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郭玉婷這樣刁鑽挑剔的人,都對他讚不絕口,說話時的客氣和欣賞,也不是裝的。
秦世安長舒一口氣,「大學畢業後,我就沒看過電視,去電影院,更是想都不敢想。」
郭玉婷尷尬地「額」了一聲。
「這和原始人有什麼區別?你作為原著作者,分了不少錢吧?電影票都買不起嗎?冒犯的問一下,你平時的娛樂活動是」
秦世安啞然失笑。
娛樂?他本來就是個無趣的人,沒結婚前還有幾個朋友,能帶他社交,婚後,趙嫣然不允許他接觸任何人。
他和原始人確實沒差別。
「清風老師,你暴殄天物啊!滿腦子的藝術細胞,生來就是要當作家的,你怎麼能停止創作呢?」
郭玉婷痛心疾首。
聽著她的勸說,秦世安懊悔的同時,又不知道該怎樣拒絕合作。
他找了個藉口搪塞。
哪怕郭玉婷因此討厭他,也無所謂。
他不能保證趙嫣然這顆不定時炸彈,什麼時候會失控,假如被曝光,影視劇的發行和播出都會受到阻礙。
秦世安寧願被當成滿口謊話的騙子,也不想牽連郭玉婷。
他骨子裡仍然是善良的,除了面對趙嫣然,他不會張開自己的獠牙。
郭玉婷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清風老師,各大獎項在年尾公開頒布。」
「我倒是無所謂,可是作為編劇,急需強有力的獎項證明自己的實力,這也叫鍍金。」
秦世安沉默。
第二天,蘇向晚來的時候,憔悴得不像話。
頂著黑眼圈,眼睛裡還有紅血絲。
秦世安於心不忍,「別惦記我,你去處理要緊的事,有何笙照顧我,我很安全。」
蘇向晚輕輕抱住他,「我害怕她傷害你。」
秦世安懂得她指的是趙嫣然。
童年時期的蘇向晚恣意驕縱,即便她已經長大,但是仍然沒有收斂,她總是我行我素。
他犟不過蘇向晚,乾脆不爭了。
蘇向晚靠在床上,秦世安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頭髮,說起幼年放學回家,丟了鑰匙,父母又因為加班回不來。
「那天打雷下雨,我嚇壞了。我只能躲在屋檐底下,用書包擋著頭,我以為不會有人發現我。」
秦世安露出溫柔的神情。
父母親在外掙辛苦錢,秦世安很小就學會洗衣做飯,他一向很懂事,不讓大人操心,偏偏在最惡劣的天氣,忘記帶鑰匙。
他又冷又餓,只能蜷縮成一團,等著明天上學。
他知道父母大概一整夜都要加班。
沒想到,有個小女孩趴在對門的窗戶口,一直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她撐著一把不符合小孩體型的雨傘,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很冷吧?跟我回家,家裡暖和。」
她攤開小手,等待他搭上自己。
秦世安望著她漂亮的裙子,嶄新的小皮鞋,又看看自己泛黃的褲子,自卑的不敢抬頭。
可是女孩大膽地攥住他的手。
掌心的溫熱傳來。
小女孩飛快地在雨里跑,傘向他的那邊傾斜。
「我家沒有男孩穿的衣服,你穿我爸的湊合著。」
他羞紅了臉。
「我不認識你。」
往後的日子,女孩總是在放學時帶他回家。
女孩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他就坐在一邊靜靜地聽。
「在你家蹭了十幾年的飯,之後也是阿姨叔叔一直照顧著我,否則我早就輟學打工了。」
秦世安輕柔地撫摸她的腦袋。
蘇向晚揚起笑容。
實際上兩人是同年出生的,蘇向晚強勢的性格,讓秦世安覺得,她像自己的姐姐。
二人從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學。
蘇向晚總說要罩著他,不許任何人欺負他。
懦弱膽小的秦世安,自此以後,真的沒讓人欺負過,幸福持續到高三那年,父母車禍去世。
臨終前給他留下了二十萬的存款。
那是父母攢了一輩子的血汗錢。
可惜還是不夠買下他們租的老房子,秦世安被蘇家收留,蘇家後來發跡,也沒有扔下秦世安不管,始終視如己出。
十八歲時,秦世安封閉內心。
他不再露出微笑。
任憑蘇向晚怎麼逗他,都無濟於事。
考上理想的大學時,秦世安遇到了趙嫣然。
她活潑得像個小太陽,永遠積極樂觀地面對問題。
陰霾從來不在她臉上出現,趙嫣然灑脫地應對所有事。
她笑起來有對酒窩。
嚴肅和開心的狀態,判若兩人。
她和任何人都有話題聊。
不學習也能門門考試第一,老師都格外偏愛她。
最開始,他覺得趙嫣然聒噪、討厭。
他發呆想家人的時候,趙嫣然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
趙嫣然總是打斷他的思緒,久而久之,秦世安忘記了從前的煩惱,他習慣有趙嫣然的日子。
那一年,蘇向晚選擇出國留學。
趙嫣然替代了蘇向晚的位置。
秦世安低著頭喃喃自語,「假如我聽從蘇叔叔的話,和你一起出國讀書,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窘境吧?」
他在問蘇向晚,也在問自己。
其實,趙嫣然的天真爛漫是演出來的,遇見秦世安,與他相愛也是趙嫣然布置好的棋局。
他出國,趙嫣然為了復仇,會跟著一起。
心底仇恨萌芽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是無解的。
秦世安想不通該怎樣破局。
蘇向晚的表情愈發落寞。
「提她幹嘛。」她淡淡地說。
「你的書要翻拍成電視劇了?」她努力擠出不算難看的笑容。
秦世安的注意力被引開。
「沒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他有點疑惑,第一次嘗試創作,是在蘇向晚留學的那年,按理說,她不會得知這些消息。
「你用什麼途徑了解到我在寫書?」秦世安直言不諱。
除了蘇向晚,他沒有交心的好友,自然不會和同學說起創作的事。
蘇向晚的臉色倏地僵硬。
她迴避秦世安炙熱的目光,「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還想瞞著我不成?」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蘇向晚擼起袖子就要發飆。
秦世安下意識護住臉。
「輕點打!我還是個病號呢,這次是我疏忽了!」
蘇向晚挑起眉梢,冷哼道,「疏忽了?」
他一個勁地點頭,「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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