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妹,你還好嗎?」
怎麼臉色這樣難看?
「我沒事。」宋意禾笑道,「辛苦師兄跑這一趟,我先回去了。」
衛仁看著桌上數十個大盤空了七、八個,問:「你不吃了?」
「不吃了。」
誰有心情誰去吃吧。
宋意禾往外走,沒注意到食肆旁邊一顆毫不起眼的大樹下,站著個白色身影。
顧長洲捏著玉簡,「鍾淮,你真是神了,她真的一個人出來了。」
鍾淮懶洋洋批著奏摺,他剛聽到顧長洲傳訊時還是蒙的,得知事情來龍去脈,簡直哭笑不得。
「你趕緊回去道歉,不然有你後悔的!」
「我不去,她巴不得我不去打擾。」
話雖這麼說,顧長洲腳步還是停了下來,腳尖不由自主轉回去。
鍾淮:「你怎麼知道她接下那個帕子不是試探你?朝中若有大臣想把女兒送進後宮時,柳兒也是滿口答應,讓孤來回絕。」
「這是什麼緣故?」
「你別管什麼緣故,只需要就記住就好,有時候,同意不是同意,拒絕也不是真的拒絕。」
看起來鍾淮似乎很有心得,這就是人夫嗎?
顧長洲不再反駁,卻站在食肆門口不敢進去。
「罷了,你在這等著道歉也是一樣的。」
「萬一她和衛仁一起出來怎麼辦?」
鍾淮心說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神秘兮兮的說:「你放心,不會的。」
果然,不到一會,宋意禾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可顧長洲卻猶豫了:「我道歉該說什麼?」
鍾淮:「說你錯了,認錯就行。」
「鍾淮,你在跟誰說話呢?」姜柳兒的聲音悠悠傳來。
鍾淮趕緊掛斷通訊,答:「沒誰,柳兒,你怎麼來了?快坐,別累到身子。」
沒了「狗頭軍師」,顧長洲更加茫然。
要算起來,這人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談過戀愛。
哪裡懂什么女孩的心思。
他默默跟在宋意禾身後,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顧長洲,在下三年級生劍修夏餃子,前來挑戰。」夏餃子一隻眼睛還是烏青的,突然從劍上跳下來,攔在前面。
他神色激動,又道:「我在剛剛那一戰中有了新的領悟,咱們再打一場吧!」
這條小道上不斷有人經過,夏餃子這樣一喊,帶著小姐妹四處找人的黃衣女修,奔著聲源就來了。
不止是她,還有其他看熱鬧的,對這位年輕的金丹修士有好感的,都圍了上來。
這樣一來,他就看不見宋意禾的身影了。
顧長洲有些急,他把帕子還給女修,快速道:「姑娘,這個我不能要。」又一邊說下次打,一邊推開夏餃子等一干人,撥開人堆,邁步往前追。
結果一轉身,看見宋意禾站在人群最外面,臉上帶著笑意。
顧長洲想起鍾淮的話,立刻道:「我知錯了。」
宋意禾眉頭一挑,「你錯哪了?」
鍾淮沒教到這一步啊。
顧長洲咽咽口水,「我」了半天也沒答出來。
宋意禾嘆口氣,又問:「那你說,你為什麼把帕子還給人家?」
那名黃衣女修捏著帕子,本來很傷心的,結果看顧長洲這樣支支吾吾,便明白了什麼。
原來是自己衝動了。
修仙界甚少有男男女女那些事,大家都是奔著修道長生去的,找道侶,不過是修道途中的調和劑,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
為感情死去活來?那是不可能的。
「哎呀,你嘴怎麼這樣笨?你快些說呀。」黃衣女修都看急了。
她的小姐妹也在旁邊緊張的咬帕子:「就是,快說呀,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
顧長洲的嘴唇向來抿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這會柔軟的薄唇張張合合,眾人的心緒也隨著節奏起伏。
最後他身體僵硬,神情凝重的像是即將要趕赴仙魔戰場。
「因為,我心有所屬。」
六個字囫圇說完,耳根頓時燒得通紅。
「喔——」
人群一陣起鬨。
顧長洲再也受不了了,拉起宋意禾跳上劍就跑。
直到飛出去好遠,涼風將臉上的灼熱終於帶走一點,他才停下來。
此處離文丘峰不遠,宋意禾去上課快遲到時,總會選擇這條近道。
兩人站在樹下陰涼的地方,斑駁的樹影灑下,還能隱隱聽見幾聲鳥鳴。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顧長洲立刻道:「你先說吧。」
「你以後跟那些女修記得保持距離。」
顧長洲剛消停了點的那股燥熱又浮上來:「好。」
「還有,你以後想什麼直接說,不要悶在心裡一個人琢磨。」
「好。」
「還有」
宋意禾還想繼續說,卻看見面前這人害羞得受不了似的,側過頭盯著旁邊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凝脂般的耳垂被蒸紅了,顏色像漂亮的紅瑪瑙,質地卻柔軟得像一抿就化的奶油。
宋意禾咽了咽口水,盯著那處,也不說話了。
空靈的鳥鳴時遠時近,微風繞過他們,在心房裡吹了一遍又一遍。
手裡的玉簡亮了亮,宋意禾低頭去看,是金盛回來了,正問她在哪裡。
「師尊找我,要先走了。」
顧長洲點點頭,「去吧。」
「你剛剛是想說什麼?」
「我、我不記得了。」
「那我走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遠去,女孩的裙擺摩擦過小徑邊的青草,轉了個彎,不見了。
顧長洲這才把頭轉回來,望了好久。
文丘峰,金盛穿梭在藥田,和他好久不見的寶貝藥草培養感情。
宋意禾:「您找我?」
金盛上下打量她好久,笑道:「好孩子,你把藥草照顧得很好。」
「那抄書的事是不是」
「不可偷懶!」金盛立刻吹鬍子瞪眼。
「這才對嘛,剛剛裝得那么正經,我還以為您被奪舍了呢。」宋意禾笑嘻嘻的。
金盛:「我看你真是皮癢了,還打趣起老頭子我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擼起袖子就要過來。
宋意禾連忙跑開:「哎呀,我今天的書還沒抄呢,先走了。」
「回來!」
金盛背著手嘆了口氣,良久道:「我教你煉丹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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