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根合金龍骨,以鋁為主,因為荊南的鋁土資源不少,而且前期以陶土的名義通過貿易進口了很多。
而以廢礦渣進口的更加多。反而是鐵礦石進口非常難,而且也很昂貴。所以對於匠作坊才說,一根鋁合金的龍骨鑄造起來要容易很多。
玉清和玉琳已經試驗出了十多種金屬的火法和濕法冶煉方法。她們現在成天玩弄合金配方。最拿手的當然是鋁合金,重量比鋼鐵輕,但是比鐵力木要重的多。硬度,加工性都不錯。比鑄造槍炮的鐵合金那要容易太多了,她們弄出來的鐵合金經常出現一些想不到的問題。
這種鋁合金原本也並不耐腐蝕,沒想到工匠們對這種合金的澆鑄過程進行了退火處理後,居然大大提高了耐腐蝕性。
雖然也是誤打誤撞,但是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退火加速了金屬的冷卻過程,讓結晶更加粗大。合金鋼常常因此而變得非常堅硬。
因為合金龍骨的性能要比木材要好。所以在保證厚度的情況下,中間採取了空心的結構。儘管如此,這根龍骨也要比原來的龍骨重很多。
工匠們現在還做不到焊接,所以準備採取了卯榫結構加上插銷的辦法。連接處用合金板板材加固,然後用一種耐腐蝕的錫合金澆死。
龍骨和肋板兩側都有連接木板的肋板和釘栓。氣密艙要比以前的要多一些。
改進密封樹脂的工作耿先生正在做實驗。
匠作坊的漆匠們也在調製船體外層的防腐蝕油漆。
閔平江明白了為什麼船廠會沒有多少木材,原來是要找一艘銀色的船。因為工匠們準備在船體外面留了薄薄的一層,準備把薄合金板敲上去。然後用釘銷敲死。這就給船體外殼加上了一層盔甲。
這一艘廢樓船實際上時為了改造海船做準備。因為樓船只有海船的三分之一大。
不過從這根龍骨看,樓船從原來的平底,改成了海船一樣的尖底。水密艙自然就多多了,也大多了。
以前的高高翹起的頭尾已經消失了。整艘船未來是平的。只在中間有一個不大的三層樓的觀察室和指揮室。因為船的頭尾會安裝火炮。
這樣船看起來要比樓船小很多,又低又矮。但船肚子裡的東西卻多了很多。
龍骨和肋板被裝上滑輪車,一根一根退出內城,推到造船廠。因為銀光閃閃,很多人以為這是白銀打造的,帶來一陣驚呼。不過看到工匠們在卸肋板下來的時候,不是十分吃力,才知道這不是白銀。要是白銀,這麼大的東西,工匠們是怎麼也搬不動的。
能如此奢侈的,恐怕只有楚國的馬希范,馬希范建造的天策府裡面,就有金碧輝煌的九龍珠,並且建立了一隻用銀槍的銀槍衛。
已經準備遷往建立上任的拓跋恆見到如此壯觀的情景,不僅沒有驚訝,反而大驚失色。
他直接下船趕到了內閣,求見高保融。
「主上,我知道您疼愛小公子,給了小公子很大的權利。但是小公子終究是小。我應該知道小公子造船用了偽銀,因為耿先生在,別人可能不知道耿先生放在南唐府庫裡面的爛銀是什麼。我在楚國是知道的,因為楚國多銅鐵錫,所以有工匠們曾經偽造銀錠而被砍頭。但是實際上,這種爛銀也是十分珍奇之物。」
拓跋恆覺得自己應該把楚國之所以快速衰亡的教訓說清楚。
「小公子此舉,恐怕被很多人認為是好奢侈,因為打造一隻銀船,即便是有神仙資助,恐怕也會被人詬病。楚國有銀槍衛,造天策府,修長沙城,楚國要比南平國富裕很多,儘管如此,楚國也耗幹了國庫。我不希望小公子以後惹得千古罵名。」
「什麼?造銀船?」高保融也大吃一驚。
梁夫人道:「這不可能,繼沖沒有從府庫調過銀子,反而是他造的水晶琉璃器物為內庫換回來了一些銀錢。」
孫光憲笑道:「拓跋先生說的是爛銀,小公子說的是鋁合金。確實是耿先生和她的兩個小徒弟弄出來的秘法,是從陶土和一些廢渣出提取出來的。看起來銀光閃閃。不過不是銀子,比銀子要輕很多。主上,您最近太關注與修建直道,對小公子那邊有些放鬆了。雖然有司空大人看著,但是小公子手裡面是人才濟濟,您把大半個匠作坊都給了小公子,司空大人未必看得住。」
高保融給兒子安排了一套還算可靠的班子後,就一心鋪在了修建直道上。
大疫過後,高保融的的威望也前所未有的高,雖然這很大程度上是兒子的功勞,但是誰叫他的老子呢?
竟陵、江陵和定遠在大難過後,後福就來了,因為從襄州,江夏和南唐逃過來的難民有數萬人之多。
而舍人院最近賺了不少錢糧,完全有足夠的財力來完成直道的修建。
這數萬人安置在亟待開發的竟陵,定遠,監利,公安和松滋。那裡只要治水,治理好江防以後,隨便放下十萬戶都沒有問題。只是這些人大半年的生計成了問題。把男丁都抽調了出來修建直道,並給他們按天發放錢糧,也能夠解決他們很大的問題。
但是所有的這些都不是那麼容易,且不談對直道和礦產的堪輿,單單是協調人力,錢糧,安排修建江堤,整修河道,一路徵用土地,籌建水泥窯和煉鐵窯。這都是非常繁瑣的事情。何況還要平衡新老世家的關係,把他們整合起來,既能都賺到銀錢,還要避免過大的爭鬥。這把高保融和內閣的精力大部分都吸引住了。
高保融又是一個做事不能分心的人,他要是盯住一件事,他就會一直做下去,直到大局落定,他才會鬆開手。
所以這些日子他真的沒有管兒子那邊的事情,甚至連襄州安審琦調到開封,李谷暫代襄州刺史的巨變也完全沒有顧及。
本來高繼沖這些日子在司空熏的約束之下,低調了很多。但是現在又出來了「銀船」的事情。
「施參事,外面有什麼議論?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吧?」高保融不高興地問施睿靜。
「屬下知道這件事,市民確實有議論王府後山的事情,銀船的事情略有耳聞。但是主上,小公子用水晶,琉璃,成衣,還有一些糕點糖果換回來的銀錢不少,還多出了很多其他東西。吳夏吳大使以前就長於商業,為了造船弄一些奇貨也是有的。以屬下看,就算奢侈一點,也於民無害。」
施睿靜變得更加簡樸,以前他就為了保持自己名譽而沒有多少華麗的衣服,現在更加是連官府都是舊的,下擺上還有一個補丁,雖然看不太出來,但是終究是補丁。為人更加鐵面無私,成天一副冷麵的樣子,連恩師孫光憲的面子有時候都不給。
很多人現在見到他都繞道走。但是高繼沖那邊的吳夏、李載仁卻和施睿靜來往密切。
施睿靜倒不至於為了高繼沖徇私情,但是在說實話的同時加幾句好話也是有的。
孫光憲幽幽地道:「殊不知人言可畏,自古以來,明君均崇尚簡樸。施參事不是一樣簡樸為人?為何小公子那裡就可以奢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