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截龍骨成功洗鍊後,瀾滄海十數條龍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防護陣法扔出了龍冢。
這分明是他們龍族的陣法,如今卻聽命於一個外人,不過他們也就只敢在心中抱怨兩句了。
數條白龍摔在珊瑚樹下,巨大動靜震得海水連連晃動,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其中好幾條還不小心打成了結,頗費了番功夫才解開。
雖然狼狽了些,但能脫離龍冢,也算是他們如今求之不得的事,想想要是得繼續留在龍冢中,這些龍族只覺不寒而慄。
隨著體內禁制破碎,溯寧身上泄露的氣息越發可怕,即便是龍族,也不免為之生出懼怖之心,強壓住想逃的衝動,戰戰兢兢洗鍊成龍骨。
浮著溫潤靈光的玉簡浮在空中,一隻修長纖細的手伸出,眼看就要將之握住。見此,越斛連忙騰身,龍首含住玉簡,他在空中化為人形,搶先接住了這卷燭龍書。
憑箏撲了個空,倒也沒露出什麼懊惱之色。
「這卷燭龍書,你打算如何處置?」憑箏收回手,對上越斛目光,神情自然,仿佛方才出手搶奪燭龍書不是她一般。
「此卷自當為我瀾滄海所有。」越斛挑眉回道,十餘瀾滄海龍族向他身旁匯聚,很是齊心地點著頭。
就算同為白龍族,亦有親疏遠近之分,越斛生在瀾滄海,而憑箏長在北海,兩者在白龍族中地位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瀾滄海為北海所轄不錯,但越斛身為龍君,也沒有資格翻閱白龍族中所藏道法,既然如此,他自是不可能將瀾滄海龍族費心得來的燭龍書主動上交北海。
「不過憑箏姐若想一觀,也不是不能商量。」越斛拖長了聲音,不過她想參悟,總要拿出些好處來換。
也是打著這個主意,他才會將燭龍書的事告知憑箏。
對此,憑箏也不覺得意外,與他就此展開了一番討價還價。其餘白龍盤在珊瑚樹上,也不時插.上一句話,場面很是熱鬧,便是如此,睡在樹下的老龜仍舊沒醒。
不過他也沒受什麼傷,再睡上些時日就能醒轉。
越斛還未就燭龍書的事與憑箏商量好,瀾滄龍宮的龜丞相連滾帶爬地趕了來:「君上,蒼離天樞陽山弟子前來,求見君上!」
聞言,越斛與憑箏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意外之色。
樞陽山弟子怎麼會突然來了北荒瀾滄海?
樞陽山主得神族帝君敕封,晉位仙君,有入神族諸天殿議事的資格,而龍族之中,不過只有四海龍君方可入諸天殿。
北海白龍族與樞陽山素無交情,更不提瀾滄海,樞陽山弟子為何會突然前來?
越斛與憑箏在龍宮正殿中接見了數十自蒼離天而來的仙山弟子,為首青年身形高大,濃眉入鬢,過高的眉骨顯露出藏不住的野心。
「樞陽山門下牧藏鋒。」
青年向越斛一禮,神態卻難掩高傲,直到聞聽憑箏是自北海而來,才稍作收斂。
其餘樞陽山弟子唯他馬首是瞻,不敢有絲毫違逆。
牧藏鋒一行此番前來,是為了抓回自樞陽山竊寶而逃的虎蛟。
不久前,樞陽山主閉關,將諸多事務都交託給身為大弟子的牧藏鋒處置。
作為山中看守的虎蛟趁此機會,盜取了一件樞陽山主前不久得來的珍貴法器,逃下九天。
牧藏鋒察覺後,立時帶著數十弟子前去追捕,一路直到北荒瀾滄海。
虎蛟遁入海底,而牧藏鋒等仙山弟子並非水族,修為在海中不免要打些折扣,即便虎蛟之前已經為牧藏鋒所傷,終究沒能及時追上他。
虎蛟的氣息消失在瀾滄龍宮附近,將周圍搜尋一番後,牧藏鋒懷疑他是設法混入了龍宮之中,於是與其餘弟子一道前來拜見。
就算牧藏鋒心中再不將瀾滄海放在眼中,也沒有狂妄到不經越斛同意,便強闖瀾滄龍宮搜捕虎蛟。
於是他以樞陽山名義拜見,請龍族相助,抓捕潛藏於瀾滄龍宮內的虎蛟。
儘管看牧藏鋒很是不順眼,越斛也沒有理由拒絕他提出的請求,畢竟他行事都在情理之中,要求也不算過分,瀾滄海雖和樞陽山素無來往,但結下善緣總好過交惡。
不過此時龍宮上下都在為越斛生辰忙碌,抽不出多少人手助樞陽山搜捕虎蛟。
同樣,為了不影響越斛生辰宴,憑箏並不允許樞陽山弟子將虎蛟潛入龍宮的事宣揚開,只同意他們在龍宮暗作查訪。
妖族式微不錯,但北海白龍族還不至要連所謂仙君弟子都供起來。
對此,牧藏鋒自是不滿至極,不過此處畢竟是龍族海域,他便也沒有明確表露出不滿。
當務之急,是要先抓住虎蛟,拿回他所盜仙器——因對越斛和憑箏心存戒備,牧藏鋒並未告知他們虎蛟所竊盜的法器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件仙器,足以令仙君與諸多大妖也動心的仙器。
是以牧藏鋒抓住虎蛟的迫切可想而知。
只是越斛生辰宴將近,瀾滄海及周邊海域水族先後趕來,魚龍混雜,要在其中找到偽裝的虎蛟並不容易,何況樞陽山弟子在憑箏壓力下,並不能隨意抓捕審問來赴宴的妖族。
得越斛下令,進出龍宮的妖族都需經嚴密排查,一時也還是未能發現虎蛟蹤跡,他看起來暫時不打算逃出瀾滄龍宮。
除此之外,越斛並未再關注這些樞陽山弟子如何行事,就牧藏鋒的態度,他和憑箏當然不會上趕著幫忙。
身為樞陽山主最倚重的弟子,牧藏鋒眼高於頂不錯,修為與城府也並不容小覷,在越斛生辰宴前一日,他成功設計,引出虎蛟。
在樞陽山弟子圍攻下,虎蛟艱難突圍,向龍宮外逃去,但最終還是在珊瑚樹前為趕來的牧藏鋒擒獲。
越斛趕來時,虎蛟已為捆妖繩所縛,看著周圍打鬥後的狼藉,他皺了皺眉,終究沒說什麼。
牧藏鋒浮在水中,居高臨下地看著虎蛟,冷聲道:「師尊寬和,容你這出生低賤的虎蛟入樞陽山修行,這是多少妖族求之不得的機緣,你卻趁他閉關,竊寶私逃,如今可知罪?!」
聽他這樣說,化為原形,渾身鮮血淋漓的虎蛟呸了一聲,冷笑道:「機緣?狗屁機緣!」
「說讓我在樞陽山修行,不過就是把我當做看守和腳力,我在樞陽山待了數百年,他卻不曾授我半道術法,教你們習劍時更不容我看上一眼!」虎蛟嘶聲開口,雙目難掩仇恨,「這麼多年,我如奴僕一般為他驅使,又得到了什麼!」
越斛聽著這番話,心下頗有些不是滋味,虎蛟何嘗不是天下許多妖族的縮影,為了修行,甘願為九天上的神族、仙君驅使,但得到與付出的往往並不匹配。
甚至連不少龍族,以修行之名侍奉於神族左右,其實與坐騎也無異。
牧藏鋒卻並不覺得樞陽山主行事有錯,他負手而立,傲慢道:「連如此恆心都無,又有什麼資格向師尊學劍。」
虎蛟大聲叫罵起來,牧藏鋒不曾在意,只下令其餘弟子封住了他的嘴。
越斛便有幾分同情,也不可能在此時出手救下虎蛟,他移開目光,向牧藏鋒道:「既然擒下虎蛟,樞陽山所失寶物想來也已找回?」
話里話外都是送客的意思。
因虎蛟所言,如今他對牧藏鋒和樞陽山的印象跌落到了谷底,連客氣兩句請他們赴宴的話都一併省了。
牧藏鋒正要回答,周圍海水卻突然搖晃起來,絢爛輝光自下方亮起,連綴成綺麗雲霞,幾乎將珊瑚樹下都映得如同白晝。
在場水族與樞陽山弟子都向下望去,牧藏鋒瞳孔微縮,心跳也為之快了許多。
這是有重寶將要出世的預兆!
如此靈光,至少也該是一件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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