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 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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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衍吐了大口鮮血在地，面容更加慘白，近似透明。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儘管手臂還流著血，剛也吐了血，他卻狀若無事，擦了擦嘴角鮮血後譏笑一聲，吩咐侍衛。

    「守住前後門，全力搜尋府內府外，定要找出夫人，不然——你們都得死。」

    謝衍的聲音似從刀尖掠過，眾人戰戰兢兢，一刻都不敢耽擱，分散各處去找蕭凝玉。

    蕭凝玉並未出府，她剛從房間走出，謝衍便來了，後面，她趁著謝衍進了屋，搖搖晃晃地跑去前院，想要快速溜走。

    可是，她本來就有心疾，那次暈倒後她的身體已是非常虛弱，這時，無論她再如何地加快步伐，如何努力地邁開步子，她還是跑不快，甚至……她未跑多久便已是氣喘吁吁，兩頰通紅，心疾又隱隱有復發之勢。

    「哥哥，哥哥……」蕭凝玉念著她皇兄，此時分外恨自己的體弱，可無奈，當她剛穿過花園假山處時，前面便傳來一陣喧鬧的說話聲。

    「我問了前後守門的人，都說沒看到夫人出去，想來還在府內，這就好找了。」

    一下人嘆了口氣，心有餘悸道「幸好在府內，仔細找找總歸會找到，要是出了府可就難尋了，要是沒找到我們可就慘了，我聽別人說，之前垂涎夫人美貌的奴僕不僅被剜了眼，碎屍之後還被去餵了狗，這次我們沒看住公主，讓公主跑了，指不定下場會更慘，唉。」

    「行了，越說越嚇人，還是別廢話了，快找吧，西院那裡已經找了，花園這裡我們再找找。」

    ……

    這談論聲由遠及近，愈發清晰，蕭凝玉四下看了眼，急得要跺腳時瞥到了假山下的洞。

    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洞，但她身子嬌小，許是可以藏的下，只是可能會擦傷皮膚，撞到頭。

    這刻暮色已至，天色漸黑，蕭凝玉看著那黑漆漆的，像是怪物張著血盆大口的洞猶豫片刻，但聲音越來越近，她被急紅了眼，後沒辦法，還是蹲下身藏了進去。

    洞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很黑，很小，只堪堪容下她嬌小的身子，她的腦袋被迫低著，纖細脖頸彎成了一個極其難受的弧度。

    而更糟糕的是，岩石內壁粗糙尖銳，她只稍稍一動，那岩石便劃破了她衣衫，將她凝脂肌膚割破，雪上落紅。

    很疼，蕭凝玉怕疼又怕黑，此時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她很委屈，也很狼狽，但即使如此，蕭凝玉仍是緊緊捂著腰身處的信和玉佩，咬著唇沒有瀉出一點哭聲。

    皇兄還被關著，她要去送信，救皇兄，皇兄是她的親人，她一定要救皇兄的。

    抱著這個信念，她像條被丟棄的小貓，低著頭咬著唇，一個人在黑暗裡待了許久，直到那些聲音逐漸消失她都不敢出去。

    現在不能出去，一出去便會被謝衍抓住，他這次一定會把她關起來的。

    他冷血冷情，權勢和兵權已經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

    甚至，甚至……凝玉身子抖著，她想，或許他已經準備要造反了。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將軍，公主殿下並未出府，前後都有人守著，說並未看到公主殿下出府。」謝衍的隨從江貴彎腰行禮，朝他稟報，台階下站了一排等待命令的侍衛，臉色都不大好，鐵青，都提心弔膽。

    「人呢。」謝衍背著手，看似分外平靜地在檐下踱步，他身形挺拔，衣冠華美，遠遠望上去極是清雋俊秀，或許還稱得上是一副寫意的水墨畫。

    只是，若是近看細看，便會發覺他華美的錦袍上浸染了大片鮮紅的血跡，甚至於他的手臂上簡單包紮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猩紅血珠一滴滴落在地上，又暈開了一片刺目的紅。

    膚白唇紅，面如冠玉，生得很好，只是此刻他這張臉上卻浮現著驚悚的笑意。

    他在笑，而且笑得越發大聲。

    此時沒人敢抬頭，也沒人敢出聲。

    「既然沒出府，我說——」謝衍忽然大聲喝道，「人呢？是不是要殺幾個人你們才找得到？」

    「求將軍饒命！」倏然間，撲通一聲，面前的人都跪了下來，「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定，定能找到公主殿下。」

    但顯然，謝衍此時沒有耐心，也沒有清醒的精神去等了。

    他的小公主逃了啊，消失了啊。

    為什麼要逃呢。

    謝衍負在身後的手驟然握緊，咔咔咔聲響起，指骨都要碎裂了般。

    「江貴。」謝衍喚道。

    江貴是謝衍的隨從，曾和他一起上過戰場，但即使如此，此時被謝衍一喊，他仍是被嚇到額角流汗。

    「將軍有何吩咐？」他恭敬回。

    謝衍停頓了片刻，後仰起頭，眯眼看向穹頂夜空，聲線飄渺的有些不真實。

    「牽狗來。」

    江貴聽到這話愣了下，顯然，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定了定心神確定沒錯後，還是沒忍住多說了兩句，勸道「將軍，既然公主在府內，今晚定能找到，殿下她曾經被狗嚇過，屬下怕……」

    「牽。」謝衍冷冷打斷，繼續道，「十條，都牽來。」

    江貴都知道蕭凝玉怕狗，這府內大多數人都知道蕭凝玉怕狗，謝衍自然也知道。

    他是知道的，他知道蕭凝玉最怕狗，怕得要命，怕得看到都會掉眼淚，晚上睡覺還會做噩夢。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他的小公主為什麼總是不聽話呢，為什麼，在靠近了他以後，在說了愛他以後又要離開他呢。

    為什麼，她心裡總是想著她的皇兄呢。

    她把他置於何地。

    他該讓她聽話些，該讓她乖點，讓她一直都愛他，只愛他。

    就算他不喜歡這小公主……

    謝衍想，她也只能是他的妻子，至死都是。

    「是，將軍。」

    雖然江貴心疼這公主殿下，不忍牽狗嚇她，但此時謝衍發話，他們也不敢不從，只得牽來了十隻惡狗，皆是呲牙咧嘴，眼冒幽光，異常兇狠。

    「讓這些畜牲叫，叫得越大聲越好，最好整座府都能聽到。」謝衍掃了一眼整座庭院，後命人牽著幾條狂吠的狗去了花園處。

    好巧不巧，就是蕭凝玉躲藏的地方。

    蕭凝玉待在假山下的小洞還不敢出來，她本來是想等周圍的動靜消失，人都離開後，她再出來想辦法溜走。

    但許是因為太過疲累，身體又還生著病，她保持著那個難受的姿勢，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後直至一陣接一陣，突兀尖銳的狗吠聲響起時，蕭凝玉全身狂起雞皮疙瘩，她猛地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魂魄都要飛了。

    以至於，她身子一動，又習慣性抬頭，使得胳膊又被岩壁割破流血，頭也撞了下，起了一個大包。

    疼啊，好疼。

    她實在忍不住，杏眸泛淚，簌簌落下，而後，她還來不及擦眼淚，那令她魂飛魄散的狗叫聲又響了起來，咆哮狂吠，那些狗似是離她這處越來越近。

    而此刻，令她害怕的還不止於此，在狗吠聲中，謝衍那冷冽的聲音緩緩傳至她耳邊，如鬼魅一般，還帶著冷冷的笑——

    「小公主，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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