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秦魁只覺得夜無痕的話異常難聽刺耳,秦嵐不論怎麼說都是他的女兒。
哪怕真的做了什麼不堪的事情,就這樣被夜無痕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豈不是讓他這個落花城秦家長老大跌顏面?
怒喝之聲響起的剎那,靈氣自暗夜裡盪過,凌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夜無痕的臉上。
五道掌印,像是被利刃劃破,鮮血流了出來,覆蓋臉龐。
夜無痕身子翻倒在地,他抬起手將臉上的血跡擦去,站起身子,目光直視秦魁,聲音如雷霆般響起,「秦夫人之死與夜輕歌毫無干係,將她送去瀟湘館的是家父,家父已死,秦長老若是心生怨懟,大可找我,何必狹隘的去欺負一個弱女子。」
說至後邊,夜無痕的臉上忽的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輕歌訥訥的看著夜無痕的背影,他想將秦魁的所有怒火都牽引到自己身上,只為保全她。
他曾在死亡之地生活了三年,也曾親眼看見自己母親被人殘忍殺害,曾在秦嵐的殺戮之下苟且偷生十幾年。
輕歌知道,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惜命,因為他知道活著是有多麼來之不易。
可現在,他臨危不懼,絲毫沒有想到,秦魁若要殺他,在場之人沒有人能護住他。
而他,心思簡單到只是想守護自己妹妹而已,哪怕兩人的身上沒有流著相同的血液……
可,那又怎樣?
「是嗎?」
秦魁冷笑,「老夫怎麼聽說夜輕歌心思狠辣,毒害老夫的女兒孫女,你雖是夜正熊的兒子,卻與老夫沒有半點干係,不過你都既然說老夫心思狹隘了,老夫心思若不狹隘的話,豈不是對不住你這一番犀利言辭?」
落花城內的人,有著與生俱來的驕傲,看不起落花城之外的帝國和勢力。
落花城,像是四星大陸的神奇之所,死亡之地,屹立千百年不倒,威望如初。
秦魁朝前踏了一步,地動山搖,靈氣在其面前凝聚成鋒刃,朝夜無痕襲去。
夜無痕身後,急速掠到一道身影,夜青天站在夜無痕面前,面色凝重,雙目如電,大手揮起的剎那衣袖灌風,靈氣盡數湧出,迎面擊來的鋒刃頓時煙消雲散。
「靈師?」
秦魁白色的眉毛一挑,旋即嘲諷道,「想把你們夜家也就只有你這一個靈師吧,要知道,像你這樣的靈師,在落花城,多如狗。」
言下之意,將夜青天比作狗。
夜青天一臉冷漠,不怒不惱。
被夜傾城扶著的輕歌咬牙切齒,眸光毒辣,喋血殘殺,胸腔內的怒火烈烈燃燒,似要將筋脈燒斷。
別人辱罵她,她絲毫不介意,可要是有人敢侮辱她的爺爺,那個已經到了垂暮之年的老人,上天下地,她也不會放過那人。
可她現在必須忍住,將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焰壓回去。
若她想殺,二劍靈師秦魁又如何?
只要她將火焰龍身上的封印解除,操控月蝕鼎,以血魔之力,還是能和秦魁一戰的,不過那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然,最為關鍵的是,她陷在了自己設下的局中,她得等,等到北月皇死在她的局裡,她才有憤怒的資格。
輕歌望著夜青天有些傴僂的背影和夜無痕衣裳上的污垢,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終究太弱,再絕對的面前,她還是只有被踐踏的份!
「如風。」
輕歌忽的道。
蕭如風湊上前。
「三萬屠殺軍可能殺一個二劍靈師?」輕歌問道。
「屠殺軍,什麼屠殺軍?」蕭如風愣住,疑惑不解。
輕歌垂眸,寒瞳之中像是藏有冰窖,她驀地抬眸,殘酷之色盡顯無情,「別裝傻,說。」
蕭如風望著少女的側顏,輪廓完美冷硬,鼻翼堅挺,唇紅齒白,峨眉婉轉,眉間的妖冶之花,如血魔一般。
似是有些晃神了,許久過去,蕭如風輕聲笑道:「三萬屠殺軍全上的話,可以與其同歸於盡,還能活下來一些。」
「好。」
心思千迴百轉,輕歌自有想法。
如若三萬屠殺軍能與秦魁拼個你死我活的話,就能贏!
秦魁是高傲之人,可高傲之人往往是怕死之人,這樣的人,在同等級的戰鬥面前,面對一群發瘋似得不怕死的囚徒,會怕,會逃,會不戰而敗。
而輕歌,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嚶嚶嚶——」
似魔鬼磨牙時發出的聲音,眾人只覺得頭暈目眩,靈魂都要從身體裡抽離出來,痛不欲生。
熟悉的聲音讓輕歌眸光之中涌滿冷意,她回頭望了眼夜傾城後朝發出笑聲的方向看去,一身殷紅長衣的女子赤裸著雙足走了過來,兩截蓮藕翡玉般的臂膀露在外邊,三千青絲用紫玉湘簪挽住,眉間一點硃砂,國色天香羞花閉月,從萬千屍骸中走過時,身上竟是不染半點鮮血之味。
她的笑聲,宛似地府厲鬼因不得輪迴而發出的陰詭尖叫,一聲聲,一道道,猶似利刃,開膛破肚。
鬼音手,魔瓊!
上次族比結束之後,魔瓊留下一瓶能治好夜雪臉上的丹藥後便回了落花城,銷聲匿跡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魔瓊走至秦魁身旁停下,挽住了秦魁的臂膀,笑嘻嘻的道:「爺爺,我跟你說過,夜雪的天賦很好,可惜被一個叫做夜輕歌的女人毀了丹田。」
秦魁臉色兇悍,「世間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族比切磋,卻毀人性命,老夫聽說,夜雪生得傾國傾城,天資聰穎,實力脫俗,不論她父親是不是姓夜的,可她的娘親確確實實是老夫的女兒,那她就是老夫的孫女,夜輕歌是誰,竟敢這般殘害老夫孫女,看來落花城平靜許久,在這帝國之中已經沒有任何影響力了。」
「爺爺,看見沒,那個女人就是夜輕歌。」魔瓊嫣然一笑,修長好看的手抬起,指向輕歌。
「夜輕歌。」
秦魁怒道,聲似洪雷,四面八方響起,震耳欲聾,「老夫女兒孫女死之悽慘,老夫要你血債血償,老夫今日,只要你夜輕歌的命,可以放過夜家其餘人。」
老人風行雷電,狂妄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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