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喬穗穗終於到家。
她把包往沙發上一扔,整個人像攤餅一樣攤在沙發上。
「不想動有人幫我卸妝就好了.」
喬穗穗不受控制的又想起關維之的話,他曾經也說過,虛擬世界的角色沒法為她解決現實生活的問題。
她本來不以為然。
可這些年,外界看到的她是光鮮亮麗的,但不為人知的艱難只有她自己知道。
女性在商界仍然沒有話語權,甚至會在一些特定的場合,比如酒桌上,遭到調侃。如果你生氣了,對方就會說你沒氣量,女人還是不適合談生意。可如果你裝啞巴,對方又會覺得你好拿捏,然後更加變本加厲的試探你的底線。
喬穗穗有時候會嫉妒關維之。
不是因為他投胎投的好,而是嫉妒他作為一個男人,受到了社會資源的傾斜還不自知,以為一切手到擒來就是應該的。
但她無法否認,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有脆弱的時刻,而那種時刻,她依然需要有一個人在現實里抱抱她。
所以她會允許關維之的趁虛而入,會和顧夢澤多年沒聯繫但發生一夜情,會偶爾回應韓臣表面漫不經心但鍥而不捨的撩撥
其實她這些年登入遊戲世界的次數已經沒有過去頻繁了。
一是因為工作真的很忙,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二是階級改變以後,應酬變多了,她已經儘量退掉一些沒意義的場合,但還有一些不得不去的。里里外外關係打點,已經讓她耗費了很多心力。
而遊戲世界的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也不理解她為什麼開始變得沉默,甚至不如以前有活力。
這些當然可以靠溝通解決,可問題是,一個人的心力是有限的。她工作後不想再說一個字,只想躺在某個地方,什麼都不做。
所以喬穗穗從原本每天登入,到一周三次,再到一個月三次,現在是兩三個月一次。
她光腳走回主臥,坐在電腦前發了會兒呆,鼠標已經移到了登入鍵上,但遲遲沒有按下。
要說些什麼呢?是不是還要應付他們的各種問題,比如她為什麼這麼久才來之類的。
一想到此,喬穗穗覺得手上的鼠標有千斤重。
她又坐了一會兒,轉身去洗澡然後直接睡覺了。
昏暗的房間裡,喬穗穗沒有注意到電腦屏幕的變化。
這款遊戲目前已經被葉夕升級到全息模擬,即玩家可以選擇陪伴狀態,就是玩家本人在現實世界,但可以和遊戲世界同步,比如她將模式調成陪伴狀態的話,兩個世界可以互聯。
喬穗穗一般不開,因為她最近太累,不太想用這種狀態去面對魯卡他們,但她剛剛移開鼠標的時候不小心點開了陪伴狀態,所以她完全不知道,現在兩個世界已經互聯了。
遊戲世界。
天際一聲龍吟,大地震顫,被巨大的翅膀煽動起來的灰塵草木飛揚四起。
桑焰變回人形,拿出隨身攜帶的法袍穿上,徑直往奧斯蘭皇庭走去。
一進入宮廷長廊,桑焰就看見迎面走來的卡爾,他穿著緊貼著皮膚的黑色長袖,下身是黑色皮褲,精壯的腰上繫著黑色背帶,大腿兩側的背帶上插著兩把槍。
桑焰皺眉,問道:「你又接那種活?」
卡爾張揚的眉眼沒有溫度,冷冷看著他:「不接幹嘛?閒出屁了。」
桑焰啞了一秒,沒說什麼。他知道,自從穗穗越來越少回到遊戲裡後,他們都不好過。卡爾重操舊業,不過沒有再替聯邦效力,而是接一些賞金獵人的暗殺散活,倒不是為了賺錢,而是他必須通過這種方式釋放內心的憋悶。
卡爾直接掠過他身側,目不斜視道:「我勸你今天最好別去觸他們的眉頭。」
桑焰抿唇,不用問原因他也知道。
今天是穗穗和他們結偶的周年紀念日,可他們從白天一直等到現在,也沒有看見她出現在遊戲裡。
「或許她有事在忙」
他的話說出口,自己都無法相信,又怎麼能勸慰到卡爾。
只見卡爾失落一笑,自嘲道:「是啊,忙到連這種日子都會忘記。」說完他就大步離開了。
桑焰還站在原地,抬頭看見銀鉤般的月亮,無聲嘆了口氣。
十分鐘後,他還是來到了萊伯利的宮殿,因為自由之盟的關卡貿易有些手續需要他來批。
可剛一入內,就聽到激烈的打鬥聲。
桑焰快步走向裡間,只見地上散落著書本、碎裂的酒杯和亂七八糟的物品,萊伯利被阿努比斯摁在桌子上,兩人正互相揪著對方的衣領。阿努比斯也並沒有完全占上風,他的臉上和嘴角都有明顯的淤青。
他趕忙上前將兩人扯開,本來阿努比斯看在桑焰的面子上已經鬆手,可萊伯利再次反唇相譏。
「你以為她還在乎你嗎,她的世界不知道比這裡精彩多少倍,你以為她在那邊就沒有其他男人?」
「我讓你閉嘴!」
阿努比斯照著萊伯利的臉揮拳,後者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卻突然仰頭大笑,笑著笑著,眼角卻溢出淚水。
「她早把你忘了!你信不信,她已經膩味了!因為你對她來說沒有新鮮感了,早就厭煩了!你就是一個被隨手丟掉的垃圾!」
桑焰看萊伯利瞪著通紅的雙眼,一時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說給阿努比斯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現在只能先攔著阿努比斯,不讓兩方再打起來。
然而面前的青年卻不再動作,像一根被水澆滅的火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阿努比斯冷冷看著萊伯利,半晌,沉鬱的雙眸微微低垂,乾澀的開口:「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了。」
沒想到這句話如針尖一樣刺激到了萊伯利,他紅著眼咆哮:「憑什麼!她就是個不負責的壞女人!憑什麼她要過得好!!!!」
阿努比斯捏緊雙拳,眸中皆是警告:「你夠了!」
原本在拉架的桑焰也不再中立,他皺眉看著萊伯利,道:「你現在不清醒,這樣的話別再說了。」
「我說的不對嗎?她給你生下狼崽後第二天就離開了,之後就來的越來越少,就算來了,她看過幾次你的孩子?我就要說!她就是不負責任!她見異思遷!她水性楊花!她.她不愛你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已經哽咽的話都說不利索。萊伯利痛苦的用雙手捂住臉,不爭氣的不斷流淚。
她不愛他了。
她不要他了。
他就要罵她,最好讓她聽見,讓她生氣,也好過這樣日復一日的冷淡和忽視。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