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絕果然沒有讓人失望,之前他能夠輕易的從北漢守將手中奪下牧雲城,這一次夾帶著重重怒火而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牧雲城外,南宮絕端坐在馬背上,神色冷肅地盯著城上守城的將領,沉聲道:「攻城!」
北漢人其實並不擅長守城。北漢並不如西越和華國有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城池。整個北漢遼闊的草原上能夠算得上城池的最多也不超過十個。而除了北漢皇城以外,牧雲城這樣靠近西越邊境地城池已經算是其中比較好的了。而北漢素來兵強馬壯,他們不去招惹別人就是不錯了,也沒有多少人敢來找人北漢,更不用說是侵入北漢的土地了。所以,北漢的將領大多有同一個弱點,善攻不善守。就是號稱北漢第一名將的哥舒翰,若是單純守城的話,只怕也決不能跟趙子玉相比。
而當他們面對同樣以行兵快速,大刀闊斧著稱的南宮絕和素來以詭秘著稱的容瑾的時候,他們的優勢也發揮不了太多的作用。唯一能夠寄希望的便是北漢的騎兵,但是…西越的騎兵同樣也不是吃素的。容瑾既然有問鼎天下之心,最大的對手自然就是北漢。如今的西越騎兵也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是天闕城幾萬兵馬和西越本身區區十萬人的騎兵了。這幾年,容瑾早就暗中抽掉了最精銳的西越士兵編程騎兵訓練,如今的西越騎兵就算可能還不及北漢,但是卻也有三十多萬。真的硬拼就算贏不了但是代價也足夠讓北漢肉疼。何況以容瑾一貫的行徑,又怎麼可能跟北漢硬拼?
城樓上,副將匆匆過來道:「將軍,陛下的援軍到底什麼時候到?咱們…快要頂不住了!南宮絕就跟瘋了一樣。」
主帥望著眼前混亂的戰場,沉聲道:「三天之內,一定能到。」
副將苦笑道:「咱們連一天都撐不住了。」望了一眼城樓下大軍之後一頭髮白的南宮絕,忍不住咬牙道:「不如咱們衝出去跟他們拼了!我就不信咱們北漢騎兵會並不過西越那些軟腳蝦!」主帥搖搖頭,嘆氣道:「你忘了…上一次牧雲城是怎麼丟的?」
副將啞口無言,上一次正是因為他們滿腔熱血的衝出去追著西越大軍打,最後卻被南宮絕鑽了空子,讓另一路西越兵馬趁著城中空虛的時候奪下了牧雲城「同樣的手段,他總不能用兩次吧?」主帥看了自己的屬下一眼,道:「只要有用,無論用多少次都是好法子。」
「但是…咱們龜縮在城裡,騎兵根本施展不開。根本不可能守住三天啊。」西越兵馬也不是真的軟腳蝦,除了騎術可能略有不如以外,其他的方面其實西越士兵真的不必北漢士兵差。主帥沉默了良久,沉聲道:「實在不行…就棄城吧。」
副將頓時睜大了眼睛,等著主帥道:「將軍?!開什麼玩笑?棄、棄城……」不戰而逃可是重罪,陛下怪罪下來他們誰都逃不了。主帥道:「在牧雲城,無論怎麼打,咱們也打不過西越人。就算是援軍來了,牧雲城裡裝得下那麼多人麼?別忘了,霄城裡還有個容瑾沒有出來。誰知道霄城到底還有多少兵馬?」容瑾除了那一天在霄城外面露面以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知道容瑾的厲害的人,實在很難不去想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如果這樣的想法讓容九公子知道了,他一定會大呼冤枉。其實他真的只是為了安撫老將軍的情緒,所以才沒有出戰的啊。如他這般體恤臣子的皇帝還要被人如此誤會,當真是蒼天無眼……
「可是…這風險太大了……」副將有些不安地道,這樣做,就等於是親自將西越人引進了北漢。主帥揚眉道:「牧雲城能守住多久?」副將一愣,「只怕…守不住多久了……」
「既然如此?有什麼差別?」一個是被迫撤離,一個是主動撤離。但是跟西越大軍僵持下去,將會犧牲的北漢將士數目將會是難以估計的。
南宮羽站在南宮絕身邊,抬頭仰望著城樓上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猶豫了一下,回頭看向南宮絕道:「父親,北漢人……」南宮絕神色冷肅,蒼白的鬚髮在微風中拂動,蒼老的眼眸中寫滿了怒氣,輕哼一聲道:「北漢人撤退了。」
「撤退?!」南宮羽皺眉,雖然他們已經穩穩的占據了上方。但是南宮羽看來就算是讓他自己守城再堅持個半天也是沒什麼問題的,而且北漢人素來都是自詡英雄好漢,戰死不降的。怎麼還沒敗人就跑了?
南宮絕道:「能作為一軍統帥的,有幾個是魯莽衝動的人?對方顯然知道,比守城攻城他們決不是咱們的對手。與其白白犧牲那麼多的人,還不如往後退,將大軍拉到北漢草原開闊之地。再往後…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南宮羽點頭,表示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越往後,這仗只會越難打,北漢大軍在草原上縱橫馳騁早就已經習慣了,但是西越卻不然。一個不小心,只怕迷路都是有可能的。更何況,西越的戰馬比起北漢還要差一些。南宮羽很有些懷疑,如果北漢人執意要跑,他們到底追不追的上。
看著南宮羽糾結的模樣,南宮絕輕哼一聲道:「怎麼?怕了?」南宮羽劍眉一揚,朗聲道:「孩兒當然不怕!父親請放心,孩兒必定跟隨陛下和父親,將這些北漢人打得落花流水!」看著兒子一臉信心滿滿的模樣,南宮絕不由一笑,抬手拍了拍南宮羽的腦門笑道:「小子輕狂。」
南宮羽眨了眨眼睛,望著父親也有些羞赫的笑了起來。
收到北漢撤兵的消息,容瑾並不意外。只是笑眯眯地對旁邊的沐清漪道:「想要在草原上拖死朕麼?哪兒有那麼便宜?朕送他們的好禮他們還沒有手下呢。」
容瑾送出的好禮,哥舒竣並非沒有收到。哥舒竣的御案上已經堆滿了各種摺子,這些摺子裡面稟告地事情都是大同小異。不是某處草原突然失火,就是某處草原不知為何一夜之前全部枯死,又或者,是有牛羊馬匹突然死亡等等。一次兩次還能夠當成是意外,但是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之後誰也不會以為這還是個意外。很明顯,這是西越帝容瑾對於霄城的疫病的報復。北漢本身就是一個各種糧食稀缺的地方,草原和牛羊馬匹就是他們的一切。而一旦草原被燒毀,牛羊被毒死,別說是打仗了,說不定連今年冬天該怎麼過都還不知道呢。
哥舒竣勃然大怒,立刻派出了兵馬各處巡視,以期抓住暗中作亂的人。但是奉命而來的天樞也沒有真的以為靠自己就能弄垮整個北漢,等到哥舒竣派出了大隊人馬之後原本各處接連不斷的事故有統統消失了。派出去的人有的再也沒有回來,而有的即便回來了卻是連敵人的一根毫毛也沒有看到。氣得哥舒竣險些砸了大半個御書房。
「好!好一個容瑾!朕真是小看你了。」揮退了最後一批回來稟告的人,哥舒竣氣得渾身發抖。
寧談坐在不遠處,對著棋盤漫不經心的自娛自樂。聽到哥舒竣的話才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轉向了棋盤上。他如此悠然的模樣,看在哥舒竣的眼中卻是格外的刺眼,輕哼了一聲哥舒竣走過去怒道:「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寧談垂眸,淡淡道:「陛下想要我說什麼?說我沒有勸你當初的作為,還是說我沒有告訴你容瑾可能會報復?」
哥舒竣啞口無言,這些寧談都說過,前者他是瞞著寧談乾的,後者他雖然聽了卻沒有覺得容瑾能有什麼可行的保護手段。但是很顯然,容九公子對於戳別人的痛處和軟肋是很擅長的。哥舒竣輕哼一聲,隨手揮掉了棋盤上的棋子,咬牙道:「朕一定會讓容瑾好看!」
寧談也不在意,一顆一顆慢慢的將棋子裝回旁邊的棋盒裡,一邊問道:「你想怎麼辦?」
哥舒竣冷聲道:「等不及十一弟回來了,正要御駕親征!」
寧談挑眉,看著他道:「如果我勸你不要去,你肯定是不打算聽了?」
哥舒竣輕哼道:「容瑾敢親自前來攻打北漢,難道朕不敢應戰麼?更何況…十一弟不在,若是沒有人壓陣,只怕對付不了容瑾。」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哥舒竣何嘗不知道自己不擅長打仗?但是西越有南宮絕和容瑾兩個人,光是聲勢就比北漢強盛不知道多少。如果沒有一個足以讓將士提升士氣的人物壓陣,這場仗只怕是結果堪憂。容瑾這次來的這一手,實在是讓哥舒竣心頭滴血。必須儘快打完這場仗,否則…北漢的軍需只怕是會捉襟見肘。而西越…西越素來就是以富庶著稱!哥舒竣心中恨恨地想著。
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衣袖,哥舒竣道:「朕已經決定了。默言,你跟朕一起去。」
寧談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淡然道:「寧談遵命。」
哥舒同學要悲劇了,九爺的報復哪兒這麼容易完啊,忍不住想要為他掬一把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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