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過後。
額間帶汗的伙夫長急匆匆地趕來了。
「奴才見過將軍。」
伙夫長給薩布素行完禮,彎著腰問:「不知將軍叫奴才過來,有何吩咐?」
「明日要給將士們做什麼膳食?」
薩布素端坐在椅子上,抬眸瞧了眼伙夫長,開門見山地問:「還是紅薯米粥配土豆嗎?」
「將軍。」
伙夫長低著頭補充道:「還有黑面和野菜做的窩窩頭。」
薩布素嘴巴微動,他有心吩咐伙房把膳食更差些。
可稀得能數清米粒的紅薯湯、摻了點肉沫的燉土豆和麥麩加野菜做的窩窩頭還不夠差嗎?
說到底,也是他這個將軍沒本事,既在皇上和戶部那要不來足數的軍餉,又不敢引來皇上的懷疑,私拿俸祿補貼伙房。
「明日你想法子做桌宴席,我要招待從歸化城來的奉恩將軍。」
薩布素嘆了口氣,猶豫半晌後,打消了原先的想法。
歸化城來的奉恩將軍?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又是靠長輩得來的恩爵吧?
伙夫長想起伙房裡為數不多的肉以及將士們出生入死的危險,眼裡快速閃過不虞,他抬頭看著薩布素,面色為難地道:
「將軍,奉恩將軍腸胃精細,怕是吃不了伙房的糠菜。要不您派人去城外山上打點野味?」
「奉恩將軍是恪靖公主的兒子,年歲尚小,若是吃野味出了什麼問題,你能擔當得起?」
薩布素看出了伙夫長的不情願,但他可沒忘了往日裡將士們吃城外的野豬時,偶爾會上吐下瀉的事。
他板著臉拒絕伙夫長的建議,沉聲道:「晚些時候我讓人送些細糧和雞鴨魚肉來,明日你看著做吧。」
「奴才知道了。」
伙夫長聽完薩布素的話,掩下心裡的不忿,不情不願地應聲。
在他心裡,公主的兒子如何?奉恩將軍又如何?半點都比不上苦守在寧古塔的將士們。
薩布素看他這副模樣,念及伙夫長多年來毫無私心愛護將士的份上,沒好氣地解釋道:
「恪靖公主的兒子奉恩將軍來軍營里是為了看看將士們的衣食住行。
若是將士們的日子實在困苦,恪靖公主可能會給我們捐批糧食。」
「真的嗎?」
伙夫長聞言,眼裡的不悅瞬間被驚喜取代,他抬頭眼巴巴地看著薩布素問:
「將軍,恪靖公主真能捐糧食?」
「真的。」
薩布素點了點頭,沒說他與林棠已經簽訂契書的事。
「那太好了。」
伙夫長喜不自勝,他直接跪在薩布素將軍面前,語氣歉疚地道:
「方才是奴才想左了,還望將軍大人大量,不要計較奴才對恪靖公主和奉恩將軍的不敬。」
「你啊,這是有奶便是娘。」
薩布素指著他,笑罵道:
「你可得記住明日好好表現,不要惹了小少爺生氣。」
「嗻。」
伙夫長不好意思地朝薩布素笑了笑,彎著身子起身退出營帳。
當晚,用過晚膳後。
林棠派侍衛把蕭子清送走後,把根扎布多爾濟叫到了書房。
「額吉。」
根扎布多爾濟看了眼皺著眉頭的林棠,眼含關心地問:「你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嘛?」
林棠眉頭微微舒展,她沉默了幾瞬,把想讓根扎布多爾濟問問白日裡她忘記問的官妓和軍妓的想法壓下,溫聲囑咐道:
「明日去了軍營多看多聽,不要亂說話,保護好自己。」
讓不足九歲的兒子去幫她問這事,終究還是不太妥當,還是下次她親口問問薩布素吧。
「我知道了,額吉。」
根扎布多爾濟點了點頭,眉眼彎彎地朝林棠笑了笑。
林棠滿臉寵溺地揉了兩下他的腦袋,柔聲道:「回去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
「額吉也是。」
根扎布多爾濟晃了幾下林棠的袖子,「額吉不要在書房待到很晚。」
「好。」
林棠笑著應聲,擺了擺手示意根扎布多爾濟回去。
根扎布多爾濟行了個禮,轉過身輕聲離開。
林棠瞧著門關上了後,緩緩坐下,拿起硯台研磨。
為了避免再忘事,林棠決定即日起,把每日要做的和沒做的事都記下來,第二日好提醒自己。
紫禁城,敦郡王府。
胤?拿著大朝會上康熙給他的准許他去寧古塔巡查的聖旨傻笑。
他把康熙私下交代他的向林棠低價買些糧食的事全然拋在腦後,滿門心思想的都是他終於能出紫禁城,去找四姐了。
雖然皇阿瑪命他和五哥年前必須回京,但現在距過年還有半年多啊。
胤?單單幻想著日日都能去四姐府上用膳的場景,便忍不住紅著眼眶發笑。
他把聖旨放下,吩咐鄭洋去把府上的現銀拿了半數後,又開始翻牆倒櫃地從庫房裡找他認為好看的首飾和玩具。
他要給四姐和根扎布多爾濟帶最好的禮物。
他正忙活的熱火朝天時,十福晉牽著三歲多的弘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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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爺請安,爺吉祥。」
十福晉面色平靜地給胤?行過禮後後,直截了當地問:
「爺奉旨去寧古塔當差,可需要妾身安排幾位妹妹跟著?」
胤?頭都沒抬地回道:「郭絡羅格格吧。」
十福晉眉心微蹙,她頓了頓,面色踟躕地道:「弘晙不足半歲,怕是離不開親生額娘,爺要不換個妹妹?
妾身看馬格格和王格格……」
「行了。」
胤?被擾了思緒,他直起腰冷著臉瞪了眼十福晉,不耐煩地打斷道:
「你看著安排吧,要安分守己的。」
不然,萬一出了啥事,鬧到四姐面前,他臉上多難看?
「嗻。」
十福晉晃了下手,示意弘暄給胤?請了個安後,牽著他回去了。
胤?沒管她們,他彎下腰繼續在庫房裡找金燦燦的首飾。
他還記得,四姐最喜歡銀子和金子。
次日,寅時。
激動了半宿的胤?沒等鄭洋叫他,他麻溜地翻了個身從榻上下來,著急忙慌地洗漱更衣。
偶爾挨罵,又時常偶爾的日子,他終於能暫時不過了。
兩刻鐘後。
剛換好衣袍的胤?碰見了來為他送行的胤禩和胤禟。
「十弟。」
胤禩背著手,溫和地笑道:
「皇阿瑪這道聖旨可算是如了你多年的夙願。」
「那是。」
胤?抬了抬下巴,咧著嘴道:
「皇阿瑪也就這事辦的最合我心意。」
「不得胡言。」
胤禩眉眼含笑地睨了眼胤?,正要繼續說話,胤禟輕咳兩聲,搶先道:
「八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弟?
昨日聖旨剛出,有朝臣以五哥和十弟是皇子,去『龍興之地』不妥為由,求皇阿瑪收回成命。
十弟氣得在太和殿上罵那朝臣瞎了狗眼,竟然懷疑他這個不學無術的阿哥有不臣之心?」
「你啊。」
胤禩笑著搖了搖頭,放柔聲音囑咐道:
「路上多加小心,不要跟人起衝突。
到了寧古塔,遇事前要聽四姐的話,不要給四姐惹麻煩。」
「放心吧,我不會的,我定會好好聽四姐的話。」
胤?拍著胸膛保證道:
「等我到那,給你們寄信回來。」
「好。」胤禩笑吟吟地點頭。
胤禟見胤禩沒話說了,伸手拉著胤?上前兩步,壓低聲音道:
「十弟,先前那事,若是四姐還生我氣,你可不能忘了替我當面美言兩句。」
「放心吧。」
胤?想都沒想地答應了下來。
「謝謝十弟。」
胤禟給胤?遞了兩萬銀子,「這些銀子,你拿著路上用。
還有,若是四姐不生氣了,你再幫我探探口風,這倒賣人參的事,我以後還能做吧?」
胤?聽見這話,當即覺得手裡的銀票有些燙手。
他捏著銀票,有些不高興地道:「九哥,你這是在賄賂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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