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豪門中存在沒有心機詭計之人嗎?
不存在。筆神閣 bishenge.com
身處豪門,若你毫無心機,只怕是離死不遠了。
她自幼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見多了那些表面笑顏如花背地裡爾虞我詐使勁手段之人。
她自小告知自己,以後不做如此人。
可現實的慘痛總是讓她記憶深刻的。
若非此番陸穎的手段,她此生願意一輩子被陸琛呵護著,有什麼事情朝他撒個嬌賣個萌就行。
不用自己費盡心機想破腦袋去與旁人勾心鬥角,誠然,她必須承認,陸穎的手段是個頂尖厲害的。
此番,她若想贏,須得步步為營才能勝她幾分。
這日、海廣集團經理辦公室,蘇幕的辦公桌上出去堆積滿滿的文件之外,還有這樣一幅與其形象氣質不符合的句子。
【君子報仇,志在當下】
蘇欽的遠去,陸穎應當承擔其中百分之八十的責任。
蘇幕想,她不會傻到覺得這僅僅是陸琛跟陸翎的錯。
有些人,心思深沉,決定一些事情之後,即便是過程萬分艱難也要爬過去,達到目的。
蘇幕是單純的,但也深沉。
她有手段,從不願用在陸家人身上罷了。
可誰曾知曉,知曉會發生如此事情呢?
一個趙熙罷了,既還能讓陸家人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陸蘇兩家幾十年的感情也抵不過一個趙熙?
不不不、她錯了。
是陸蘇兩家幾十年的感情也抵不過權威的尊嚴。
這真是個令人哀傷的話題。
這日上午,蘇幕獨獨坐在辦公室一上午,全程一句話未講。
只是秘書進來送文件,她才堪堪回神。
這日五點,陸琛準時出現在了她辦公室門口。
蘇幕驚訝,但也知曉,這人是來防著她又不回家的。
她低頭,緩慢處理手中文件,陸琛倒是頗為淡然,找了處地方坐下來,好似今晨二人的不歡而散已經過去許久了。
久到不值一提。
五點半,蘇幕尚且還能穩妥的處理公務。
六點,天蒙蒙黑,她有些坐不住。
撩了眼氣定神閒的陸琛,起身,抄起椅背上的外套穿在身後,俯身關了電源,提著包,一系列動作完成,陸琛緩慢將手中一本財經雜誌放回原位,起身,邁步朝她而來,及其順手的接過她手中包。
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掌心。
蘇幕抬眸望向他的側臉,男人面部線條緊繃,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壞。
她伸手想抽開被人緊握住的掌心,男人手緊了緊:只聽陸琛背對著她硬邦邦開口道;「雖然你跟我吵架,但我始終記得是我妻子,接你下班是我的責任。」
許是怕蘇幕說出什麼話氣他,他在快速加了句:「你不想見到我,我也會履行我的責任。」
「我不想見到你,你不是應該硬氣點直接不來?」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的想法,那民政局每日離婚的絕對多過結婚的,」他反懟回來,牽著她的手往前。
十月的夜晚,身處其中,有些涼颼颼的,此時,她身上一件襯衫加外套根本就不管用了。
出了門,一陣冷風襲來,冷顫瞬間湧起。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有著熟悉味道的溫暖,那是陸琛專屬的洗髮水和肥皂的味道,蘇幕格外喜歡他身上這種特有的淡淡柔柔的味道。
更甚是喜歡到將自己的洗髮水和沐浴露全都換成了他的同款。
「我不扒著你,你遲早有一天不是餓死就是凍死,」他伸手,見個人往懷裡帶,且還沒好氣的話語直接就這麼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蘇幕聞言,笑了,不知是無意的還是刻意的。
「離了你,你能保證我不會在遇到下一個對我好的?」
「、、、、、、、、、、、」這寒冷的夜晚啊!空氣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
陸琛本是看路前行的目光,猛然間惡狠狠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有那麼一剎那,蘇幕覺得這個男人可能會掐死自己似的。
他怒瞪著她。
摟著她的肩膀寸寸收緊,捏的蘇幕近乎疼出聲兒來。
她仰頭與其對視,男人怒瞪著她的目光寸寸變的猩紅,在細看,眼眶裡還蘊著隱忍的水光。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大家一起去死吧!」
這是一句咬牙切齒的話語,陸琛盯著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晰。
恨不得每一個字都砸進蘇幕的心窩子裡。
秋意闌珊,一縷緩緩的秋風迎面而來,撩起了蘇幕耳旁的髮絲,觸動著她心底那根薄弱的神經,路邊的臨近枯黃的樹葉,如同一把利刃扎進她胸膛,讓她微不可察的顫了顫。
她望著陸琛,話語及其平穩,平鋪直敘開口;「你捏疼我了。」
他視線收回,繼續往前;「恩」了聲,繼而在道;「我故意的,你剛剛那話,傷我心了。」
他前行的步伐在他散漫的話語中又停歇了下來,繼而攬著她,仰頭望天,話語穩穩;「慕慕、夫妻一體,我疼,你也要疼才行。」
「那我疼,怎沒見你疼?」她問,話中有話。
「蘇欽的事情先放放,過短時間自然會把他調回來,」這是陸琛給的答案,沒有什麼新穎的地方,也沒什麼特殊之處。
只是蘇幕覺得,她這話,說了也白說。
「旁人都以為我嫁的老公多厲害,跺跺腳,整個m國都得震三震,想來,也不過是如此,」她笑著,伸手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且還自己關上了門。
車外,陸琛隔著玻璃望著坐在車裡嘴角含笑的蘇幕。
今晚的蘇幕,似乎不是蘇幕。
這夜間,回到總統府,蘇幕下意識的拒絕陸琛的求愛,只是後者,根本不給她得逞的機會。
有那麼一瞬間,陸琛清晰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床底之間,他賣力討好,也得不來蘇幕半句誇獎。
他越是賣力,蘇幕只會張嘴喊疼,讓他下去。
旁的話,不會多說。
無論他如何哄著,也撫平不了她這日的尖刺。
直至許久過後,二人一陣淺吟鋪展開來,陸琛抱著蘇幕,如同平常一樣溫柔撫摸她的秀髮,壓著嗓子耐心開口;「慕慕、我很愛你,你昨晚沒回來,我一晚沒睡。」
「慕慕、」他親吻她光潔的面龐,揉著嗓子開口道;「給我點時間,事情會解決的,我們好好過好不好?恩?」
「我們不正是在好好過嗎?」她問,渾身大汗淋漓,面龐上掛著事後的潮紅,整個人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你對我有意見,」他說,而後似是覺得這簡短的話並不足以代表蘇幕對自己的成見,在開口道;「很深很深的意見。」
「你明知我對你有成見,還讓我跟你做,是否太不考慮我的感受?」她冷嘲熱諷回去。
很明顯的,感覺到了陸琛身體的一陣緊繃。
良久之後,他悶聲開口,帶著心疼;「對不起,我太想你了,我怕你不愛我。」
蘇幕想,她真是過分,有氣不往陸穎身上撒,朝陸琛來,真是過分。
他吻著她的脖頸,一下一下的,帶著輕柔。
與討好。
此時的陸琛,萬分清楚,蘇幕心裡對他有著極大的成見,但這丫頭沒有向往日一樣不舒服就同他鬧,異常平靜,而正是這種平靜,陸琛想,他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淺水喧譁,深水沉默。
此時的蘇幕,心底壓著的,只怕是後者。
這夜,蘇幕一夜無夢,而陸琛,半睡半醒。
院子外的蟲鳴鳥叫漸漸偃旗息鼓,許是秋意漸濃,夏季走遠,那些青蛙與嬋兒也都要靜默的生活了。
次日清晨,蘇幕盤腿坐在地毯上看著女兒玩耍,手中端著的是一份經濟報。
她鮮少看報紙,但今日,難得的拿起一份她幾乎不怎麼拿起來的經濟報在翻閱著。
陸琛運動回來,渾身大汗淋漓,乍一見蘇幕坐在地毯上有片刻愣神,抬手看了眼手錶。
七點,往常這個點正在睡覺的人,今日既然出奇的起了個早?
陸琛的生活極其有規律,五點半起床,而後開始運動,七點準時結束,上去洗澡,而後伺候蘇幕起床。
今日、他要省去一大項工程。
因為蘇幕已經起了。
伸手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面上的汗水,邁步過去半蹲在妻女面前,側眸望向蘇幕,許是清晨,蘇幕只覺陸琛的話語當真是萬分輕柔,輕柔的如同羽毛拂過水麵。
「起這麼早?睡好了沒有?」
他邊問,還看了眼蘇幕手中的報紙。
這個對於她來說異常繁瑣難懂的經濟報。
蘇幕尚未回答,槿言從地毯上站起來,張開雙手朝陸琛而來,他伸手扶住女兒,溫聲道;「乖、爸爸身上有汗,去媽媽那裡。」
「你去洗澡吧!」蘇幕伸手將槿言摟進懷裡,淡淡柔柔的朝陸琛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心有所惑,但依舊是轉身上樓。
在下來,她手中的報紙已經不見,人正坐在餐桌前餵著孩子吃飯。
在下來,陸琛身上的運動裝已經褪去,一身得體西裝在身,伸手將蘇幕懷裡的孩子抱過去,
溫吞開口;「我來。」
片刻,陸穎一身淡藍色西裝從二樓下來,見了蘇幕,腳步一頓,望著她的背影直直楞在原地。
靜了三五秒之後才抬步往前。
餐桌上,一家人齊聚一堂,何瀾關心了蘇幕一番。
蘇幕如同往常一樣應允,沒有過多起伏的語氣。
「工作上還好?」陸翎問了這麼一嘴。
蘇幕潛意識的認為他這話是詢問陸穎的,便沒回應。
直至所有人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是在問自己。
「還好,」她點頭。
說來奇怪,在你發現一個人的真面目之前,你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與你而言都是關心。
在你知曉那人是魔鬼之後,他說的每一句話,在你耳里都成了算計。
比如,此時、陸翎這句話只是簡單的詢問,而蘇幕卻在想,他是否又在算計什麼。
如此想來,今日這頓早餐,她著實是吃不下了。
半分都吃不下。
「有沒有想過到自己家來?」陸翎慈和開口。
小時候,蘇幕一直覺得,陸翎與何瀾對自己是極好的,最起碼,衛麗抽她的時候,整個小區就這倆人會護著自己。
她曾經,險些將何瀾與陸翎當成親爹媽。
可這就是這麼個她曾經險些當成親爹媽的人,為了一個外人,將親哥給下放了。
當真是,人心叵測。
「我在海廣,挺好的,」她淡淡柔柔應了這麼一句。
陸翎聞言,望了眼陸琛,隨後恩了一聲。
這個話題似乎就如此飄然而過。
只是這餐桌上的氣氛稍稍有些凝重,若非槿言時不時嗷嗷兩下,只怕是靜的連根針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