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筆記 第一節 不再記得

    夏日的天一如既往的炎熱，火辣辣的陽光從十幾億光年的高度照射下來，曬在我的身上，我用公文包頂在腦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地鐵站的門口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我一如那些匆忙的人一樣，加快了步伐往更遠處走去，過了好久好久，我站在了紅綠燈下面，噪雜的車鳴聲沒有間斷，我卻仿似一個丟了靈魂的軀殼一樣，吶吶的站在這個用鋼鐵鑄造而成的城市裡面的某個角落。

    來到這裡已經將近半年，可是我一直猶如丟了目標的迷路的人一樣，在黑暗之中不斷摸索，可始終沒有找到出路。

    有人說面向曙光的路是在黑暗，可我在這條滿是崎嶇的路走了那麼那麼久，卻什麼都不曾看到過。換來的是那滿滿的疲憊，從學校裡面剛走出來的雄心滿志已經被現實消磨的乾乾淨淨。

    曾幾何時我也幻想過實現夢想，曾幾何時我也幻想過——

    然而幻想始終就是一個幻想，誰也無法辯駁的是，這終究就只是一個幻想，沒有給予實現的道路。

    「啪！」

    我的後背突然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我驚懼般回頭，神遊天外的思緒一下子回歸正位。

    「你好。」對方這麼對我說，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女人，女人撐著一把太陽傘，正帶著迷人的笑容定定的看著我。

    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手腕上繫著一條編制起來的紅色套繩，套繩的接口處還掛著一個銀白色的玩偶，那是一隻瞌睡的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就好像是突然從天上掉落下來的仙女一般，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我好似產生了某種錯覺，女人那眼神，好像似曾相識，可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到過。

    不過怎麼可能呢。我扯的一聲笑，然後我放棄了那有些荒誕的想法。我目光直視著女人那精緻的臉龐，微微點頭道：「你好——不知道你有什麼事嗎？」

    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女人臉上的微笑微微一滯，又瞬即恢復過來，只是變得有些僵硬。

    「或許你已經忘記了我。」女人對我如是說，然後我看到女人低下了頭，好似失望，又好似某種期望被無情的敲碎，掉了一地，然後如何收拾都回不到原樣。

    「我們——見過？」我小心翼翼的出聲詢問，只是在也看不到女人那美麗的面容，還有微笑。

    「沒有吧，或許沒有呢。」女人低著頭呢喃說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她從人群之中消失，直至我再也看不到那抹清麗的身影。

    「那女人……」我皺著眉看著女人從我視線範圍內消失，腦中不斷的回想這幾年的經歷，事實是，我跟那女人真的沒有見過。

    或許，是在我記憶之前見過吧。

    我搖著頭離開了這裡，徐徐往工作的地方前進。

    我是一個丟了過去的人，幾年之前，我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只是白色的牆壁，還有一個自稱是我妹妹的女孩，那個自稱是我妹妹的女孩面掛淚珠，卻在看到我甦醒而破涕為笑的模樣始終讓我記憶猶新。

    在第一眼看到小文的時候，我就真的相信她是我的妹妹，那是一種即便陌生了還能感受到血水交融的感情。

    ——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女人不顧形象的坐在街的一角，她雙目空洞，沒有焦點。

    「真的就這樣不再記得了嗎？」女人輕輕出聲，一滴淚珠應聲而落。過了好半響，她才伸出手輕輕抹掉眼淚，露出一個笑容，只是有些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