頓時有種奇妙的感覺縈繞心頭。
但他還是朝伯恩哈德走了過去。
伯恩哈德不屑一顧:「你想做什麼?想要顯示你『黃-禍』的邪惡與奸詐,還是貪婪與骯髒?你們這個地球上最會騙人的民族,最無知的」
此時,趙傳薪已行至近前。
守衛拔出佩刀,沒等下一步動作,刀已經被趙傳薪奪了過去。
中直刺點位,將另一個護衛手掌刺穿,讓他無法拔刀。
進步橫擊,另一人手腕受傷。
趙傳薪抬腿,側踹,最後一個護衛倒飛撞牆。
伯恩哈德得意洋洋的表情戛然而止。
趙傳薪獰笑著看著他:「繼續說啊?」
「你們」
而旁邊的亨德里克瞪眼喊道:「放肆,我」
趙傳薪反手一個大臂兜過去。
啪
亨德里克的大臉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趙傳薪指了指他:「我讓你說話了嗎?」
伯恩哈德尖聲道:「他是荷蘭王夫,你竟然敢打他?」
「我不但打他,我還要打伱呢。」趙傳薪齜牙樂。
他出手如電,忽然薅住伯恩哈德頭髮下壓。
他手持刀柄,倒轉過來,以刀環對著伯恩哈德的嘴砸了上去。
一下,兩下,三下
伯恩哈德手舞足蹈想要掙脫,但卻絲毫脫離不得趙傳薪的鉗制。
慢慢地,伯恩哈德不動了。
趙傳薪鬆手,伯恩哈德在地上艱難的呼吸,吐出一口血,混著大量的牙齒。
「噗」
群臣噤若寒蟬。
趙傳薪丟掉佩刀,點上雪茄,俯視伯恩哈德:「我真羨慕你的勇氣,連我自己都不敢在我自己面前討論這些,你卻敢。」
伯恩哈德:「」
王夫亨德里克指著趙傳薪:「你,你究竟是誰?」
趙傳薪整理了一下羊羔絨馬甲和襯衫:「你管得著麼你?」
「哼。」亨德里克認為趙傳薪這是擔心報復,又恢復了些底氣:「你把伯恩哈德打成這樣,此事沒完。」
趙傳薪齜牙笑:「問題不大。」
「哼!」
簡·西姆斯科克冷聲說:「亨德里克,你先出去。」
「憑什麼?」
「你說呢?」
亨德里克看了看首相,又看看其餘大臣,還是認慫了。
趙傳薪也沒攔他。
等有人將地上的伯恩哈德弄走,簡·西姆斯科克皺眉說:「趙,你做的有些過了。」
「那你是沒見過更過分的時候。」趙傳薪重新坐下,翹起二郎腿:「說罷,你們找我究竟什麼事?」
「你對女王說的計劃,能詳細跟我們說說嘛?」
趙傳薪想了想,有些事威廉明娜不可能跟他們說。
「你說的是《工業事故保險法》?」
「是的。」內政大臣攬過話頭:「趙先生,能詳細的說說嘛?」
趙傳薪掏出眼鏡戴上:「僅適用於製造領域工人受惠面太窄,適用範圍應涵蓋除農牧業工人和海員外所有工人。」
內政大臣皺眉:「那麼農牧業工人和海員就不管不顧了嗎?」
「當然不是,重新設《農業和畜牧業保險法》和單獨的《海員事故保險法》。這些法律對有關行業事故發生後,工人的生計、醫療費用以及家屬的生活費都做補償性安排,解決後顧之憂。另外《養老金與殘疾人保險法》也應該提上日程,專門針對老年人和殘疾人,為65歲及以上老年人和傷殘雇員提供生活補貼,而不是讓福利泛濫。只要普及,你們能從福利體系釋放大量財力。如果有條件,順便實施《疾病津貼保險法》,讓因病失去工作能力的雇員可以領取病人津貼,津貼設置相當於原工資的80%,領取期限最長可達52星期,相當於一年」
內政大臣問出了威廉明娜相同的疑問:「那麼,誰來買單呢?」
「企業和雇員一起買單。」趙傳薪理所當然:「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們同時買單,雙方都沒有怨言。」
簡·西姆斯科克插嘴:「難道要用法律來強迫雙方嗎?他們不願意怎麼辦?」
「對,你們學學華爾街,用金融手段解決問題。不如設立《健康保險基金法》,規定工資領取者及老年人實行強制性醫療保險,對非工資領取者實行自願性保險。強制性保險,個人繳納養老保險金8%+醫療保險金2%+失業保險金1%+公積金5%-12%,最終個人繳納比例16%-30%,養老保險金繳納基數要按各地平均工資為標準。企業出大頭,個人繳納少部分。我願稱之為——五險一金。」
眾人議論紛紛。
財政大臣發出了靈魂一問:「趙先生,你轄制的地區,是以此方式給工人繳納五險一金嗎?」
趙傳薪齜牙笑:「沒有。」
「啊這」
原來是信口開河?
實際上,這是星月對荷蘭的福利系統了解,以及結合趙傳薪對未來的描述後提出的。
他還沒想那麼遠。
內政大臣說:「如果未經檢驗,企業主和工人一起抵制怎麼辦?」
誰不喜歡掙現錢呢?
「相信我,工人可不傻。窮人最怕生病,也怕失業,未雨綢繆,他們怎麼會反對呢?況且,當他們知道,他們繳納的越多,企業就要承擔更多,這相當於賺便宜。」趙傳薪自信道:「對企業主而言,你們就告訴他們,這能調動工人就業積極性,激發他們工作動力,提高工作效率和生產力。所有企業都繳納五險一金,便能規範勞動力市場。並且,還能藉此從各種工會哪裡爭奪話語權。」
財政大臣聞言搖頭:「這對企業而言弊大於利,尤其是小企業,承擔比例過高會影響他們發展,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趙傳薪聳聳肩:「對了,忘記說一條了,工人一旦開始繳納五險一金,就不能停止繳納,否則對退休後的保障有很大影響。並且,五險一金在某種程度上規定了職工流動,算是約束工人職業傾向選擇。」
我焯眾人略做思考,就懂得了趙傳薪給的新保險法的險惡用心。
對於底層百姓而言,手頭哪怕寬綽了些,但想想自己的老年生活,就必須不停的工作,片刻不得閒。即便跳槽,也不敢耽擱太久,不能半途而廢。工人就不能去種地,種地的或許爭先去當工人。
算是將勞動力捆綁了。
換工作?可以,但你必須先找好下家,中間不能耽誤繳納五險一金。
財政大臣立刻想到了其中無數點好處。
首先肯定會釋放一部分用在各種福利上的財政,其次的確如同趙傳薪而言能調動工人就業積極性,激發他們工作動力,提高工作效率和生產力。
這對整個荷蘭而言,影響巨大。
事實上,要不是趙傳薪率先提出,荷蘭完成這些要等到二戰以後。
聽起來很簡單,卻需要很多年去完善。
眾人交頭接耳。
荷蘭對各種社會福利既重視又慎重。
他們將各種福利惠及百姓的數據,在每年12月31日錢都會統計成表格,一直持續到二十一世紀。
財政大臣咳嗽一聲道:「趙,如果實施你說的保險法,企業主內心產生抵抗情緒是在所難免的。所以要給他們些甜頭,尤其是中小型企業,是荷蘭經濟主體,無論在數量上還是經營額上都在荷蘭經濟中占據重要地位。他們手中有價證券較少,可以用於貸款抵押的手段不足,所以主要靠他們的積累進行經營,自有資金率較高。但是,中小企業經營靈活是荷蘭的特色,像美國動輒壟斷的情況是不會發生的。他們甚至能和大型企業進行競爭。」
趙傳薪聳聳肩:「所以,這些是你們該考慮的事情。」
關老子什麼事?
財政大臣兩眼放光:「趙,當你來海牙,有很多中小企業主自發去海牙灣迎接你。後來,他們來庫爾豪斯酒店來找你,不過被軍備限制委員會擋了回去。後來,他們就通過各種關係,甚至找到了我。經過一番了解,我才得知真相,他們有求於你!」
趙傳薪驚訝:「找我做什麼?殺人放火嗎?我不是那種人知道嗎?」
眾人:「」
財政大臣腆著老臉說:「趙,你小瞧你自己了。要知道,我們荷蘭在華沒有任何份額,列強占據了各大港口。我們的產品根本運不到清國。而你,不但趕走葡萄牙占據了澳島,並且在上-海、天津衛和漢口都有話語權。尤其是澳島。」
趙傳薪懂了,眼睛裡露出危險的凶光:「怎麼,夥計,你要學葡萄牙打澳島的主意嗎?相信我,我倒履相迎,呵呵,多來點戰艦是沒問題的。」
簡·西姆斯科克嚇一跳。
有個詞叫——船堅炮利。
列強動不動就拿出動戰艦來嚇唬人。
窮國弱國最怕的就是這個。
但唯獨有個人不怕,那就是趙傳薪。
趙傳薪是有能力鑿沉戰艦的,雖然至今沒人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鑿沉過許多炮艦,還有一次他沒鑿沉卻從內部摧毀炮艦的例子,那次倒霉的是日本人。
簡·西姆斯科克說:「趙,你誤會了。」
趙傳薪似笑非笑:「我誤會?17世紀你們還是海上馬車夫的時候,靠著厚臉皮可是侵占過我們的土地。我了解你們歐洲人,卑鄙無恥,自詡文明卻幹著最沒有底線的事情。當我這種更沒有底線的人出現時,你們就詆毀我是屠夫。」
眾人尷尬至極。
趙傳薪說的其實一點都沒錯。
財政大臣就差賭咒發誓:「趙,我們不會,也沒有能力那麼干,放心吧,我們不需要在澳島建租界。」
「是的,你想建也不敢。」趙傳薪一點面子不給。
「」財政大臣硬著頭皮說:「趙,想想你的孩子,想想女王陛下,如果讓這些中小企業能嘗到甜頭,他們就會支持五險一金。況且,這對你也沒壞處,不是嗎?」
然則趙傳薪油鹽不進,他往椅背靠了靠,抖著腿說:「讓你們女王跟我說吧,或許還有點希望。可我憑什麼幫你們呢?」
他心裡已經產生了一些想法。
荷蘭想賣貨,趙傳薪治下許多企業也會像雨後春筍冒頭,還有卷王技術學院研發的汽車,終究也是要出口的。
單方面傾銷肯定不行,但可以貿易往來。
再者,就算答應,也必須讓他們承威廉明娜的情。
簡·西姆斯科克聽明白了,他起身,系上西裝扣子,老臉上滿是慈祥:「趙,難道你就不想正式的見見你的孩子嗎?」
通過今天的談話,簡·西姆斯科克不再將趙傳薪當成單純的武夫,或者西方人口中的屠夫。
就沖趙傳薪對民生經濟的理解,便不能單以魯莽武夫視之,更何況像財政大臣所言,趙傳薪手中的底牌已經很多了,多到所有人必須正視的地步。
趙傳薪腿也不抖了,煙也掐了,手腳多少有些無處安放:「見,自然要見的。」
軍備限制委員會的英國委員弗洛斯·馮收到了一封來自於英國的電報。
電報聲稱,在路西塔尼亞號上,有個英國人遭受了莫大的侮辱——被呲了一臉。
有人懷疑,登船的人是趙傳薪。
結合趙傳薪抵達荷蘭的時間,別說,真別說
弗洛斯·馮氣沖沖的去找貝勒納特:「先生,您看看吧,這一定是趙傳薪。他一邊高呼和平,一邊在船上殺人放火,更過分的是」
貝勒納特看了電報,沉默片刻:「這倒是無關於和平,最多算是個人恩怨。」
弗洛斯·馮:「」
見他憤憤不平,貝勒納特建議:「再說,我們也不能確定那個亞裔男人就是趙傳薪。或許,你該親自去問問他。顯然,你也發現了,趙傳薪並非傳說中那般蠻不講理。」
臚濱府。
戰鬥從中午持續到晚上。
起初是巡警,巡警力有不逮後找來了灰斧軍。
胡大立即帶著騎兵堵住臚濱府各個出口。
激戰到傍晚,聯合獵虎小隊集合人馬突圍。
臚濱府人心惶惶,各家將大門鎖的死死的。
胡大發現這夥人堪稱精銳中的精銳,各個都是神槍手且身經百戰。
這絕對是一次計劃周密的襲擊。
可是,他們為何要狙擊姚世傑呢?
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姚佳自己也不懂。
胡二說:「大哥,我叫人驗明屍身,有日本人,亦有毛子。張壽增致電沙俄和日本外務省,他們拒不承認。若他們所言非虛,這些當是僱傭兵,是姚世傑仇人花錢雇的。可姚世傑說沒人想致他於死地。若他們撒謊,那日本人怎麼可能與毛子進行聯合軍事行動,就為了刺殺姚世傑?這是他們隨身攜帶的冊子,大哥你看看。」
胡大接過小冊子,裡面有臚濱府的手繪地圖,標記出臚濱府的電報杆和電線杆以及周遭突出物距離和各個高地。
有些胡大能看懂,有些則看不懂。
比如標註了600米距離,有個十字準星,準星劃了刻度。
準星內是個騎馬的小人,準星距離小人腦袋前偏移0.06,這個是什麼呢?
胡二很機靈,他指著馬說:「大哥你看,這馬是奔跑的,子彈打過去需要時間,此人將槍口向前偏移,等子彈到時,馬也到了,便能打中人。可這要怎麼計算呢?」
胡大揪了揪鬍子說:「我聽知府大人講過,一個神槍手,應當配觀察手,還要有射程卡。這莫非就是射程卡?可我除卻知府大人口中,再沒聽過旁人提起過。」
胡二又說:「他們還有可投擲的炸彈,兩個巡警死於此炸彈,防不勝防。」
胡大指著地圖說:「他們不可能悄無聲息潛入臚濱府,定然是乘坐列車。可如此多的人,攜帶如此多快槍彈藥,東清鐵路能不察覺?」
「大哥你是說,此事與沙俄有關?」
「正是,日本也脫不了干係。只是,我依舊不知為何對姚世傑下手。」
胡二眼睛一轉:「大哥,聽說知府大人與姚總辦沾親帶故,兩人面相有些相似,莫非他們將姚總辦當成了知府大人?」
「咦?」胡大心裡一緊:「有些道理。」
胡二又說:「在臚濱府,我們不可使炮,須得小心用賽電槍,束手束腳拿不下他們。何不用計?」
「計將安出?」
「既然他們將姚世傑錯認為知府大人,何不傳言知府大人受傷嚴重,但尚能救活,等他們打上門來?」
「哼,餿主意。知府大人乃戰神,豈能因此等蝦兵蟹將受傷?實在有損威名。」
「大哥,竊以為,知府大人根本不在意這等名聲。」胡二繼續道:「況且,兵不厭詐啊大哥。」
胡大拿不定主意。
他說:「容我和張鶴岩、姚世傑、莫辭等人商議再說。」
幾個臚濱府重要的頭頭腦腦開了個小型會議,在姚佳的病房裡。
姚佳聽了胡家兄弟的分析後,瞪大眼睛:「焯,我給知府大人背鍋了?早知道我留什麼鬍子?」
要說他也是命大,兩發子彈均避開要害和動脈,死不了,也沒殘廢,但少不得傷筋動骨,以後那隻手臂能使上多大勁還真不好說。
胡大問:「如此可要散播知府大人傷重之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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