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智文自然不清楚許蓉的真實身份,但他接受嚴格的特工訓練時,培養出來的謹慎,再次於無形中挽救自己。
聽到譚智文想買普通的通行證,蕭正龍雖然心中佩服,可也不得不面露尷尬地對譚智文說道:「譚大哥,我可是偷偷跟著你出來的,沒來得及作準備,身上壓根就沒帶錢。你身上的五塊銀元,又給了那個可憐的大嫂,現在這事可就麻煩了,我倆都沒錢啊!」
譚智文不由得一楞,蕭正龍趕緊補充道:「譚大哥,不要著急。我們先不急著進城,我四處轉轉,找個大戶人家,搞點錢財還是沒問題的。」
譚智文狠狠地瞪了一眼蕭正龍道:「正龍,你已經跟著我了,還當自己是山大王?許蓉在老鷹山下幫我們阻擊小鬼子,還不知道她的安危呢!她和我相約在哈爾濱見面,我們沒時間等了。」
他看了看那個辦證的攤子,又看了看邊上的茶鋪,輕聲說道:「正龍,喝口茶的錢,我還是有的。走,我倆到茶鋪中看看情況,你記得別輕舉妄動,一切聽我的指令。」
蕭正龍點了點頭,兩人剛走到茶鋪門口,一個小夥計立即迎了上來。譚智文看到茶鋪中兩張桌子上坐滿了人,便和蕭正龍按著夥計的指引,坐到了角落處的一張桌子上。
在小夥計泡茶的當兒,譚智文已經看出來了,那兩張桌子上的都是同一伙人,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魁梧漢子。
趁夥計給倒茶的機會,譚智文不慌不忙地問道:「小二,怎麼,現在進城都要辦通行證了?」
小夥計看了一眼店門口的辦證攤,小聲地道:「兩位爺,小聲點。從昨天開始,這進城的崗哨就突然增多了人,檢查很嚴格的。一般的人,只要去辦張通行證,搜搜身,沒違禁的物品就能進城。要是帶了貨物,這通行證也就沒用了。」
他瞄了一眼隔壁桌上的那伙人,輕聲道:「看到對面的那幫爺嗎?他們是萬通腳行的人,也正因為檢查突然變嚴,不會帶貨進城,正犯愁呢。」
譚智文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道:「小二,我是外地來的客商,這是第一次來哈爾濱。請問這萬通腳行是幹什麼的?為什麼他們不能帶貨進城?」
小夥計打量了幾眼譚智文,又偷偷看了那幫人,輕聲道:「這位爺,這萬通腳行是我們爾濱最大的腳行,就是幫各大洋行送貨的。這萬通腳行的雷老大,勾結上了日本人,從此不可一世,欺行霸市,搶了許多腳行的生意,弄得各腳行都是怨氣連天,可大夥懼怕日本人,誰也不敢拿雷老大怎麼樣。」
譚智文一下子來了興趣,慢悠悠地道:「小二,你這麼說我就不明白了。這萬通腳行的人既然是給日本人辦事的,那他們怎麼也不會進城?」
小夥計道:「這次非比往常,聽說是關東軍特高課直接下的命令。這雷老大雖然幫洋行的日本人辦事,可他身後的小鬼子,也不敢違抗特高課的命令啊!」
他神秘地湊到譚智文耳邊道:「雷老大經常夾帶私貨進城,而這些貨,都是日本人嚴格控制的戰略物資。雷老大不知道哈爾濱突然增加了哨卡,怕被人查出私貨,所以就暫時歇在小店中想辦法呢。」
譚智文聽到這裡,心中一下子有了主意。他吩咐小夥計,給他找一隻小木盒來。小夥計趕緊回店後尋找,不一會,果然拿來了一隻小木盒。
譚智文支開小夥計,扯了扯蕭正龍的衣襟,指了指他的腰。蕭正龍不解其意,疑惑地看著譚智文。譚智文卻不言語,一把撥出蕭正龍腰間的王八匣子,放入了小木盒中。
他又把自己的勃郎寧手槍也裝入盒中,蓋上蓋後,叫來小夥計,尋來了釘子和鎯頭,把小木盒釘死了。
這一切準備好後,譚智文對那小夥計道:「小二,麻煩你把那位雷老大請過來說話。」
小夥計遲疑了一下,跑到雷老大身邊說了幾句。頓時,十幾雙眼睛齊齊地盯向了譚智文這邊。
雷老大慢吞吞地走到譚智文的面前,不耐煩地道:「這位爺,您是哪條道上的?找我有什麼事?」
譚智文指了指身邊的空位,讓雷老大坐下說話,同時讓他身邊那些人都退下。這一下可惹了馬蜂窩,那幫壯漢齊齊對著譚智文罵了起來。
譚智文似笑非笑地道:「雷老大,如果你想過這哨卡的話,那就按我說的做。」
這一下擊中了雷老大的軟肋,他遲疑了一下,立即叫身後的人退回原處,自己則在譚智文身邊坐了下來。
雷老大不等譚智文一口茶喝完,急切地追問譚智文是什麼意思。譚智文慢悠悠地道:「雷老大,你這次夾帶了多少私貨?看樣子,這城門你是進不去了吧?」
雷老大立即臉色大變,手下意識地伸向了腰間。譚智文不露聲色地道:「雷老大,你身上敢帶傢伙嗎?別費勁了,咱們還是好好談談生意吧!」
雷老大尷尬極了,似乎自己一眼就能讓對方看穿,對面那人看得真切,他雷老大絕不敢公然帶著武器通過小鬼子的檢查站。
譚智文對著茶碗輕輕吹了一口氣,細細品了一口,這才緩緩地道:「雷老大,如果你想這批貨弄進城,我倒是有辦法,只是得看你雷老大有沒有誠意了。」
雷老大頓時眼睛一亮,支吾了一下道:「看來這位爺也是道上的人。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只要你能幫我把這批貨帶進城,你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
譚智文從衣兜里掏出那張關東軍特高課的特別通行證,輕輕放在雷老大面前。雷老大的雙眼瞪得溜圓,正想拿起看個究竟時,譚智文卻一把抓回那張特別通行證,又揣回了衣兜中。
雷老大楞了半天,對著譚智文伸出了一個手指。譚智文嘲諷地道:「雷老大,您這一批貨,少說也值這個數吧?我這件寶貝,你也好意思開這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