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虎在周傳景那得了準話,回去後和另外三位男知青商量了下,一同立了個規矩,以後知青點裡不幹活的人,不能吃飯,還說這是隊長贊同的。
李香芸、黃嬌嬌覺得幾位男同志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也認為周傳景很不識趣,到了晚上開會的時候,故意找茬。
李香芸舉著小書,站到台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的殘忍!你們的會議流程不符合要求,這些壞人必須嚴懲,輕飄飄的幾句訓斥,不足以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隊長也必須上台做檢討!」
黃嬌嬌站出來幫腔:「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些人不用觸及靈魂的懲罰,是不會認錯的,把他們都帶去『架飛機』,或用『財源滾滾』,讓他們以後再也不敢作惡。
隊長包庇他們,應當一同受罰!」
周傳景沒想到兩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小姑娘,說出的話,竟會這般惡毒,剛想出言訓斥,妮妮舉著小書站出來。
「我們不但善於破壞一個舊世界,我們還將善於建設一個新世界。
會議的流程和形式並不是固定的,組織讓我們下鄉,是讓我們用自己的雙手種出更多的糧食,為備戰做準備,而不是讓我們對生產隊的事,指手畫腳。」
李香芸見妮妮又出來和她們對著幹,惱怒的說:「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你幫著壞人說話,是不是和他們是一夥的?你爸媽在哪個單位上班?我要查一下你家的底細!」
妮妮:「不要匆匆忙忙急於表態。我家清清白白,不會偏幫壞人,反倒是你,故意激起群眾矛盾,破壞團結,你和你的爸媽估計都有問題,我也要查一下你家的底細,看你家是不是敵特分子。」
李香芸氣急敗壞,說話開始不過腦子:「我爸是縣裡工商局的科長,我們家根正苗紅,不怕你查!」
妮妮笑笑,繼續引用小書里的話:「不要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經常想一想自己的缺點和錯誤。
你們家有沒有問題,不是你說了算,等我們查明真相後再做定論。」
李香芸:「哼!一群泥腿子,也敢查我家?」
這話一出,頓時點起了周家灣村民的怒火。
周家星為了在送菜時不被城裡的小將為難,每天都在苦讀小書里的各條指示。
他翻開小書的其中一頁,冷聲說:「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若否認他們,便是否認革命。若打擊他們,便是打擊革命。
你說我們是泥腿子,就是瞧不起貧農,你絕對是敵對分子,混到群眾中間搞破壞的。
我建議今晚的會議以你為主,我們來給你開一個觸及靈魂的大會,以便你能深刻認知到自己的錯誤!」
李香芸一驚,不想被開大會,她的眼睛四處掃射,企圖找到幫手,幫她脫困。
以後要在周家灣長住,錢飛虎幾人,不想剛來村里就得罪生產隊長和村民,且周家灣貌似「藏龍臥虎」,首長的各條指示拈手就來,和他們對著幹,絕對的吃虧不討好。
李香芸的求助,大家裝作沒看見,也想看一下,接下來會發生哪些好戲......
李香芸無意間看到了文化室里的榮譽牆,興奮的說:「那面牆上刻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不知道所有舊物件都要毀壞嗎?
我命令你們即刻砸了那面牆,遵守首長的一切指示,並做檢討,不然我就去公社和縣裡舉報你們!」
周家灣的鄉親聞言,怒火噌噌往上冒。
一位長者杵著拐杖,上來對著李香芸的腿部就是一棍子,致使她跪倒在地。
「混賬東西!那上面的名字,都是我們周家灣的英雄,沒有他們,你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仗著自己讀了幾本書,就來這裡耍威風,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們周家灣不歡迎你們,給老子滾出去!」
其他鄉親舉手附和:「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
李香芸被村民激憤的樣子嚇到了,想從地上爬起來逃跑,又不敢,琢磨了一下,她便抱著膝蓋大聲哭,說周家灣的人欺負她,她要去公社的知青辦告狀。
周傳景冷聲說:「你要告就告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公社,你們勞動不積極,挑事第一名,盡幹些破壞團結的事,我們周家灣招待不了你們,你們還是回家或去其他生產隊吧。」
李香芸覺得周家灣的人太兇了,離開也好,有她父母的關係,到哪都能比這混得好......
晚上的會議繼續,周家灣仍按照自己的標準開會,不打罵,只批評。
回到知青點,李香芸把怒氣撒在桌椅板凳上,房裡的凳子被她摔的砰砰響。
錢飛虎看不慣她這嬌小姐的樣子,也不想被連累,大聲說:「隊長說了,知青點的所有東西,要好生呵護,出現毀壞的情況,需要賠償。
你要摔東西,就拿自己的私人物品摔,不要動知青點的東西,要是弄壞了,我們不是都得跟著賠錢?」
刁四順:「聲明一下,我家裡窮,我是沒錢賠的,我建議定個規矩,誰弄壞的東西,誰賠錢。」
吳浩、梁東旭贊同。
李香芸見大家都不幫她說話,還來落井下石,更加生氣了:「一點破桌椅板凳而已,我家賠得起!」
說完,把凳子砸的更響了。
知青點的桌椅板凳,都是普通木料做的,工藝上也沒多大考究,李香芸砸了幾下,凳子腿就斷了。
她的情緒得到發泄,心情好了很多,問黃嬌嬌要不要和她一起離開。
黃嬌嬌和李香芸是高中同學,兩人的父母也相識,為了互相照應,才把下鄉的地點安排到一起。
李香芸以前給黃嬌嬌的印象都是爽朗大方,很好說話的樣子,現在卻為了點小事,把知青點的凳子砸爛。
黃嬌嬌有點害怕這樣的李香芸,且她也不想離開周家灣。
這裡有蔬菜基地和養殖場,村民不缺錢,爸爸說了,她只要不和鄉親們產生大的矛盾,定不會受苦。
等幹個一兩年,就能拿到村裡的好評回城上班了。
其他生產隊是個什麼情況,黃嬌嬌心裡沒底,擔心比周家灣還不如,她不想為了李香芸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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