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珂一臉憂色,齊律也不解釋反而笑了起來,誰讓她苦苦瞞了他三個月,現在讓她急上一急倒也應該,他們算是扯平了……
「你這時候回來著實不妥,趁著無人發現,還是快些回去。若是被發現了你身邊只帶著幾個護衛,這可如何是好?」謝珂是真的十分心急,這人行事能不能不要這麼雷厲風行。
得知消息便什麼都不顧的來看她,竟然還讓小舅舅在大營中冒充他。
行事這般無忌……真是讓謝珂頭疼。見齊律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謝珂就差拉了男人衣領喝斥他行事無度了。「你這人,在京城中胡鬧也便罷了,這個時候怎麼還能胡鬧。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裡過夜,可是……可是趁夜趕路也不安全。
這可如何是好?你啊,總是給我出難題。」最後一句,說的十分之理直氣壯。齊律有些笑不出來了,他什麼時候給她出難題了,明明是她總給他出難道。
最開始,便是她『引*誘』他,讓他對她放心不下,明知道不該記在心裡,可還是愣生生裝進了心底。
當初如果他狠下心來,要了齊渙的小命,雖然說兄弟相殘搬不上檯面,好歹一勞永逸。他最終因她的話而放了齊渙,可他那個大哥可沒打算放過他……
為了娶她,他也算是殫精竭慮。
便是連皇帝也給得罪了。
娶進門來,為了不讓她受絲毫委屈,他一個大男人,愣生生擋在她前面,哪怕面對那個似是而非的大嫂,他也分毫不讓。
他男人的面子啊,早為了她丟之殆盡了……現在更是得知她有孕,他急急的不顧一切趕來見她。似乎從與她相識起,他便在馬不停蹄……娶她,護她。擔憂她,這個小沒良心的。
「你個沒良心的丫頭,我之所以冒險而來,還不是不放心你。」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誰知道我在這裡啊,你來看我,我才真的危險……」
他就說小丫頭『沒良心』吧。明明是憂心他的安危,可她偏要反著來說。這是打算做什麼?氣走他?如果是以前,他也許真就掉就走人了。可是如今不同了。
他深知謝珂在意他,很在意。
而且以她的性子,是不會無理取鬧的,所以她這番『胡言亂語』便是為了讓他生氣,進而一怒之下甩袖而去。在她看來他只有回到軍中才是安全的……
傻丫頭啊。
他身處軍中確是性命無憂,可是他會憂心她啊。她若有個萬一,他做的這一切豈不都沒了意義……其實剛才和她說了半天諸葛洪的軟肋,其實誰人無軟肋呢?
相比諸葛洪,他的軟肋其實更明顯。
就愣生生擺在這裡……
前些日子之所以放心她在這裡,皆因戰局混亂。初時沒人覺得他能成氣候,畢竟他『盛名』在外,那個不學無術,胡作非為的名聲這次可是大大助了他。誰也沒拿他當回事,便是知道他沒死在祁鎮,也只當他僥倖逃了一命,此時便該龜縮著,以期護住小命。
只是他最近在北境可謂是出了風頭。
恐怕各路人馬都對他『另眼相看』了。所以此時小丫頭的安危尤為緊要。
這也是他冒險前來的原因之一。
就像他說過的,只有把她帶在身邊,讓他時刻能看到mo到。他才能安心。何況春日已到,狼群迴轉山林深處,那狼群的存在雖然對這裡的村落構成了威脅,可也變相的保護了這裡。現在狼群迴轉深山。就仿佛這裡的硬殼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
有心人自然容易乘虛而入。
所以他必須趕在別人尋到小丫頭前將她接回身邊。見齊律突然不再開口,謝珂心裡有些沒底。
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能不能讓齊律生怒。
她想他生氣,想他一氣之下快些離開。畢竟他現在與以前不同了,他一人的安危或許會影響到北境大局。
雖然他們最終還是沒能將北境的戰亂抹煞於萌芽。可她還是希望這一世的戰亂不要演變成上一世那蔓延整個大魏的災難……相比她的安危,他的安全自然更加重要。
謝珂再一次想當然的替齊律決定了『孰輕孰重』。
「阿律……」
齊律不理她。看樣子似乎確是慍了。只是他為什麼沒有甩袖而去?
謝珂怯生生的小模樣實在讓齊律很難繃了一張俊臉,他終究一臉無奈的笑笑。然後用了幾分力捏了捏謝珂的小臉。
「你啊,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啊!疼。」
謝珂可憐巴巴的喊疼。「疼?」謝珂點頭。「忍著。」齊律十分『惡劣』的道。謝珂眨著眼睛,模樣說不盡的可憐。齊律嘆氣……這小丫頭生來便是折磨他的。
「寶姐兒,你若再故意氣我,我便什麼也不顧了,明日便帶了你回京城。然後把你關在屋子裡,直到你肚子裡的小東西落地。」
齊律這話說的十分凌厲,謝珂控制不住的心驚,然後在齊律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怔怔的點頭。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答應了少年什麼,可是本能的覺得自己若是再惹怒他,她的結果會十分悽慘。
何況他這人是說到做到的。
也許他真的敢扔下這裡的一切,真的帶她返京,那她可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珂的小模樣顯然取悅了齊律,他輕輕揉了揉謝珂的小臉,把剛才他掐出的幾個紅印揉淡……「這才乖,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們動身。」
動身?怎麼還是要走啊?「阿律,我都點頭了,怎麼還要動身回京城啊?你說話怎麼不算話?」謝珂心急,所以出口的話十足十的小姑娘口吻。什麼理智,什麼隱忍,這時候全被她拋之腦後了。
不能再忍了,理智也暫時離她而去了。
這男人怎麼油鹽不浸……剛才哄了半晌怎麼還一門心思要帶她走。
齊律忍了笑,便看著謝珂一臉急切,小嘴不停的開開合合。然後……他終於忍不住堵上了小丫頭的嘴,用口。
謝珂傻了,怔了,眨巴著大眼睛。齊律嘆氣,真是個不解風情的。
不過他也只敢淺嘗輒止,小丫頭現在身有不便,他可不想挑戰自己的耐性,在她面前,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耐性次次敗北。「真是個傻姑娘,我哪句要說帶你回京城了?」
謝珂此時腦子一團漿糊,昏昏沉沉的反問。
「不回京城?」
「不回……」
「那我們要去哪裡?」
「傻姑娘,自然是跟了我一同回營,這時候我可不放心你繼續留在這裡。」
哦,原來如此。謝珂糊裡糊塗的點頭,那小模樣,真的惹人憐愛極了。齊律再次嘆氣,就說她是他前世的小冤家,這世是來討債的。
前世……
他會不會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所以今生在她面前,他那無往不利的相貌沒用了,性子暴戾也斂了,脾氣也不敢輕意發了,便是怒,都十分難。
因為她總能在不經意間讓他轉怒為喜。
冤家啊冤家。「你乖乖的閉上眼睛睡一覺,等你睜開眼睛,我們便動身。」齊律哄孩子般輕聲道,謝珂點頭,她本就極易累,今晚又聽了這麼多密辛,倒真的在齊律的懷裡乖乖閉上了眼睛。
齊律輕輕動了動手臂,讓謝珂睡的更舒服。
望著謝珂安靜的睡顏,他突然覺得心情十分寧靜。
他在意的姑娘睡在他懷裡,她的肚子裡懷著他們的骨肉……他以為一世都不會擁有的骨肉。
他是真的沒想到孩子竟然來的這樣快,他還沒有準備,他甚至有些……驚恐。
生怕自己當不成一個好父親。畢竟他和她都還年輕。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胡作非為的時候,可他們卻要為父為母了。
同時心裡又十分激動,他要當爹了……
要有個小東西喊他父親,喊她母親。總之,想來便十分驚奇,這是她帶給他的驚奇。他的小姑娘,本就是個可以創造奇蹟之人。而她,正親自創造著屬於他們的奇蹟。
望著謝珂平靜的睡顏,齊律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與謝珂分開後,第一次平靜的沉入夢鄉……夢裡再沒有刀光劍影,有的只是脈脈溫情,加上一雙似水的眼眸,最後是一個小糰子上竄下跳的喚著他『爹爹』。
***
他們小夫妻在這裡交頸而臥,睡的十分安寧,可是整個北境卻因這二人而陷入了又一輪的混戰。
若沒有齊律的介入,北境人其實十分齊心。
大家都沒糧食吃,那便聯合起來去搶,這本無可厚非……可是有人有糧,有人無糧,自然便鬧僵開來。有糧的覺得無糧的咎由自取,朝廷明明派人賑災,他們非但不領情,反而為難朝廷譴來的官員。
這些人自然以大鷹頭領為首。
而無糧的覺得有糧之人背祖忘義……大家一個祖宗,都是天神的後代。
可他們卻忘了本,竟然與大魏朝廷勾結,對自己人動手,實是背信棄義。
天神便該降罰,將那些朝廷的走狗劈成幾半……兩撥人都自覺有理,兩撥人都覺得是對方無理。本是僵持著,只是一方有糧,一方卻是坐吃山空……不過短短百日,高下已然分明。[第二更。感謝親親的月票,麼麼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