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走了,但她的香味還留在這屋子中,久久不能散去。
沈滄靠著牆壁,嗅著屋內的香味,想起了很久以前做過的一件蠢事,他的臉破天荒的紅了起來。
他想起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打劫。
那個時候她在流淚,穿著漂亮的衣服,照著奢華的銅鏡流淚。
流淚的女生都會讓人心疼,但他卻在那個時候,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後來知道她是葉傾城,是那個喜歡她的男人,多到圍著北邙城能轉上一圈的葉傾城。
很少有人知道她漂亮的臉龐下,是一顆有多脆弱的心,因為她經常在哭,至少沈滄見一次哭一次,就連白天見到的時候也在哭。
如果沒有那場比斗,沈滄這樣的人,可能跟她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即使再見面,也只是一個禮貌的微笑問候罷了。
但她沒有微笑問候,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走到自己身旁,挽著自己的手臂,跟著自己的腳步,走到這又臭又髒的小黑屋。
如果說之前,沈滄還以為她是為了報恩,那麼現在他已經改變了想法。
報恩會用得著搓背?用得著幫人梳頭麼?
最主要的還是眼神,還是那紅得讓人忍不住想咬傷一口的俏臉,還是她闊別已久的眼淚。
以及,她臨走前的那聲嘆息…….
總而言之,即便沈滄對感情一竅不通,但還是已經明白,他那英姿颯爽的模樣,可能已經在她的內心紮根了。
她跟著自己走,已經說明了很多。
只是,對於沈滄而言,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不說那些成千上萬的情敵,單沈滄自己這一關,也不是那麼容易跨過。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半了,他要做的事沒做成,要去的地方就走到半路,想要見的人也還沒見到。
這樣的情況,讓他怎麼能安心談感情?
所以,就算有葉傾城傾心又如何?
一直沒有月光,夜風毫無章法,沈滄的心也難以平靜,又開始想一個女人了。
「這麼久了,你在哪?如果再見,會是什麼模樣?」他忍不住仰天長嘆。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在東邊?見面必定流血….」
聞言,沈滄頓時火冒三丈,破口大罵:「白石老鬼,這麼晚了不睡覺,跑到這裡嚇唬人麼?老傢伙…白天沒罵夠你?」
白石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傢伙,你白天出盡風頭,可知出風頭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滄沉默了,好半響才苦笑道:「我知道,你們不會讓我出事的對麼?你一定不是過來給我收屍的。」
白石沒有再說話,屋外只剩下了風聲。
沈滄知道,今夜可能真的會見血。
………
北邙學院的側門很破,陳舊的鐵門長滿了鐵鏽,幾根已經變黃的鐵鏈隨意捆在上面,就像是刮整風就能將它吹倒。
破的不止是門,連圍牆也是如此,原本紅色的磚已經褪色,牆頭長滿了泛黃色的枯草。
這道牆不僅是北邙學院的圍牆,同樣也是北邙城的城牆,早先修建了幾次,但長達千年沒有戰爭,護城河裡水早已枯竭,慢慢的也就沒人會管了。
夜裡的風比白天要大,這裡又剛好在風口處,所以就連負責查夜的老師也不願意來。
很少有人會來這個地方,很少有人知道這裡有一道門。
夜已深,有十來道黑影閃過圍牆,向不同的方向掠去。
他們仿佛融入了夜色,只能勉強看到他們留下的影子。
這十來人遠去,鐵門前出現了兩名老者,相貌有六成相似,正是柳天池兩兄弟。
柳天賜似乎比之前更加蒼老,頭上已有很多白髮,他一雙渾濁的雙眼盯著那遠去的黑影,沉聲說道:「沈滄,最好別讓老子逮到你,不然你想死都困難。」
柳天馳背負著雙手,並未說話,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
自柳元死後,作為一家之主的柳天賜整個人都變了,性子變得格外暴躁,氣息也變得陰沉無比。
就像一條瘋狗,逮到人就咬。
這半年來,死在他手中的長老已經有四名,有兩位是因為當初沒有找到沈滄,回到家族中被柳天賜拍成肉泥。還有兩位是因為頂撞了他,被他將頭砍下來掛在樹上爆嗮了三天。
柳元的母親陳氏,在三個月之前就沒人再見過,家裡的人都以為是回了娘家,但只有柳天池知曉,早在幾月前,她就被自己的哥哥活活的打死,屍體被埋在了家中的豬圈旁。
柳家本來有一百三十多個丫鬟,此刻卻只有七十多個,近乎六十個丫鬟生死不明,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出了這樣的事,豈能瞞過柳天池的耳朵,所以在當晚他就在調查,一連半月的調查,最後的結果,讓這樣心狠手辣的人都震驚了。
在柳天賜的寢室下面有個密室,密室中有各種各樣的施刑道具,這些道具差不多有七十來件,每一件道具上或者道具旁,都有一具面目全非、死狀慘烈的屍體。
由這些屍體的裝束,不難認出正是家中的六十多個丫鬟,以及柳天賜的三位妻子,她們多數是當場沒有斷氣,吊著一口氣被人活活折磨至死。
這樣的結果還用想麼?
這樣心狠手辣之輩,稱之為喪心病狂都不為過,柳天池自問做不出這樣的事。
當然,他並沒有將結果公布於世,但很多家中長老都聞到風聲,能走得已經走了,不能走得整天都是提心弔膽的過日子。
早在一個月前,柳天池就對自己的哥哥動了殺心,這樣大義滅親的事他當然願意干,但無奈發現柳天賜的修為他已經看不透了,並且柳天賜身上始終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讓他感覺到危險的味道,所以才一直沒敢下手。
當柳若冰那丫頭,把沈滄回到北邙學院的消息帶回來的時候,柳天賜想都沒想就要來學院報仇解恨,雖然當時被柳天池攔住了,但柳天賜卻也當場發狂,若不是柳家大長老及時出現,兩兄弟少不了一戰。
直到那個時候,柳天池才發現,柳天賜的修為似乎已經超過了自己。
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麼短的時間,能修煉到五階,必定和密室下那七十具屍體有關。
歷史上這樣邪惡的功法,也不是沒有出現過,每一次出現都將是一場災難,每一次出現的人,都是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是不是災難,柳天池到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會不會某天也成了那密室中的屍體。
一個時辰過去,十來名黑衣人回來了,他們帶來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小黑屋的位置,以及小黑屋四周的情況。
「你確定,就他一個人?」柳天賜面無表情的問道。
「稟告家主,小屋中就沈滄一人,屬下並未發現其他人….」一名黑衣人回道。
柳天賜冷冷的笑了起來:「呵呵,小雜種,你馬上就會嘗到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了…」
他說完就越過了鐵門,消失在黑夜之中,柳天池以及那些黑衣人也跟了上去,只是誰也沒發現,柳天池也同樣在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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