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你在胡說什麼?」蘇夫人猛地回頭,驚異的雙瞳不解的望著蘇城雪。
蘇妙香的唇角微微的笑著,蘇城雪果然還是那個有錢的草包小姐,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說都不知道,細膩的眼角撇過不屑。
「看到沒,蘇夫人,你女兒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劉氏一把將蘇夫人推開,蘇夫人連連退後好幾步跌坐在地上。蘇夫人搖搖頭,眼中是依舊的置信,「不,不可能。就算所有人這麼說我也不相信,雪兒不會做那種事情。」
蘇城雪心裡的柔軟像是被什麼觸碰,上一世,娘親也是這樣護著她,可是她的心結沒解開。直到娘親病逝留下永久遺憾。她立刻俯下身,扶起娘親,「我只是說姑母列舉的理由很充分,並沒有說我是兇手,相反,我這裡也有兇手是姑母的理由呢。」
「信口雌黃。」劉氏怒斥一句,心虛的別過臉,剛才的氣勢瞬間少了一半。
蘇夫人愣了愣,被扶著起,只聽見蘇城雪是這樣解釋的,「在羽香表姐死了之前,可一直躺在姑母的懷裡,姑母也是重大嫌疑,又不是只有我一人有機會在表姐身上動手腳。」蘇夫人聽此心裡又有了別的想法,興許是劉氏下的手?可虎毒不食子啊。
蘇城雪將蘇夫人扶坐在椅子上,眯著眼不錯過劉氏任何一個表情,劉氏深呼吸,臉煞白絲毫不見血色。一聽蘇城雪這番解釋,她破口大罵:「蘇城雪,你這個小賤蹄子,我是羽香的娘親,怎麼會狠心下手殺她,倒是你,難辭其咎。」
「呵呵,姑母,你這是不打自招嗎?我只是懷疑你而已。我不明白姑母為何非要將羽香的死往我身上推,別忘了,當初讓羽香表姐想不開的,可是趙家母子。怎麼被你這一說,像是我在橫刀奪愛,我還覺得委屈呢。」蘇城雪七分假意的抱怨,秀美的眸中嬌嗔滴滴,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說出如此鏗鏘的話讓人不得反駁。
「你……」劉氏有些瞠目結舌,話雖沒錯,可……她凝下深眸,說:「你委屈?我覺得羽香才委屈,她命都沒了。可追根究底,還不是你那致命的一針。」
「表妹,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狡辯。好歹羽香也是你半個姐姐,你怎下得了這樣的毒手。」蘇妙香哀痛的啜泣道。
蘇城雪的眼下犀利的瞳仁從蘇妙香的臉上掃過,「姑母,你口口聲聲說致命那一針是我下手的,我想問一句,姑娘親眼看到了嗎?若沒有我就要告你栽贓誣陷。你也知道大曆誣陷的罪名不重,最多也就是蹲牢房蹲兩個月。」一具屍體劉氏也能翻出花,簡直笑話。若手裡有直接的證據,早就報官抓人,怎會在這裡磨嘴皮子。
「自己犯了錯還倒打一耙?」劉氏雙手撐腰,氣急敗壞。
「姑母唇舌功夫厲害,我遠遠不及,若是姑母找到證據,就請報官,不用來蘇家勸說。到時候公堂對峙便可。你們請回吧。」蘇城雪漫不經心把玩手腕的翡翠玉鐲,下逐客令。
劉氏竟沒想到蘇城雪會抵死不認,只得帶著蘇妙香先離開蘇府再說,如今是銀子沒有撈到,白白丟了女兒,和蘇家算是徹底鬧掰了,她怎麼想都覺得委屈。
兩人從蘇家的大門出去,垂頭喪氣。
「這也都怪妹妹,什麼男人不好找,偏偏找了趙家那個不學無術的負心漢。」蘇妙香的墨眸又幽深了幾分,眼前浮現另一個男人出來。
劉氏猛地一巴掌扇到她臉上,將剛才的憋屈和怒火統統撒到蘇妙香的身上,「逆子,你竟然替蘇城雪一家說話,還怪你自己的親妹妹,我算是白疼你了。你說我怎麼養了你們這兩個賠錢貨。」
蘇妙香捂著火辣辣疼痛的臉,眼神有幾分閃躲。這些年劉氏無子私下沒少對她拳腳相加,劉氏自己無能生不出兒子,關她什麼事情?想到這,她心裡又多了幾絲恨意,她一定要早一點脫離劉氏。
「走,跟我去一趟縣令府,」劉氏吼了蘇妙香一聲,搖曳著身姿朝縣令府而去。
她看著那抹刻薄的背影漸行漸遠,十指緊緊的攥進肉里。
張世穩客氣的沏了杯茶擱在劉氏面前,「沒想到你來了。」眼角旁是遮掩不了的滄桑痕跡,也有一絲絲淡淡的情感。
「張縣令,我此番來找你確實有一事相求。」劉氏悠然的端起茶,餘光確是瞥向張世穩的臉色,當年,張世穩也是她愛慕者之一,只不過那個時候張世穩還是個窮小子,而蘇遠是有錢的少爺,她禁不住花言巧語,就放棄了張世穩。當得知張世穩成了縣令,她在家裡怨了好幾個月。
張世穩看著熟悉的面容,心裡勾起了當年的遺憾,他一直未婚娶,因為內心惦記著。艱難的張口,聲音變得哽咽,「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自當不遺餘力。」
「我的二女兒被蘇家小姐蘇城雪用一根繡花針插入腦袋而死,求大人做主,嚴懲兇手。」說罷,劉氏猛地一下,衝到張世穩膝前跪下。她聲淚俱下,好似有天大的冤屈。
張世穩立刻扶起她,心疼不已,「快將事情說清楚?」
劉氏慢慢站起來,邊哭邊說,中間扭曲成趙家強行逼迫她的女兒,又如何被蘇城雪的妒心害死講得天花亂墜。
「你受委屈了。」張世穩聽完,內心難受不已,他正了正臉色,大義凌然的說:「你放心,我一定還你公道。只是我前兩個月跟你提的事情……」
「令公子和我家妙香的婚事就都靠您去安排了。」劉氏剛才還梨花帶雨的容顏瞬間喜上眉梢,她沒有嫁給張世穩能和他結成親家也算是了卻一樁心愿。
而在一旁的蘇妙香聽到兩人早已將她的婚事定下來她立即脫口而出:「不,我不嫁。」眉宇中的焦急萬分,她要嫁的可是當今堂堂七皇子,就一個小小縣令之子,都沒有資格被她差使。
劉氏不悅,一計兇狠的眼神瞪過去,要是蘇妙香不識抬舉在這裡鬧下去,她回去就收拾這不爭氣的女兒。
可蘇妙香這次偏偏不忌憚劉氏的眼神,她的終身大事,再不反對,就真的嫁了。
「沒事,沒事,可能太唐突了,就先緩緩吧。」張世穩回道,蘇妙香的倔強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劉氏,他一時心軟了下來。
「真是萬分抱歉,這件事就拜託大人了。妙香,回去吧。」劉氏轉身,狠狠的瞪了蘇妙香一眼。
張世穩沒有想到,他一世的英明,最後還是敗給了愛。
在劉氏走之後,張世穩立刻下了逮捕令,將蘇家小姐捉拿歸案。另一方面,因為當時案情的證據不足,他派師爺去打點一下。這時,下人來報,說是門口來了位貴客。
他擱下手裡的文件,朝府外尋去,直到門口,他立即恭恭敬敬的跪下去,趴在地上,視線里只有黑靴,道:「微臣不知道五皇子駕到,有失遠迎,還望五皇子恕罪。」
顧寒珏拂了拂袖,一頭墨發肆意被白玉系在腦後,斜飛入鬢的劍眉下是一雙寒眸,冰冷而危險。輪廓俊美無暇,薄唇微張:「別緊張,起來吧,我只不過是來蘇州遊玩的,順道來你這縣令府看看。」一舉一動中,皆掩飾不了皇族的貴氣。
張世穩起身,觸及到冰冷的眼光他又不自覺低沉下頭,都說顧寒珏無血無情,今日一見,果真高冷讓人不敢靠近。顧寒珏手上的骨戒立在他眼前,他不禁有些膽顫,傳言,這骨戒是殺戮的象徵。
「剛才我過來的時,縣令府浩浩蕩蕩的跑出來一群人,怎麼,又出了什麼大案子。」顧寒珏冷冷的問道。
「回五皇子,只是一件小案子。」張世穩應道,額頭滲出冷汗,如果五皇子也要摻和到這件事裡來的話,就不太好辦了。
顧寒珏輕輕的點頭頷首,「小案子也勞師動眾,果然是為名的好官。」他剛好處理了湘州的兩個貪官的案子,路過美麗的蘇州,聽聞張世穩清廉數載都是遠近聞名的,他就順道過來看看。
「五皇子過獎了。」張世穩雙手交錯,掩飾下猶豫的神色。是繼續秉公無私還是為愛不顧一切呢?
還未等他反應顧寒珏就大步邁進縣令府,張世穩都來不急拒絕惶恐的跟上去,急忙嚷道:「五皇子,你等等。」
顧寒珏停下腳步,回過身,「難道你不歡迎本王來府邸暫居幾天?」
張世穩差點撞上顧寒珏,急急停下腳步,低下頭,「下官不敢。」
此時,趙捕頭衝進來,稟告:「老爺,蘇城雪已逮捕,現在要提審嗎?」
張世穩猛地一瞪趙捕頭,這個沒用的蠢貨壞事,本想私了的結果在五皇子面前一說他還怎麼私下解決。
顧寒珏恰好想起前兩天,撿到紅信上面落的名字,蘇城雪。那一句驚人才艷的『才敢與君絕』讓他久久失神。他冷血無情,內心卻抵不住那幾句深深的震撼,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才能對愛情有這樣的執著,嘴角揚起,內心莫名多了幾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