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事情自然是要兩個人商議好,你們既然這樣想,那就等等也行。」陸璟寒和凝兒都是有主見的,夏清淺所做的也不過就是為他們提一些建議,經供參考而已。
然而,他們都不曾想過,這個所謂的波動會持續多久。
凌徹的傷勢未好,卻在回帝都的第三天就去了軍營。夏清淺知道的時候已經攔不住了,她固然生氣,可也知道現在凌徹肩上的擔子有多沉。
就在凌徹離開的半個時辰後,全福來傳凌傲天的意思,讓夏清淺去御書房一趟。
夏清淺不知道凌傲天有什麼要對她說的,她看凝兒正忙,也沒有讓凝兒陪著一起。
御書房一直都是一個安靜的地方,但今天的過分安靜卻讓夏清淺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凌傲天穿著玄色的常服,衣服上繡著一條騰雲駕霧的金龍,他手中那些一個摺子在桌案前有些煩躁的走來走去。他看到夏清淺信步走來,滿面愁緒的招呼夏清淺坐下。
就算夏清淺不甚清楚朝中事務,也能從凌傲天臉上看出此事的嚴重。
夏清淺坐下還沒來得及講話,凌傲天就將手中的摺子放到桌子上推到夏清淺面前:「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件可能發生的事情需要你知道。」
「這是?」
一個極其簡樸的摺子,夏清淺卻能猜到摺子里的秘密,如果她選擇知道,可能真的會承受些什麼。
凌傲天也不想多說,雖然他也不太願意相信這個調查的結果,「你看看就知道了。」
夏清淺猶豫再三,最終拿起那個摺子。
第一眼夏清淺看到的是唐離的名字,只是接下來看到的那些字,她更願意是自己看錯。
摺子從手中滑落在桌案上,摺子上的內容依舊能夠一目了然,她逃避的躲開視線:「這不可能……」
「朕也希望不可能,可是調查結果就在這裡,如果再次調查沒有錯,那麼唐離他就是真的通敵叛國。」凌傲天也是心痛,畢竟曾經那麼信任的臣子,卻突然得知有可能會出賣自己還有這個國家,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夏清淺神色略顯慌張,凌傲天今天又不是為了難為夏清淺,他始終還是把夏清淺當做自己女兒一般疼愛,便道:「這件事情還沒有下定論,結果說不定有什麼逆轉,你先別擔心。」
縱然如此,夏清淺心情仍舊沉重,「我明白這其中厲害,若真是到了那一步,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且我始終不會忘記自己是阿徹的妻子。」
對於夏清淺的主動變態凌傲天顯得格外滿意,「這件事情徹兒的本意是不想讓你知道……」
「父皇。」夏清淺著急的打斷凌傲天,「我知道阿徹那裡應該怎麼說,這個父皇不用擔心。」
此刻的夏清淺懂事的讓人心疼,凌傲天想想自己即將要說的話覺得自己是在太過於心狠,他有些猶豫。
「若是父皇沒什麼其他的事情,清淺就先回去。」
「等等,還有一件事情。」縱然可能會讓夏清淺心寒,但凌傲天覺得提前通知夏清淺才好,有準備總比沒有任何防備的好。
夏清淺安靜的站在那裡淡雅如蘭,凌傲天先是嘆氣,然後才緩緩開口:「再過幾天北寧國可能會派使者來訪,同行的還有北寧國的小公主。」
如果凌傲天說的這麼明白夏清淺還不明白,那麼她真是沒腦子。
「這個你放心,我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凌傲天這句話有種威脅的意思,夏清淺瞳孔猛然一縮,「清淺明白。」
「下去吧。」
御書房的龍涎香還淡淡的依附在衣裳上,溫煦的陽光不能給她足夠的溫暖,她的腳步有些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應該去哪裡。
凌墨萱的婚事已經開始操辦,日子雖是定在明年開春還有一年的時間,可是公主大婚豈能兒戲,況且對方也是鼎鼎有名的鎮安王。
早先凌墨萱看夏清淺和凌徹的大婚看的心裡很是嚮往,可真是到了自己身上,除了每天都在看各種各樣的首飾服裝,也沒什麼有趣的事情。而且還因為即將成親,她每日被陳貴妃派來的教導姑姑給看著,不是學怎麼管理家府內事,就在說以後怎麼做一位好妻子好王妃,她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
凌墨萱好不容易從含章殿跑出來,她聽說夏清淺回來好幾天,她還沒有見過夏清淺呢。
在含章殿去齡西宮的路上必然會路過掖庭池,她就看到夏清淺雙目呆滯的坐在亭子中,凌墨萱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三嫂,你怎麼在這裡?」凌墨萱現在性子收斂不少,她走到夏清淺身旁聲音倒是不如以往的咋咋忽忽。
夏清淺無非就是在想剛剛凌傲天所說的那些話,只是她並不想讓凌墨萱知道,而且也不能讓她知道。就按照凌墨萱的脾氣,她若是知曉,那麼必然會告訴凌徹。
「沒什麼,就是覺得離開這裡一個多月好像宮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變得讓人覺得有些陌生。」不管是人也好,事也好。
凌墨萱聽不出夏清淺話里的深意,她笑著坐在夏清淺身旁:「能有什麼變化啊?這皇宮不還是這般,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情,一如既往的勾心鬥角,三嫂你剛剛回來可不代表這一切都已經消失。」
知道凌墨萱誤會了她的意思,夏清淺也不急著解釋,「當然有很多變化,這其中最大的可不就是我們最愛的公主即將大婚?」
聽出夏清淺話里的揶揄,凌墨萱面頰緋紅:「三嫂,這事兒可還要等到明年呢。」
「莫非你著急了不成?」夏清淺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凌墨萱急忙搖頭,「雖然那個鎮安王是不錯,可是我可還沒有到了迫不及待要嫁過去的地步,再者說了,我畢竟在皇宮裡長大,猛然間要換個地方說實話還真的會捨不得,而且鎮安王的封地又那麼遠,也不知道明年去了要多久才能再回來。」
大概只有體會過才能明白凌墨萱的悲傷,縱然嚮往未來,可是對於未知的一切,每個人都是會產生彷徨的感覺。
「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咱們女子總要邁出這一步,你是公主,說白了等著入贅的可真不少,但是那樣的人並不是你想要的,父皇為你選擇了鎮安王,鎮安王又不是簡單的人物,唯有你跟著她離開,他斷然不能放下所有跟你在帝都定居。」
「我當然知道啦,而且聽說那個鎮安王脾氣不太好,也不知道以後對我會不會很兇。」凌墨萱是聽著鎮安王的傳奇長大的,記憶中的鎮安王鐵血無情。
夏清淺倒是見過鎮安王,雖然只是未曾交談的幾面,但是也足以看出鎮安王並非凌墨萱所擔心的那般。
「既然父皇為你選擇了他,那麼父皇肯定都已經對他了如指掌,這個你就不用在擔心。」
凌墨萱若有所思的點頭,想想那幾天和鎮安王的接觸,她忍不住道:「好像確實如此,那鎮安王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實際上還是挺知道的疼人的。」
如果是以往,夏清淺定能察覺凌墨萱話里的意思,然後一直追問下去,只是今天她沒了興趣。
凌墨萱說完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說了什麼,她急忙捂著嘴,生怕在夏清淺的逼問之下說出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個人各自有各自的秘密,就自然不會發現對方的不同。
「你能看開是再好不過,現在距離婚禮時間還早,你確實也應該費費心思在自己身上。」夏清淺拉著凌墨萱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凌墨萱咬了咬嘴唇,說這種話題好像有點羞澀。
夏清淺看出凌墨萱的意思,她笑著起身隨便還拉著凌墨萱:「行了,咱們就別坐在這裡了,聽說皇祖母這兩天可能會回來,不如咱們去永康宮瞧瞧,看看永康宮有沒有打掃好。」
太后即將回宮,這些事情自然會有人來安排,夏清淺之所以去完全只是不想一個人單獨待著多想。
夜色寂靜,夏清淺在殿內等的犯困也沒有等來凌徹。
凝兒小心翼翼的跟在夏清淺身後,她能察覺到今天一整天夏清淺的情緒都不是很好。
宮門到了關閉的時間,鐘樓傳來沉悶的鐘聲,夏清淺舒了口氣。或許凌徹今天不回來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她不用費盡心思的去瞞著自己的情緒。
「凝兒,扶我起來。」夏清淺皺眉扶著自己的腰,坐的太久好像腰有點疼。
凝兒還在翹首以盼的看著門口處,聽到夏清淺聲音急忙道:「是。」
凝兒將腰身有些僵硬的夏清淺扶起來,面色猶豫的再想自己要不要問問夏清淺需不需要找人去宮門前打聽打聽,但是看夏清淺臉色不是太好,她最終決定將這些話咽到肚子裡。
夏清淺剛走了兩步,她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看向殿外,也不知道凌徹的身子待在軍營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轉念一想,又陸璟寒跟著,凌徹就是想出什麼事情也出不了,而且每次凌徹受傷都是因為她,或許沒有她凌徹才會更好。
人就不能有什麼壞情緒,這種情緒就像是墨水滴入水中,只能把水攪渾一樣,現在夏清淺的心情也和被攪渾的水沒什麼區別。
凝兒疑惑的跟著夏清淺的視線,可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夫人?」自從回到皇宮,夏清淺就格外喜歡這個稱呼,連帶著凝兒也沒有改口。
「沒什麼,回去吧。」
夏清淺說完再次深深看了眼,最後眼中包含著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失落,她轉過身向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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