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英雄山老海
我想了一下,心說怎麼樣也來要個一百萬,大奎家裡得給個30萬,潘子住院最起碼也得20萬,那胖子早就留了話,東西賣了錢給他匯過去,這樣一個人也就分個10萬多點,想起自己用命搏回來的,不由又覺得太少。不過三叔說了,倒斗就是這樣的事情,不然為什麼倒了一個又一個,給你倒一個斗你能帶出來的東西再珍貴,這沒人買還是垃圾,所以太好的東西他都不拿,拿了也賣不掉。
我估計著100萬差不多了,對那老海做了個一的手勢,他不由一喜,忙點頭說沒問題。
我一看有點鬱悶,難道報低了?
他讓我等著,自己躲到角落裡輕聲打了個電話,打完後開心的臉都紅了,說:「成了!成了!吳師傅你運氣好,這東西還真有人等著要,這100萬不高,200萬不低,我給你報了個120萬,你看怎麼樣?」
我一聽,比我預計的多了20萬出來,也無話可說,要說吃虧也是自己找的,於是點頭答應成交,又問他介紹費怎麼算。
他笑了笑,說:「不瞞您說,那邊已經多預備了點給我,這120萬您就收好,咱們第一次買賣,就當交個朋友,下次有這種東西,就別往別人家問了,直接送我這兒來,你要多少價,我都給你往上抬個20%,要知道,我背後的主顧,可是大大的有錢。別人不敢收的東西,他都敢收。」
他看我有點著急的樣子,忙說:「您坐一會兒,我給你預備錢去,這120萬,別看我這鋪子小,帳上還不缺,我先墊給您。」
我正愁這錢怎麼收,看他這麼爽快,正合我意思,就點頭說道:「那敢情好,我正需要急錢。那就麻煩了。」
老海點了點頭,叫了一聲,把外面那小女孩子叫了進來,打發她去取120萬的現金支票。
那女孩子吃驚的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多話,就跑了出去,老海又道:「吳師傅,您這一回,不可能就倒出這一件東西啊,是不是還有好東西留著啊?您要不嫌棄,就拿幾件給我老海見識見識。」
我本來不想和他多說這些,不過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三叔的那兩條銅魚了,就給他形容了一下,他一聽,臉色一變,壓低了聲音問我:「您真有這東西?」
我看他表情有變,以為有戲,忙問:「當然有,怎麼,老闆你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老海搖搖頭,表情很怪,他想了想,說道:「吳師傅,我和你說的事情,你可千萬別說出去,這兩條魚,我雖然不知道來歷,但是我卻知道有一個人在出很高的價錢收購,這價錢,高到什麼程度,你絕對想像不到,就連我這樣一年幾千萬買賣的人,也不敢去接他的生意。你要是真有這個東西,我勸您也別做,富貴燒身。」
我聽了就問「您知道不知道那人是誰?說實在話,我只想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其他的我倒不是很介意。」
老海搖了搖頭:「我沒見過,是個女人,姓霍,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而且我們的江湖規矩,主顧的信息,就算知道也不能往外說。」
我看他說的堅決,知道再問只能碰釘子,就只好作罷。兩個又聊了些別的,支票就送到了,我查驗無錯後,起身告辭,生意就這樣完成了。
這接下來的幾天我找了個當地的導遊,到濟南各個地方都去兜了一圈,不過我從杭州過來,看人文景看多了,越看興致越低,後來乾脆就去找了個釣廠掉魚。
糜爛的生活又過了有個把星期,被兩個不速之客打斷了。
那天,我照例還是從釣廠回來,剛一進賓館,一個服務員就走了過來,說道:「吳先生,有兩個人找你。」
我一楞,我在這個賓館只有三叔知道,難道是他回來了嗎,不對,三叔自己也有鑰匙,回來肯定直接進房間,還會在大堂等我?
我覺得奇怪,就問她在什麼地方。她指了指一邊的賓館大堂休息室。
我跟她走了過去,卻看見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坐在那裡,相貌十分的陌生。
兩個人看到我過去,都站了起來,男人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問:「吳先生?」
我點點頭,打量了一下他,是一微胖的三十多歲的男人,略微有點禿頂,但是身上收拾的很乾淨,看不出到底是幹什麼職業的。那個女人穿著一件的蕾絲襯衫,扣子一直開到胸口,波濤洶湧,我不太敢看,就問他們道:「兩位是…?」
那個男的遞給我一張名片,我一看:國際性海洋資源開發公司
我一看,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所謂海洋資源開發,其實就是根據對現存的各種航線信息和史料記載進行分析,來推斷某些沉船的位置,並打撈沉船物資。
這種買賣古來有之,但是真正的熱潮卻是改革開發以後,那個時候所謂的南洋撈西北倒,大批盜墓賊湧向西北古墓的時候,在中國南海的海上絲綢之路上,也聚集大量來自國外的文物海盜,幾年下來幾乎把中國近海的沉船洗劫一空。
較之土夫子來,這些人對整個考古的危害更大,由於船的裝載量大,自古就有「一艘船十個墓」的說法。通常一艘普通中型商船就能裝載10萬件以上的瓷器,一次打撈所獲得的利益,是一個天文數字。所以和他們比起來,三叔那種程度盜墓大師也只能算小打小鬧。
我覺得非常奇怪的原因是,我一向不和這種人來往,他們來找我幹什麼,而且我在這裡的事情只有三叔知道,他們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那男人見我看著他不說話,不由有點不自在,尷尬的笑道:「您大概覺得我們這樣突然來找你有點…唐突,不過你聽了我們的來意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我還是不說話,不置可否的看著他,他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其實很簡單,上上個星期的時候,有一位叫吳三省的先生找上我們…」
我「哦」了一聲,心裡恍然大悟,這實在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我在這裡的行蹤,只有三叔知道,那他們來找我,也必然和三叔有關。
他看我有了反應,臉色緩和了一些,繼續說道:「吳三省先生與我們的老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們見了面之後,有了一次詳談,當時我也在場,吳三省先生給我們講了一個很有趣的故事,是關於一個有可能存在的…海底古墓,我不知道吳先生了解不了解這件事情?」
我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非常不痛快,就做了個手勢,說道:「你先不必理會我了解多少,請把事情簡單的和我說一遍。」
他看了邊上那個女的一眼,似乎是在請示,那個女的點了點頭,他才道:「是,那我儘量說的簡單一點——吳三省先生當時提出,要和我們共同開發這個的海底遺蹟,因為他提供的線索非常的有說服力,所以我們董事會就同意了,我們公司以分層擔保的形式,借給他一些閒置的設備與人員,前往北礁附近的海域搜索,剛開始情況一直很順利,一直到前天下午的五點,他們的船突然在衛星定位系統上消失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他的普通話有很重的廣東腔調,我聽的不是很明白,但是大概知道了是怎麼一會事情,三叔看來是去了西沙,他沒有出海的經驗,就通過這家國際性海洋資源開發公司準備了船和設備,結果,船出海後失蹤了。
我心裡有了一個大概的概念,但是事出突然,我並沒有感到非常的擔心,問那個禿頭的男人道:「會不會是船上的儀器出了問題?導致衛星信號收不到?」
他耐心的對我解釋道:「不,不會是故障,關於這種儀器,非常複雜,我很難和你解釋清楚,但可以這樣比喻,這種衛星定位系統其實就是船上的黑匣子,除非受到非常嚴重的傷害,不然是不會輕易損害的,所以這個情況非常的不正常。船上,肯定出了事情。」
我看著他,說道:「你們這麼大的公司,出了事情應該會去救援,來找我做什麼?」
那個男人搖搖頭:「很遺憾,我們找過了,他們失蹤48小時後,我們的船已經到失蹤的海域搜索,結果一無所獲,那艘船好象…好象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說的時候表情很古怪,看來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措辭,又補充道:「當然船怎麼會憑空消失呢,我想可能是遇到了什麼事故。」
我笑了笑,很不客氣的說道:「請注意我問題的重點,不是你們找到了什麼,而是你們來找我,到底什麼事情,請你們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這兩個人互相對看了一眼,表情都很尷尬,最後還是那個男人開口:「是這樣的,現在有線索表明,您的三叔和其他兩個人,在船失蹤前三個小時已經找到了古代遺蹟的確切位置,正在做進入前的準備工作。所以…按照時間推算,你的三叔在船失蹤的時候,應該不在船上,而是在水下的遺蹟里…」
我心裡陡然一驚,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叔進入了那個海底遺蹟,但是海上的支援卻突然消失了,就算他們能夠順利的出來,也會進入到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海面上沒船。
這實在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那個女人看我表情變化,馬上接著說道:「我們估計考察船可能是受到了海盜的劫持,如果那個時候船上的三個考察員已經進入了遺址,那他們可能倖免於難,但是因為失去了海上支援,他們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你知道,他們總不能游泳回來。」
我哦了一聲,問他們道:「他們完成考察後,應該會原路返回,那個時候,你們的救援船應該就能找到他們啊?」
那個女人沉默了一下,說道:「事實上,吳三省先生在早期的討論中,估計在這個水下遺蹟中,存在著一定量的空氣。如果他們發現空氣可以呼吸,就會在裡面呆上一段時間,為第二次進入做準備,所以,很有可能,遺蹟里的人現在還不知道上面的船已經失蹤了。」
「你的意思是,三叔已經知道了怎麼進入這個墓穴的方法?」我驚奇的問道,這怎麼可能,他是如何解決那個關鍵問題的。
那個女人搖搖頭:「我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我揉了揉了太陽穴,很久沒有使用腦子,有點頭痛起來,我在心裡把這些事情理了一下,然後問他們:「那你們來找我是什麼用意?我能在這件事情上做什麼?」
那個男人說道:「我們打算再派一隊人下去,把裡面的人帶上來。」
我想了想,笑道:「沒有必要啊,裡面的人做完工作之後,自己就會出來,你們現在只需要在附近的海面等他們就可以了。」
那個男人搖搖頭,說:「這在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因為在那個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低氣壓團,很快,那片海域就會…」
我自然知道在海上出現一個低氣壓團會出現什麼現象,如果這個氣壓團小的,那片海上會出現一個熱帶風暴,如果稍微大一點,那就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颱風了,在這樣的氣候之下,不要說救援了,就算是把船停在那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個男人繼續說道:「吳先生,現在你了解了整件事情,我們估計,時間上,我們最起碼還有三天時間,現在最棘手的情況,倒不是海上的氣候,而是我們不知道那個遺蹟的入口在什麼地方,gps定位的最後一塊海域有三個平方海里,我們需要一個人,幫我們找到那個遺蹟的確切位置。事關你的親人,我想你不會推辭吧…」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和其他人比起來,我對於這件事情還是有幾分了解,而且就算幫不上忙,我在那裡,也能做一些輔助的工作。
但是,我總覺得這兩個人的神色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狡詐,好象還有什麼事情沒有交代清楚一樣。
出于謹慎考慮,我沒有馬上表態,先是笑了笑,問道:「三平方海里又不是很大,你們為什麼通知海警呢?」
我這話一問,他們兩個人的臉色同時變的很難看,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好。
我攤開手,看著他們,表示自己不弄清楚是絕對不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