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簡直膽大包天!」
「這張三練,他有負聖恩,有負聖恩啊!還敢畏罪自殺!著將其全家男人發配嶺南,女眷全部打入教坊司,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辰時末。
隨著崇禎皇帝退了朝,陳雲開也與王之心一起,過來暖閣跟崇禎皇帝稟報。
不出意外。
一聽到上報的兩百多萬兩的數字,崇禎皇帝瞬間就炸了,連砸帶摔,噼里啪啦好一通,都不能發泄完他的怒火。
王之心一看到崇禎皇帝這般模樣,腿都嚇的發軟了,哪還敢多話?連看陳雲開都是不敢了,只能等待命運的審判。
陳雲開面上雖故作恐慌,心底里卻穩如老狗。
其實。
很大程度上,陳雲開對崇禎皇帝真的是很有良心了。
就如崇禎皇帝。
那真的是『長於深宮婦人之手』,運氣又好,十七歲便登基了,他知道個屁的人間煙火?
又怎會懂的正常世界的正常物價?
想想《鹿鼎記》中,韋小寶和索額圖抄家時,是直接把最前面的數字抹掉的。
但這非但不誇張,甚至都說的有點含蓄了,現實往往比這更誇張……
只能說:
人生如夢,似真似幻。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
這時。
見崇禎皇帝發泄的差不多了,陳雲開忙恭敬拱手道:
「皇爺,這張三練雖然貪腐的厲害,但他的幾家綢緞莊、糧米店生意還是很好的,以臣之見,似可充作皇莊的生意……」
「嗯?」
崇禎皇帝一個機靈,頓時直勾勾看向陳雲開,卻不說話。
饒是陳雲開,一時也被崇禎皇帝看的頭皮發麻了。
但這等火中取栗,玩的就是個刺激!
沒有這等可怖風險,又怎能收穫那等可怖回報?
片刻。
陳雲開故作思慮後忙恭敬道:
「皇爺,賬目問題臣現在馬上可以去重做……」
「嗯。」
半晌。
崇禎皇帝才從鼻子裡哼出一聲:
「陳愛卿,這一百萬兩,二十萬充國庫,此事便交給你了,去辦吧!」
「是!」
陳雲開面上恭敬稱是,但心底里卻止不住腹誹。
崇禎皇帝此時儼然也學壞了。
二十萬充國庫,剩下八十萬兩便充內帑唄?
但陳雲開剛要離去,崇禎皇帝卻忽然又道:
「陳愛卿,皇后對此事也頗為掛念,等你忙完了,便去皇后那邊,跟皇后那邊匯報一遍!懂了嗎?」
「是!」
陳雲開又豈能不明白崇禎皇帝的深意?
連周皇后他都防著,不想讓周皇后知道他內帑有這麼多銀子的!
…
離開皇城,招呼人去做賬,陳雲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王之心喝著茶,心中卻是不斷變幻。
暗道:
『皇爺啊皇爺,不是我非想翹你的牆角,而是,有些東西,我也身不由己啊……』
…
中午。
賬目便做好了。
陳雲開再入宮面見崇禎皇帝後,便假借『昨晚一夜沒睡,極為疲憊』、包括要『迎接過來的勤王軍』為藉口,等明天再入宮面見周皇后。
崇禎皇帝自不疑有他,當即便是點頭,讓陳雲開回去好好休息。
但此時的陳雲開,並不知道的是……
他這等欲擒故縱之計,比他想的效果還要好的多的多的多!
…
一大早開始,周皇后便在翹首盼望著陳雲開趕緊過來找她,看能給她帶來多少銀子。
誰知。
打探後她得知,陳雲開竟又出宮忙碌什麼公務了。
等到好不容易中午,陳雲開又入宮了,不多時卻又得知,陳雲開又有公務出宮忙碌去了。
這讓周皇后頓時便凌亂了。
心中直懷疑,陳雲開這膽大包天的卑鄙小人,不會是戲弄她,把之前的承諾當耳旁風了吧?
就在這怕可怕的懷疑與抑鬱中,周皇后終於熬到了晚上。
卻又被告知:
『崇禎皇帝今晚去田貴妃那邊休息,不來坤寧宮了!』
這……
這讓周皇后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田貴妃原本只是禮妃,卻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狐媚子手段,竟讓崇禎皇帝在前段時間把她晉升為貴妃!
周皇后本就對田貴妃晉升之事很不滿,耿耿於懷,今晚崇禎皇帝又去田貴妃那邊休息,簡直是雪上加霜!
一時間。
周皇后也徹底變為深宮怨婦,今晚根本不可能睡著了。
…
陳雲開自不知周皇后這邊的抑鬱,他回廣渠門營地好好睡了一覺後,已經到了傍晚。
這時。
西北軍的曹文詔、賀人龍、猛如虎他們都已經到了。
作為先趕過來的東道主,陳雲開自當仁不讓的設下酒宴,為曹文詔眾人接風洗塵。
酒宴上。
說起圍剿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的戰事,這幫西北軍的猛男面色卻都有些不好看起來。
本來。
他們已經在南陽府深處的深山間,將高迎祥、李自成等人包圍,哪怕不攻,只要圍困一段時間,高迎祥、李自成他們就得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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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
官軍已經切斷了他們的諸多物資通道,最多到年底,他們肯定撐不住。
奈何。
京師城這邊的勤王令一下達,他們只能放棄圍困高迎祥、李自成他們,先來京師城勤王。
這也導致,多日的心血,功虧一簣,眾人都是非常不爽。
畢竟。
這幾年接連鬧騰,這些西北軍的核心骨架,已經與流民軍仇深似海,不少心腹、子侄都是死在了流民軍手中。
陳雲開聽完後也頗為感慨。
這巍巍大明王朝一路走到此時,很多東西,根本就不可描述,問就是不可觸碰的禁區……
但這顯然不是崇禎皇帝的鍋!
或者說崇禎皇帝的責任並沒有想的那麼大。
他雖然不斷騷操作,加速了大明朝的滅亡,實際真的是為他的祖宗們背了大鍋。
都不用說萬曆爺了。
萬曆爺的爹,號稱是明君,卻天天泡在女人堆里,最後死在女人肚皮上的隆裕爺有沒有責任?
嘉靖爺有沒有責任?
正德有沒有責任?
但這等問題確實不能細說。
就像是十全老人,號稱十全武功,已經堪稱天生的政治天才了,照樣沒法阻止韃清的衰落和滅亡……
陳雲開只能安慰曹文詔這幫西北軍的苦哥們,先耐心等待,再找機會再干。
而他們此次進京勤王,雖是耽誤了圍剿流民軍,也沒趕上韃子,終究能在崇禎皇帝面前露個臉,賣個好,對他們個人肯定也是好事。
且他們沒跟韃子干,也是好事,至少能避免諸多傷亡。
旁邊。
主動過來請纓,端茶倒酒服侍的李定國,聽到曹文詔等人的抱怨,一直提在嗓子眼上的心終於也稍稍放下來。
乾爹他們沒事,這太好了……
一頓酒宴。
一直喝到子時,等把這幫西北猛男都灌趴下了,陳雲開這才得以休息。
…
次日一早。
陳雲開剛起來陪兒郎們一起操練呢,便見那熟悉的胖太監急急趕來,告知陳雲開皇后娘娘招他入宮。
這讓陳雲開眉頭微皺,忙對他使了兩張銀票。
胖太監對陳雲開是又敬又怕。
畢竟。
昨天張三練等人的身死族滅,讓陳雲開『陳閻王』的名聲更加如日中天,他小胳膊小腿,怎敢跟陳雲開這等魔頭使臉子?
當即便小心把周皇后此時的心情敘說一遍。
得知周皇后心情很不好後,陳雲開嘴角卻止不住勾起微微弧度。
很多東西真的不可表述……
只能做而決不能說!
只要你有心,便沒有翹不動的牆角,尤其是那些貴婦人……
不多時。
陳雲開便再次來到了皇城,差不多辰時初多一點,而此時早朝還沒結束呢,可想而知周皇后到底是多麼急切!
很快。
陳雲開便來到了坤寧宮,但還沒等陳雲開跟周皇后行完禮呢,周皇后便直接來到陳雲開身前,憤怒嬌喝:
「陳雲開,你好大的狗膽!你把本宮當成是什麼人了?你在耍著本宮玩呢!信不信!本宮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從昨天開始,周皇后的心情實在太差了,早已經不知道打了杖了多少人,也導致此時坤寧宮大殿裡,只有陳雲開和周皇后兩人,根本沒人敢呆在這裡。
誰又能承受周皇后的怒火?
「皇后娘娘,臣怎不明白您的意思呢?臣答應您的事,什麼時候食言了?臣現在不是來了嗎?」
陳雲開故作無辜又迷茫的看向周皇后,渾身都是委屈,卻還是掏出了一疊約莫一萬兩的銀票,擺在了周皇后面前。
其實最初陳雲開想給周皇后二十萬兩的,也跟王之心換好了銀票,但後續崇禎皇帝的騷操作,陳雲開此時也只能慢慢來。
「還算你有良心!」
周皇后迅速把陳雲開給的銀票收起,直接塞到懷中,臉色這才好看了點,卻止不住啐道:
「陳雲開,就算你忙,卻又怎的不派人過來跟本宮知會一聲?竟讓本宮等你這麼久?害的本宮昨晚上都沒睡好?你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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