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載看著眼前美人鬆散的模樣,慵懶之中帶著幾分俏皮可愛。
「我相信,你能說出這話,我便相信。」
「其實我很恐懼,我擔心變成你二姐那般模樣,你可知道得道必先斬道,我害怕即將斬去的,便是我本該珍惜的。」
聽到這兒,李載心裡其實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蕭姑娘,你想要的,未必就比大道更重要。」
「這是自然,所以我在走來這兒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得道,便是要失去我如今眷念的美好,我會捨得嗎?」
「那蕭姑娘有答案了嗎?」
蕭若溪輕輕點頭,眼神平添幾分柔情,「嗯!已經有答案了。」
「所以這個答案,想說給我聽?」
「嗯,因為這個答案和你有關。」
李載稍加思索,「在遠方,還有人等著我回去。」
「我知道,可至少在現在,這裡只屬於你我。」
那白衣仙子墮了凡塵,眼神之中也儘是柔情,若思凡的小仙女,奔向了自己的愛人,卻是在這一刻,看著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慌了神。
李載嘆息一聲,「幻生大道,亦幻亦真,蕭若溪,你怎麼就確定這裡是真實,而不是幻境呢?」
「是真是假又如何?我心所求,只在朝夕,李文若,你願意在這個只屬於你我的世界之中,與我皆為道侶嗎?」
李載沉默了,面前是蕭若溪那真誠的眼眸。
腦海之中浮現的卻是十年朝夕。
猶記得當年初見,在藥王谷內,她和自己還是敵人,那不可一世的謫仙蕭若溪,今日居然能對著自己說出這番話。
在京都的馬車上,李載也確實對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動過心,曾經甚至還想過要利用她來掌控蕭龍衍。
只是今時今日,李載卻是無法直面自己的內心。
「蕭姑娘,可知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想的就是這麼好看的姑娘,將來一定要將她搶回相府,做本相的女人。」
「哦?那時的你有這般膽量?」顯然蕭若溪只聽到了李載說她好看,還是這麼好看。
「當時的我初登相位,麾下又有裴術這般驚世駭俗的大才,我曾一度認為天下事盡在掌握之中,那天下美人,也應是我想得便得。」
蕭若溪輕哼一聲,「哼!男人,都一個模樣。」
「怎麼?我是否讓你想起了那個辜負你阿娘的混蛋?」
「不,你和他不同。」
「有何不同?不都是愛著數不清的女子嗎?」
「你自己不就說了答案了?你是愛著數不清的女子,但他只是睡著數不清的女子,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蕭姑娘不必為我找補,我自己是個什麼人我心裡很清楚,好色成性,見到美人就心癢難耐,其實早在前不久拒絕了姑娘時,我便後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
幾杯酒下肚,李載也借著酒意說出了心裡話。
聞言,蕭若溪面露喜色,隨後帶著幾分埋怨的語氣,挺直了胸膛說道:「我還以為本姑娘就真的這麼入不得你眼呢,原來你還是口是心非啊!」
「蕭姑娘這樣的絕色美人,天下男人誰能說一句不喜歡?但還是那句話,我不忍心你因小失大,我李載不值得,也絕不像你以為的那般,對所有女子都心存愛意。」
「哦?不是嗎?那你愛姬紅雪嗎?」
聽到她提起姬紅雪,李載毫不猶豫說道:「這是自然,雪兒是我的髮妻,她就是我的另外半條命。」
「蕭心兒呢?」
「亦是喜愛的,她視我為唯一,我亦是將她當做心愛之人。」
「那對於玄素呢?」
「阿素這丫頭,或許都不明白什麼是情愛。」李載無奈搖頭。
「但你依舊很看重她,將她視作你的親人。」
李載搖搖頭,「蕭姑娘,你就是因為對我心生好感,所以將我看得比較好,實際上我與那位被你當作仇人的父親差不多。」
「不一樣的,你最起碼懂得責任二字,就那你諸多女人當中下場最悽慘的那個林素素來說吧,呃介意我提她嗎?」
逝者已矣,李載聞言只是嘆息一聲,「素素是我的籠中鳥,若不是我,她不會死。」
「是嗎?可你依舊願意護著她,你自始至終,都是將她當做自己人。」
「你想多了,我並未將她當做自己人。」
「是嗎?你在皇宮大殿之上的回護,以及最後對她的成全,難道不是真的喜歡她?」
李載被這一問給問懵了。
本來還想否認,但只見蕭若溪繼續說道:「李文若啊李文若,我終於知道你為何會一再拒絕我了,若不是今日聊起林素素,你突然流露出這樣的神情,我還真就想不明白如本姑娘這樣的女子投懷送抱,居然還有男人能拒絕。」
「我怎樣的神情?話說你是不是也太自戀了一些?」
「呃!自戀,真是個好詞!」一邊臭美的蕭若溪,從懷裡拿出一個銅鏡遞給李載。
隨即繼續說道:「你看看你現在的神情,有愧疚,有不安,還有恐懼,你是不是害怕,明明自己給不了獨一的愛,卻又招惹了別的姑娘,最後害得那姑娘和林素素一樣,最後落得慘死?」
李載隱隱有些生氣,「你覺得自己很了解我嗎?」
「十年朝夕,你我形影不離,我覺得我比起你那位雪兒,更了解你。」
李載差點忘了,自己和蕭若溪在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人感到快樂時,就會忘記時間。
不知不覺間,心裡或許早就將這個女子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所以猶豫彷徨,以至於不敢邁出那最後一步。
「李文若,十年相伴,你我雖無夫妻之實,但一同生活的種種往昔,不就如尋常夫妻那般嗎?你教書育人,我便為家操持,紅鸞和大白就像你我的孩子,每天為了她們操心,難道這些都走不進你的心裡嗎?」
李載攥緊了拳頭,神情流露出幾分痛苦。
林素素的死,曾那麼強烈地動搖過他的道心,也是第一次讓他開始反省。
自己肆意荒唐地去招惹姑娘,完全將這個世界當做一場遊戲。
可殊不知,自己隨便一個決定,影響的就是人家一生。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