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城,提督公署。
左寶貴正在致公,這些天來,他也受到了朝廷的巨大壓力,朝廷一連兩道聖旨下達,明天調動大軍南下馳援曾國藩,言詞之間甚是急迫。
左寶貴也非常清楚,現在的湘軍已經非兩三年之間的巔峰狀態可比了,接連的裁員以及擊破天京後的驕狂奢侈對湘軍戰力的打擊太大了,而這個石達開甚至可以說是撫台大人最為推崇太平天國將領,不論是膽識還是眼光都是遠在同躋之上,整個大清能夠與石達開匹敵的人物,不能說沒有,但是屈指可數,最起碼現在攻守易勢,不論是曾國藩,還是李鴻章、左宗棠都已經處於完全的下風了。
自己奉旨出戰?將士們受到的氣還沒有發泄出來,郭燁遠走美利堅對將士的打擊太大了,哪一個不是滿腹怨言?而且這可是郭燁的嫡繫心腹,一旦戰前失利,那未來如何向大人交代?別說自己有多強,自己雖然有兩下子,也未必就能夠比得上石達開!
可是自己不出戰?這也絕非臣子之道,畢竟自己還是大清的臣子,不管是兩宮還是恭親王對自己可是不薄,而且國事艱難,不正是自己做臣子的要盡心國事的時候嗎?
左寶貴都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自己已經接連拒絕了兩道聖旨,相信第三道聖旨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下達,到時候自己面對的壓力更大!
正在左寶貴發愁的時候,家將左遇踉踉蹌蹌的沖了進來,急聲道:「提督大人,提督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左寶貴一皺眉,什麼時候左遇變得這麼不沉穩了?
「左遇,你慌什麼,天打不下來,出什麼事情了!」
左寶貴喝道。
左遇結巴道:「大人,剛剛府上來人送信,要您趕緊回府,小公子被賊人劫持了!」
左寶貴腦袋嗡的一聲,自己的兒子被人劫持了?******,誰這麼大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放肆!
自己可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啊!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竟然連個人都看不住!廢物!」
左遇急聲道:「大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趕緊回府吧!老夫人現在都已經快急瘋了!」
左寶貴也顧不得其他了,站起身來到外面,跨上坐騎,旋風般的跑回了自己的府上。
整個左府都已經亂作了一團,幾個家將身上還有著斑斑血跡,旁邊還有幾個剛剛被救醒過來,迷迷糊糊的下人,顯然是被人偷襲了!
左寶貴怒不可遏,自己堂堂的山東提督,卻連自己的兒子都看不好,讓土匪給劫走了,這丟人算是丟到家了!
「左坤!到底怎麼回事?」
左坤是左府護衛的頭目,現在的左坤自殺的心都已經有了,看到左寶貴吼他,連忙跑了過來。
「提督大人,卑職該死啊!小的也想不到竟然還有這麼膽大的賊人,竟然敢在大白天的翻牆進入左府,徑直偷襲下人,搶奪小公子!」
「廢話,如果人家能夠讓你們想到了,那還搶什麼人?留下什麼線索沒有?」
左坤苦笑道:「對方做了充分的準備,而且身手而是了得,神龍見首不見尾……」
「放屁!」
左寶貴暴怒,罵道:「一群蠢材!什麼神龍?最多就是一些厲害的土匪而已!你們這麼多人竟然連幾個土匪都留不下?」
左坤澀聲道:「大人,他們可不是就幾個人啊,而是來了十幾個人,每一個功夫都比我還好,更不用說下面的這些人了……」
左寶貴心頭大震,竟然十幾個人,而且一個個身手了得!左坤的身手他可是知道的,那是從小跟隨自己的玩伴,一身本事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平常七八個士兵都進不了他的身,能夠讓他甘拜下風,只能說,自己卻是被人給盯上了!
「左坤,拿著我的拜帖去找濟南知府,就說我的意思,給他五天時間,我要看到我兒子生龍活虎的回來,不然的話,老子就把他多了餵狗!」
左寶貴真的急眼了,自己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絕對不能出事的,一旦有事,那老娘非跟自己拼命不可!
感覺到這樣,心頭還是有些不放心,左寶貴接著說道:「立即給濟南鎮總兵張有才傳令,出動官兵,給老子找,一定要把這貨土匪給老子找出來,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來!」
正在左寶貴大發雷霆的時候,一個下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說道:「大人,門前有一個孩子送來一封信……」
左寶貴喝道:「給我拿過來!」
下人連忙將書信遞了上來,很簡單的兩句話:欲贖令公子,三日內,備銀八十萬兩,單人前往城南松仁山,過期不候!」
八十萬兩!
左寶貴氣得的笑了,不要說自己了,整個山東省,又有哪個人能夠三日之內拿出八十萬兩白銀來?有!那也只有一個,撫台大人,也只有郭燁大人才有這麼財大氣粗!
至於自己,三天,能夠拿出八萬兩白銀,那就是燒高香了!
不過,現在刀架在脖子上,左寶貴也顧不得許多了,先將錢湊出來,其餘的之後再說!
左寶貴冷哼一聲,說道:「左遇,立即拿著拜帖前往齊魯銀行,請容閎先生來府上一敘,就說我有急事找他,還有,一道去請郭伯琛大人!」
左遇拿著拜帖連忙飛快的跑了下去。
不管是容閎,還是郭嵩燾,都與左寶貴屬於郭燁一黨,幾個人互相扶助,保持著山東政局的平穩,現在左寶貴遇到了大難題,自然先想到的就是請兩位幫忙了。
郭嵩燾與容閎聽說左寶貴的公子被人劫持了,心頭盡皆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事務,分別從自己的公署趕奔左府,天色還沒黑,就都到了左寶貴的府上。
「冠廷!聽聞令公子被賊人劫持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兩個人看到了左寶貴,連忙問道。
左寶貴怒哼一聲,將書信遞到了郭嵩燾的手裡,說道:「伯琛兄,容先生,這一次可能需要兩位出手相助了,對方要我拿出八十萬兩白銀來,慚愧的很,我家裡能夠拿出一萬兩來,就燒高香了。這些人胃口倒是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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