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洪鋒才鬆開了夏曉妍,卻仍抓著她雙手,誠摯地看著她漂亮的眸子,說道:「曉妍,你信任我嗎?」
夏曉妍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用力點頭:「嗯!」
洪鋒露出陽光般的笑容,說道:「那你聽著:我洪鋒一定會平安回來,然後娶你為妻,一輩子疼愛你的!」
剎那間,夏曉妍如受雷擊,渾身劇顫。
她已經聽出了他的決定,那就是會去赴北島介一的約,不會躲避。
她還聽出了他的想法,那就是這一趟,會非常兇險,否則何必要說這樣的保證?
但在這些以外,她更聽出了他內心的愛意。
好一會兒,夏曉妍才抬起俏臉,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輕地道:「我相信你,鋒哥,我一定會等你回來!」
正午時分,滄州城,北校武台。
校武台邊,密密麻麻地圍了上千人,無不面色不安,又不敢大聲說話,全都低聲議論著。
這些人都是本地的老百姓,原本經過上次的血案後,根本沒人來校武台看熱鬧,畢竟跟熱鬧相比,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可是北島介一這次要在公眾面前,當眾擊敗洪鋒,哪允許周圍沒人圍觀?是以讓徐仲年帶上兩個保安小隊的人手,逐家逐戶拉人,生生拉了上千人來這,而且還派人守著周圍,禁止任何人在比武結束前離開。
台上,北島介一負手站著,神情沉穩,不見絲毫情緒波動。
在他旁邊的徐仲年有點不安地低聲道:「太君,那個洪鋒,不會怕死不敢來吧?」
北島介一淡淡地道:「他如果怕死,上次就不會來了。」
徐仲年訕訕地道:「這倒也是,可是,這都到點兒了,怎麼人還沒出現?」
北島介一沒答他,卻道:「這次的事,你辦得很好。我已經和清田中隊長商議過,這兩天就會任命你為保安中隊的中隊長。」
滄州城一直只有這四個保安小隊,由不同的隊長負責。現在能升任保安中隊的隊長,對徐仲年來說,等於手上可掌控的力量一下提升數倍,職務當然也提高不少。
他大喜道:「謝謝太君栽培!」
就在這時,一個漢奸從台上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嚷道:「太君!太君!洪鋒那小子,從北門進來了!」
北島介一精神一振,雙眼微微眯起。
終於來了!
洪鋒從北門光明正大地進來時,守門的日本兵都緊張起來,分了四人帶著槍隔著幾步距離,跟在他周圍,警惕地監視著他。
洪鋒哪會理睬他們,昂然而入,一路直行,徑直到了北校武台。
他甫一現身,校武台周圍的老百姓登時沸騰起來。
「天哪!他真的來了!」
「這小子還真有種!」
「有種有屁用,回頭還不照樣被打死?日本人那德性,能跟你講公平?」
台上,徐仲年皺起眉來,向旁邊的手下吩咐道:「叫這些傢伙閉嘴!誰再對皇軍出言不遜,就地正法!」
北島介一卻擺擺手:「不用,讓他們說吧。」
徐仲年小心翼翼地道:「可是這些人說話也太難聽了……」
北島介一微微冷笑:「他們現在說得越開心,一會兒他們越說不出話來!」
他曾經和洪鋒交過手,對這年輕人的實力高低心中自然有數。或許這個洪鋒傷勢痊癒後,會變得棘手一些,但那仍然和他有著極大的差距。
若他當著這些人的面,將洪鋒打得落花流水,就能把這些對他、對大日本帝國心懷不滿的支那人狠狠打臉,那個中的爽快,他一向最為享受。
洪鋒甫一踏上校武台,北島介一微一揮手,跟著他的四個日本兵立刻行禮,轉身離開,自回其崗位。
洪鋒沒理睬他們,緩步走到木樁處。
徐仲年左手按上腰間的盒子炮,一臉警惕。
「小鋒……」虛弱的洪母有氣無力地叫了出來。
另一邊,洪父已經連叫兒子名字的力氣都沒了,奄奄一息,眼睛半睜半閉。
「爹!娘!是兒子不孝,連累了你們!」洪鋒心痛地叫道。
近距離一看,父母二人身上處處血漬鞭痕,可知他們受過多少苦!
「爹娘不……不怪你,你是好孩子……」洪母拼命忍著身上的疼痛,勉強露出一點笑容。
洪鋒眼眶紅了起來,他一伸手,抓住綁著阿娘的繩子,狂吼一聲,大力一扯,崩地一下,繩子竟然被硬生生的扯斷了。
「住手!」徐仲年帶著一臉的色厲內荏,隔著老遠大叫道。
「狗漢奸,就是你把我爹娘抓來的吧?等我收拾了北島介一,再收拾你!」洪鋒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道。
「喲呵你還敢瞪老子,信不信我崩了你!」徐仲年大怒道,卻仍是一臉不敢靠近的神情。
「不用管他,人已經來了,這就夠了。」北島介一若無其事地道。
「是,太君!」徐仲年趕緊換成笑臉。
洪鋒將母親靠著木樁輕輕放下,又過去把洪父的繩子扯斷,將他也放了下來,靠在木樁上坐著。
洪父顫巍巍地想抬手,卻怎也抬不起來。
洪鋒忙把父親的手抓起來:「爹!」
洪父張了好幾次嘴,才終於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來:「打……打死那個狗日的日本鬼……子!」
洪鋒心中大痛,同時一股莫名的感動狂湧起來。
真正遇到事的時候,爹娘永遠都是站在自己這邊!
「兒……兒子,別……別丟中國人的臉!」另一邊,洪母也叫了一句。
「爹!娘!兒子絕對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洪鋒霍然起身,堅定地道。
離校武台三十多米外的一個巷子口處,小桃躲在牆角,遠遠地望著校武台上的情景,一顆心高懸起來。
昨天洪鋒離開後,就再沒回花滿樓。原本,這對她來說,應該是個好事才對。可是,她卻怎也放心不下,忍不住來這看個究竟。
「鄭榮師兄死的時候,你開心嗎?」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呀!」小桃嚇了一跳,慌忙轉身,只見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那,離她不到兩步遠。
「忘了我嗎?」那年輕男人唇角浮起一抹邪邪笑意。
「你是……你是北島介一的徒弟!」小桃記起來了。這個人曾經跟北島介一去過鄭榮家,但她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原來你還是記不得我的名字。本人佐佐木良,有點事希望小桃小姐能夠回答。」那年輕男人語氣平和,但目光卻漸漸凌厲起來。
「如果是想問和鄭榮的死有關的事,你不用費心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殺他的人,已經在校武台上了。」小桃冷靜下來,露出仇恨的神情。
「哦?原來你知道他是誰殺的,那為什麼不來告訴我師父?」佐佐木良有點意外,沒想到她居然回答得這麼爽快。
「這……我怕。」小桃低下了頭,神情複雜起來。
「怕什麼?」佐佐木良目光再次凌厲起來。
「我的錢,都是鄭榮給的。萬一你們……你們要把我的錢拿回去,我就什麼也沒啦……」小桃怯怯地道。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又到這來?」佐佐木良若有所思地道。
「我這輩子只有一個人真心疼過我,那就是鄭榮。他死了,我是最想報仇的人,可是自己又沒能耐報仇……幸好老天爺保佑,終於讓姓洪的遇到報應了!」小桃抬起頭,眼中射出恨火。
假如洪鋒現在能看到她,絕對會懵掉,想不到她居然這麼能演。
佐佐木良凝視著她,似要確認她說的是真是假。
小桃不禁有點緊張起來。
這傢伙,會相信她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