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杭州19樓濃情 聽是在找人,見到這邊有火光,就帶著人過來一同救火。」
「找什麼人?」慕容顯追問。
「據是安平王新收的一名侍衛,名喚文八,因不服安平王管教,賭氣跑出了王府,他們正想法子把他哄回去。」
「賭氣?」慕容顯低聲重複了一聲,「有意思。一名侍衛,敢與自家主子賭氣,而主子還要想法子把他哄回去,這世道,是反了不成?」
侍衛低著頭,一個字都不敢接口。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由他出來都已經提著心吊著膽,哪裡還敢發表自己的看法。
「想必,這個文八就是他了。」慕容顯深思了片刻後,問,「郁相府中情形如何?」
侍衛心翼翼地措詞,「用郁相府中下人的話相府眼下亂成了一鍋粥。」
慕容顯輕哼一聲,抬手指了指,「你把這身破衣服給郁相送去,什麼都不必,也不必做,更不要讓郁相察覺是誰送的。」
「是。」侍衛連忙應聲,捧起那套黑色破衣退了出去。
殿門被心地打開又合上,大殿內只剩下慕容顯一人,顯得空曠又寂靜。
他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線條冷硬的臉上並無過多表情,不時,又拿起書冊看了起來。
在安平王府與太子東宮都一片平靜的時候,此時的郁府,卻是一片膽戰心驚,人人自危。
最初的時候,郁家寶貝疙瘩是心裡不痛快,人也不舒服,想回自己房裡睡一覺,不許任何人打擾,連院子也不讓留人,只留了兩個用慣了的丫環。
郁夫人心疼兒子,自然有求必應,並且親自去廚房下了吩咐,一定要做出讓公子愛吃的東西來,做得好有賞,做不好要罰。19樓濃情 19luu.
其他人都知道趨利避害,本來就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伺候不好就要挨板子,如今公子夫人發了話,個個高興還來不及,自是能多遠就避多遠。
後來府里突然來了個採花賊,將府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郁夫人記掛著女兒,命人將相府翻了個遍,就把郁方臣給疏忽了。
就在這當口,早就被自家公子美貌俘獲的丫環偷偷地出了院子,給郁方臣的親隨們遞了個條子,條子上寫著公子要出府的願望。
是願望,倒不如是威脅,如果不服從,一家人都會跟著倒霉。
於是,天黑之際,早就安排好的親隨府丁們護著自家公子出了府,上演了一出惡霸欺良民的戲碼。
只是,如果戲碼演成功了,仇也報了,那是最好,偏偏郁方臣出師不利,在雲微瀾手裡栽了個徹底。
當郁夫人按著寶貝兒子允許的時辰,帶人端著廚房精心做出的可口飯菜來到郁方臣的院子時,從兩個丫環里躲閃的眼神里就看出了事情不對,等進了房間一看,氣得當場就抽了那兩個丫環倆耳光,直接關進了柴房。
由於郁相下午發了話,郁夫人也不敢去找他,自己又不方便出府,只能把這事告訴了郁明珠,讓她帶著府丁去找郁方臣,心裡恨他不聽話的同時只求他別出事。
未想左等右等,不見郁方臣回來,卻等來了獨自趕回來報信的郁明珠。
郁方臣被人挾持了,府丁們正在找,目前還沒有線索。
郁夫人兩眼一黑,險些背過氣去,卻硬撐著沒有暈倒,由郁明珠扶著去找郁相,郁相得知後大為震怒,狠狠罵了郁夫人幾句,但到底兒子重要,當下命府里的家丁全數出動,並派人去通知張同,讓京兆府幫忙找人。杭州19樓濃情
張同忙於滅火找人自不提,單相府,此時已亂成了一鍋粥。
郁相發怒,郁夫人極度擔心之下又被郁相斥了幾句,一時急火攻心臥了床,丫環婆婦們急得團團轉。
好在出動的人多,有人發現了無人驅趕兀自狂奔的馬車,經確認確實是郁方臣所乘的那一輛,連忙上前將那馬車停了下來,才發現了趴在車內被蒙了眼睛堵了嘴巴的郁方臣。r1
郁方臣半邊臉白得毫無血色,半邊臉又因為硌著車板而青紫紅腫,甚至磨破了皮,整個人渾渾噩噩,渾身綿軟得像根麵條,任由府丁七手八腳地將他抬上軟榻,一個挪動只覺得劇烈的顛簸下肚子難受得緊,張嘴就稀里嘩啦吐了個昏天黑地,連腸子都幾乎吐了出來。
郁府的府丁與京兆府的衙役何時見過他這般模樣,都嚇了一跳,尤其那些跟著他出來的,更是又怕又悔,怕的是回去只怕免不了一頓重罰,悔的是不該聽郁方臣的話,由他胡來。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郁方臣微微睜開眼,昏暗的光線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擠在頭,只看見一雙雙眼睛散發出光亮,頓時嚇得大叫,拼命掙扎:「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要跳崖,我不要跳崖」
他的腦子裡,還迴蕩著雲微瀾最後的那句話。
府丁們都被他這模樣嚇著,又不明白他在什麼,見他急得滿頭大汗,只能哄著他,「好好,我們不過去公子您看,您好好地在車上,哪來的崖」
如此鬧了好一陣子,郁方臣才漸漸安靜了下來,神志也略略清醒,眼睛轉了一圈,看到熟悉的人與熟悉的車子,這才稍稍放了下心,卻是怎麼也不肯閉眼了。
等回了郁府,郁夫人見著郁方臣被人抬進來,一副生死未知的模樣,一陣天眩地轉,若不是郁方臣悠悠喊了聲「娘」,只怕要直接暈過去。
一通忙亂之後,郁方臣被安頓在自己床上,郁夫人命人去請大夫,而跟著郁方臣出去的府丁則在外間跪了一地。
郁夫人坐在郁方臣的床側,拿藥膏塗抹他臉上被磨破的地方,看著如瓷娃娃一般精緻漂亮的臉被折磨成了這樣,她簡直心如刀絞。
「娘」郁方臣平素被郁夫人寵慣了,從未受過這麼大的折騰,心裡又有餘悸未消,委屈得無以復加,將臉朝她手裡湊去。
郁夫人一把攏住,一聲「兒啊」,眼睛就糊了。
郁明珠坐在一邊,並沒有去看母親與弟弟,她看著前面那盞晃悠的燭火,目光似燃著跳躍的怒火,雙手緊緊地攥著雙手,攥得手心發疼。
金簪。
她的手心裡握著一根金簪,便是化作了灰也認得,正是她被那登徒子拿走的那支。
在郁方臣被送回來的時候,她在其中一匹馬的馬屁股上發現了這支金簪,為什麼?
她以為,他會將金簪留在身邊,那樣至少多了個鉗制她的籌碼,可為何又會出現在弟弟的馬上?
外間郁相問話和府丁回話的聲音傳入內室,郁夫人聽了片刻,一口銀牙幾乎咬碎,蹭地站起將藥膏替給郁明珠,不等郁明珠作答就快步走了出去,「珠兒,你替你弟弟上藥,娘去聽聽。」
外間,郁相坐在上首,正沉鬱著臉聽府丁們稟報今晚之事。
「老爺,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郁夫人沖了出來,「你看看,那人把臣兒都害成什麼樣了。這是不把我們相府放在眼裡,不把你這一國之相放在眼裡。若是不予以追究,整個京都的官員百姓都要笑話我們郁家,笑話你,以後你還如何在朝堂上立威!」
郁相臉色有些陰沉,沒有開口。
為相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敢如此藐視過他,雖然自個的兒子自個兒知道,但在京都,除了皇家與那不對盤的許伯年,誰對郁方臣不是未語先笑三分,賠著幾分心?
這皆是因為他們懼於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手段。
而如今,竟然有人敢如此挑釁於他,這令他怎能不光火!
「老爺若是不管臣兒,不怕相府被人踩在腳底下,那你就坐著不動吧。」郁夫人以為他又是下午那個態度,氣得有些口不擇言,「臣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當爹的不心疼還有我這個做娘的心疼,這事老爺若是不管,我就帶著珠兒臣兒回娘家去」
「你胡什麼!」郁相一拍桌子,怒道,「我何時過不管了?」
「要是管,你還坐著幹什麼?」郁夫人開始抹眼淚,「你要真心疼臣兒,白日裡就該將人給抓了,臣兒哪裡還會受這些罪。」
郁相皺眉看她一眼。
當真是寵兒子寵得場合都不分了,也不看看這裡還跪著這麼多下人。
「你以為抓一個人就這麼好抓?」郁相冷哼一聲,「你兒子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你叫我抓誰去?總得把這事交給京兆府,讓府衙找人畫了像,張貼出去,才好尋找線索,總不能讓人挨家挨戶去搜。」
「不是跟他一夥的是幫乞丐麼?」郁夫人在裡頭聽得清楚,「你讓人找京里的乞丐問問,不是很快就能找著人了?」
「你的輕巧。如今你兒子把人家居身的破廟都給燒了,人也跑了,京都這麼大,誰能知道他們躲在哪裡?」
郁夫人接連被郁相用話堵了回去,無話可駁,只得住了口,卻是不甘。
「老爺,夫人。」這時,底下一名府丁偷偷看了他們一眼,試探著開了口,「那個人,人好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