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臉的女傭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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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段蝶發完那條消息之後，裴柘就一路開著車直達公司。
路上他忍不住分神去留意手機的動靜，本以為段蝶起碼會回他一條消息什麼的，誰想等他人都坐在辦公室里了，手機仍舊一點動靜沒有。
裴柘心中那是又酸澀又鬱悶，那些正兒八經談過戀愛的哥們以前總跟他說，剛開始戀愛的時候有多甜蜜多歡喜，可為什麼他半點甜蜜歡喜也沒感覺到啊！一顆心都被段蝶牽著走，裴柘十分不喜歡這種被別人擺布的感覺，可是卻又放不下。
他仰靠在老闆椅里揉著眉心，連錢獷進來給他匯報公司事務，也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直到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簡訊提示音，裴柘才猛地坐直身體，一把抓起手機，幾乎是顫抖地劃開屏幕，看著段蝶給自己發回來的消息：
「阿柘，我不能保證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可是我想，我應該是真的喜歡你的。我從來沒有對別的人產生過這樣的感覺。」
裴柘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停機了，把這短短一條消息看了不下十遍，好像才看懂其中的含義。好吧，雖然這個回答和他理想當中的回答還有些差距，可是……
她說她真的喜歡自己。她還叫自己阿柘。
多麼親昵。她以前從來沒這麼叫過自己。
裴柘心中那股鬱悶不安漸漸散去，另一股甜膩忐忑的心情慢慢占據了心頭。
也對，她不想現在就跟他說什麼一輩子的事，也是有道理的。畢竟……誰讓他以前那麼喜歡遊戲花叢間，當著段蝶的面兒就換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她因此心有顧慮，不敢相信自己是值得託付終身的人，裴柘也能理解。
想到這裡裴柘不由長嘆一聲，只能給自己一句自作孽不可活，過去只顧著風流快活，現在遇到真心喜歡的人，過去的那些放蕩不羈就變成他的黑歷史了。
裴柘拿起手機，在上面緩緩輸入：「我會讓你越來越喜歡我，然後願意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段蝶沒有再回復。
裴柘卻像是從這句話當中找到了動力，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投入到工作當中去了。
可是頭頂上方卻忽然傳來一把男聲：「呃……裴哥？」
裴柘嚇了一跳，手裡的鋼筆掉在桌上，他抬頭看向站在面前的錢獷，「你怎麼還在這兒？」
錢獷眨眨眼，乾巴巴地說：「我一直在啊。我剛剛問你事情，但是你一直沒回答我，還一個人拿著手機表情變幻莫測，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微笑，我還以為你中邪了，所以沒敢吭聲。」
「……」裴柘抹了把臉，「咳，我……我沒事。你要問我什麼？」
錢獷指了指自己額頭，問他：「昨晚邵擎滅那傢伙整你和段蝶的事兒，咱們這些兄弟都知道了，你看要不要我們幫你出出氣？」
裴柘沉思片刻，搖搖頭，「算了，不用。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繼續鬧騰下去。」
錢獷聽他這麼說，卻愕然地張大了嘴。
他認識裴柘好歹也有六七年了，從前有什麼人得罪了他，無論是大事小事，裴柘哪一次不是狠狠報復回去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商圈裡才有個睚眥必報的名聲，一般人沒事兒是不會想要得罪他的。
可是今天，他卻說，這不是什麼大事！邵擎滅那傢伙讓裴柘給他磕頭，磕頭哎！這事兒放在錢獷身上，他恐怕都忍不住要發火，可是裴柘竟然能忍！
錢獷的第一反應是裴柘果真中邪了，但很快，另外一個可能性更大的猜測就湧入他的腦海，他小心翼翼地問：「裴哥，你不想追究昨晚的事，是不是……是不是擔心段蝶會因此跟你生氣啊？」
裴柘覺得大男人在外要有大男人的尊嚴，於是嗤笑道：「我擔心她跟我生氣？她算什麼啊，我要做什麼那個笨女人才管不著呢。」
錢獷擺出一張面無表情臉，乾巴巴說：「哦，那剛剛對著段蝶的簡訊吃吃傻笑的那個，原來不是你哦。」
裴柘瞪他一眼，「嘿，你這臭小子，你偷看我簡訊啊你？」
錢獷無奈道：「只看到幾個字而已。實在是你盯著手機看太久了，我想不看都不行。」
「……」裴柘對他揮揮手，「好了好了，我還要認真工作呢，不跟你瞎聊，耽誤我時間。邵擎滅的事兒你們都別管，我自己跟他處理好就行。」
錢獷點點頭，走到門口又停住，回憶起剛剛從裴柘手機上看到的簡訊，雖然內容他沒太看清楚，可是「喜歡」那兩個字他是看見了的。他忍不住問：「裴哥，所以……你跟段蝶表白了？你和她在一起了？」
裴柘點點頭，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恩。對了，這事兒咱們兄弟間知道就行，千萬別讓長輩知道了啊。」
錢獷一愣，「你怕讓長輩們知道了，不好收場啊？」
裴柘無奈道：「……你就這麼理解吧。」
錢獷一聽，卻有點著急了，裴柘有多花心他可是最清楚的，按他現在這個意思，裴柘和段蝶談戀愛根本不想讓家裡人知道，這不擺明了玩段蝶嗎？段蝶那麼清純一小姑娘，要是以後被裴柘甩了該多傷心啊！
他忍不住說：「裴哥，這……這樣不好吧，你……你以前和別的姑娘那麼玩，我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你們是各取所需。但是段蝶和那些姑娘不一樣，如果以後你玩膩了她，把她甩了，肯定會傷害到她的。」
裴柘在心底酸澀地咆哮，明明是那死丫頭傷害我好不好！老子哪能傷害得到她啊！
但表面上還要裝作雲淡風輕不屑一顧的模樣，不耐煩道：「才剛在一起呢，我想那麼遠的事兒幹什麼。再說我和她的事兒你瞎參合什麼勁兒？出去好好工作去，有事再來找我。」
錢獷剛剛說那些其實已經有點逾越了，畢竟裴柘是他上司，而且他家的生意也有不少倚仗著裴家，他自然不敢再多說，只能點點頭灰著臉出去了。
走出裴柘辦公室後，錢獷不由微微抬頭，輕嘆一口氣。他沒想到段蝶真的和裴柘在一起了。雖然他早就看出裴哥對段蝶不一般，可他心裡總存著一絲僥倖，總覺得說不定段蝶能逃過這一劫呢。
沒錯，雖然他很佩服裴柘的商業手腕，可是在對待感情的態度上，錢獷真的對裴柘的品性不贊同。在他看來，段蝶跟裴柘在一起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可他又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衝過去讓段蝶和裴柘分手吧？錢家的未來還都仰仗著自己呢。
而且他哪有那個資格衝過去讓段蝶和裴柘分手啊？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想到此處，錢獷只能低低嘆息一聲，把心中所有不甘和遺憾都努力收起來。罷了，以後有機會，他儘量多跟段蝶提點提點，最起碼，可以讓她少受一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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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柘一整天都在惦記著早上出門前段蝶說要送他的禮物，因此一到下班時間就火急火燎地把車往家裡開。
給他開門的女傭見少爺今天這麼早就回來，都有點驚訝，裴柘趕忙對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壓低了聲音問：「段蝶呢？」
「在廚房準備晚餐呢。」
「恩。」裴柘應了一聲，輕手輕腳走到廚房，發現裡面只有段蝶一個人，便悄悄走進去關上門，然後從背後將段蝶輕輕抱住。
「呀。」段蝶輕叫了一聲，回頭去看裴柘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咦，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呀。」
裴柘哼哼道：「是誰說有禮物要送我啊，快點拿出來。」
段蝶噗嗤一笑，「你就為了這個，所以這麼早回來啊。」
裴柘被她說得有點羞窘，可話都說出來了還怎麼收回去？只能硬著頭皮接著撒嬌，「快點拿出來，你到底要送我什麼，我想一天了。」
段蝶放下切了一半的菜，「好啦，我放在你臥室里了。」
裴柘立刻就牽著她的手朝外走，段蝶嚇了一跳，立刻把手掙脫開，小聲道：「不行，其他阿姨會看到的。」
裴柘無奈地用力把她腦袋揉了揉，兩人這才一前一後走進臥室里。
段蝶從他的衣帽間裡端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裴柘一看那盒子上的商標就愣了下，因為這牌子他是很熟的，他的鞋基本都買這家的。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段蝶已經在他面前把盒子打開了，裡面赫然躺著一雙嶄新的手工皮鞋。段蝶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次出去玩，你不是把鞋子弄壞了嗎？我看你平時很喜歡穿這個牌子，就去又給你訂了一雙，不過等了好久才做好。」
這個牌子的鞋對裴柘來說，根本算不上貴，有時候他一晚上出去泡妞花的錢都是這鞋子價格的好多倍，可是……可是這雙鞋對段蝶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啊。
段蝶的勞務合同他是看過的，上面清清楚楚寫了她的工資，雖然比別處的女傭工資要高些，但要買這雙鞋恐怕也得花大半年的積蓄。
裴柘微微仰起頭，用手捏了捏鼻樑，把莫名其妙湧上來的酸澀壓下去，這才低頭狠狠瞪她一眼，「誰讓你給我買這個了！拿回去退了退了！」
段蝶臉上的期待頓時轉變為愕然，「退了？為什麼呀？你不喜歡嗎？可你平時不是一直穿這個牌子嗎？」
「我喜歡也用不著你給我買啊！」裴柘將她拉起來抱在懷裡，數落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看起來像是缺一雙鞋的人嗎？你買了這些你還剩多少錢，啊？以為你要送我什麼呢，結果送這個，你簡直——」
他本來還準備了一大堆話教訓她呢，可是段蝶的眼淚已經撲簌簌落下來了，「你才……你才有病呢嗚嗚，我訂這雙鞋等了好久呢，你……你不喜歡就算了，還罵我！」
裴柘頓時罵不下去了，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哎，哎哎！哭什麼啊！我……我沒說不喜歡，我就是覺得……你不用給我買這麼貴的，你路邊隨便摘朵花送我我都喜歡啊。」
段蝶氣呼呼地說：「我買得起嗚嗚，不用你擔心嗚嗚！你不要我就去退了！」
「啊好好好，買得起買得起！」裴柘只能順著她的話說，「怎麼能退啊，當然不退，你送的我要珍藏一輩子的。」
段蝶這才稍微止住了哭泣，「……真的？」
裴柘輕柔地用拇指擦著她的臉頰，簡直忍不住想吻掉她臉上的淚珠了，「真的。」
段蝶拍掉他的手，自己揉了揉眼睛，然後站起來將那雙鞋子拿出來，「那你試一下。」
「好好好。」裴柘只得照做，穿好之後還把鞋子大力誇讚了許久，這才哄得段蝶徹底高興了。
她挽著他的手臂，兩隻眼睛彎成月牙狀，又從衣帽間拿出襯衫來給裴柘換衣服去搭配那雙鞋，裴柘本來身材就好，穿什麼都好看，她這是儼然把他當成芭比娃娃了。
裴柘任由她折騰，等段蝶終於滿意了，他才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卡，塞到她手裡，說了一串數字，又說：「你以後要給我買什麼，就用這張卡，別再花自己的錢了。密碼剛剛告訴你了，恩？」
段蝶沒好氣地把卡塞回他手裡，「我、不、要、啊！都說了我有錢了，你怎麼這麼討厭！」
裴柘摸了摸她的臉，「好好，你有錢，但是我家小蝶賺錢這麼辛苦，我不捨得你花自己的錢，這個總可以吧？」
他是實在擔心段蝶買了這雙鞋之後就身無分文了，乾脆以後就把卡給她，免得她再做出這樣的傻事兒來。
誰想段蝶卻說：「我真的不要啦，我不缺錢，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你怎麼就不信呀。」
裴柘卻覺得這小笨蛋是在逞強，便換了個說法，「那這卡里的錢你就留著應急用吧，或者家裡需要買什麼東西，你就用它買，不夠再問我要，好嗎？」
段蝶卻皺眉道：「如果是應急的話，其實你卡的密碼我都知道呀。」
裴柘訝然，「啊？你都知道？」
「是呀，太太臨走前告訴我的，她說是為了更方便照顧你，緊急狀況下我是可以用的。合同里有寫啊，你沒有仔細看嗎？」
裴柘愣怔了許久，才突然笑著嘆了口氣。
段蝶不明白，「你笑什麼呀？」
裴柘捏了下她的鼻子，說：「沒什麼。我在想，或許我媽早就想著給我找老婆了。」
「老、老婆？」段蝶大驚，「誰……誰呀？太太要讓你去相親嗎？」
看著她一臉的忐忑，裴柘笑得肚子都疼了，一把將她帶進懷裡揉了揉，「還能是誰啊，笨蛋。我媽連我□□密碼都告訴你了，不是擺明了想讓你管我一輩子嗎？」
「才不是這樣呢！」段蝶雖然這麼說，可是心底卻忽然有些猶疑了，難道當初太太對她這麼信任，真的……真的是有這樣的想法嗎？
可是……可是她……她根本沒辦法照顧裴柘一輩子啊。
裴柘沒察覺到段蝶低落下去的情緒，牽著她的手說：「好了，鞋子也換了，衣服也換了，我們該去吃飯了吧。」
段蝶從思緒中回過神，對他說：「飯我還沒做好。」
裴柘笑著說：「還做什麼，走吧，我帶你出去吃。」他才不想在家裡吃飯呢，那麼多女傭在旁邊看著，他想和段蝶拉拉小手都不行。
段蝶同意了，想到什麼又說：「啊！別……別去上次去的那家酒店好嗎？」
「你不喜歡那裡的菜嗎？好啊，那換別的，想吃什麼你說。」
兩個人出了家門上了車，裴柘側過身給段蝶系好安全帶，又忍不住湊上去吻了她一下，這才把車開了出去。
他滿心歡喜，因此根本沒注意到路邊的陰影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自裴柘帶著段蝶從屋子裡出來開始，坐在黑色轎車裡的男人就一直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當裴柘低頭去親吻段蝶的時候，男人隱藏在銀框眼鏡後的那雙銳利雙眸微微縮了一下，手上一個用力，掐斷了他抽到一半的那支煙。
菸灰落在手指上，微微燙了他一下。男人彈掉菸灰，低頭重新取出一支煙咬在嘴裡，點了幾次都沒能點燃，他冷笑了一聲，也接著把車開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