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殺我!」
面對著黑衣人刺過來的花槍,鄭半房踉踉蹌蹌往後躲閃。
但他驚恐的發現,無論怎麼閃躲,這杆花槍竟然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總是如影隨形地刺向自己。
「救命!救命啊!」
「鄭半房,沒人能救你,你死定了!」
鏘!
在黑衣人眼神冷厲,手中花槍就要刺中鄭半房時,忽然一團黑物從旁邊砸了過來,打偏花槍後,一個身影咻地從裡面沖了出來,將鄭半房擋在背後。
嘩啦。
與此同時,從左右廂房內也衝出不少人,他們紛紛舉起手槍,瞄準黑衣人,臉上紛紛露出亢奮的神情。
兇手果然來了!
「住手!」
楚牧峰大步走上前,盯視著已經轉過身正視自己的黑衣人,聲音漠然道:「你已經無路可逃,放下武器,投降吧!」
看到突然有人出現,黑衣人最初是充滿驚愕,四下張望還想要尋找撤退路線。
不過當他看到四周都是舉槍的警察後,就直接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要是敢逃,肯定會被亂槍打死。
那不是他的初衷。
再說鄭半房都沒有死,他怎麼能死?
「楚科長,都說你是警備廳的神探,沒想到果然是名不虛傳,看來你是看到了十二年前的舊案卷宗,知道他是我下一個目標,所以才特意布下的局是吧?」
「想必外面說鄭半房要舉家離開的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去的吧?」黑衣人手腕翻動間,花槍垂落。
「欺師滅祖!」
楚牧峰掃視了一眼牆壁上的這四個字,眼神玩味的說道:「助紂為虐!死有餘辜!現在又是欺師滅祖,我說你是不是可以摘下來面具,讓我欣賞下你的真面目呢。」
「楚科長,這還用想嗎?他就是那人派過來的殺手,打死他!趕緊打死他!」鄭半房心裡感到一種恐慌,失聲喊叫。
「我看未必吧!」
楚牧峰說出來的這話讓鄭半房不禁有些愣神,結結巴巴地說道:「楚科長,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他未必就是你說的那人派遣過來的殺手,他甚至還想將你說的那人給殺了。」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陸國明的獨生女,陸雯珮吧!」楚牧峰揚手指著對方,淡淡說出一個名字。
「陸雯珮?」
猛然間聽到這個名字的鄭半房,當場愣住。
他一直認為眼前這個黑衣人不過只是個殺手,是聽命行事而已。
難道說自己猜錯了?這個黑衣人壓根就不是那人指使派遣過來的。
陸雯珮!
那不是自己老師陸國明的寶貝閨女嗎?
可是怎麼可能啊?當時事發的時候,陸雯珮應該才六歲吧,那時候的她能知道什麼事?
只是出了事後,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這麼多年過去,鄭半房就沒有去想這個孩子,甚至早就忘記了。
此刻猛然間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臉上充滿複雜神色。
「真是你嗎?雯珮?」鄭半房打量著對方,試探性地問道。
「閉嘴!」
帶著面具的黑衣人眼神冷厲地瞪視過來,看向鄭半房如同看著九世仇人般,殺氣騰騰地說道:「鄭半房,你不配這樣喊我,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師兄!」
「你真是小佩!」鄭半房這下真是震驚了。
這莫非就是因果報應嗎?
十二年前自己三人做出那種事,十二年後老師的女兒鬼魅般的出現,報仇雪恨,黃本章,梁鶴翔先後被殺,如今只剩下自己。
「你的確是沒有資格這樣叫她,她仇恨你是對的。」
楚牧峰倒是沒有站在鄭半房這邊說話,而是很公正地說道。
畢竟已經知道當年真相的他,對鄭半房也是沒有絲毫好感的,在他眼裡,鄭半房就是欺師滅祖之輩,其罪當誅。
「楚科長!」鄭半房神情頓時有些侷促。
「你站到一邊去,我有話要問她!」
楚牧峰無視鄭半房後,看著戴面具的陸雯珮,有條有理地說道:「我能猜出來你是陸國明的女兒,是有著足夠依據。」
「其實我手裡已經掌握了足夠證據,要不你就聽我說說。要是我說的沒錯,你就束手就擒,怎麼樣?」
「好,我聽聽!」陸雯珮平靜說道。
「說起來,你真是個可憐人!」
「可憐人?你要真覺得我是個可憐人的話,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你應該讓我報仇雪恨。」
陸雯珮翹起唇角譏誚著說道,說完這話後她突然間劇烈的咳嗽起來。
裴東廠那邊就暗暗示意要不要動手抓捕。
楚牧峰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現在這情形,逮不逮捕的話有什麼意義嗎?
一點意義都沒有,給她插個翅膀都別想逃掉。
而且楚牧峰也敢斷定,她即便想逃也是有心無力。
「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但對你這麼肆無忌憚的展開報仇的行為卻無法認同,畢竟我是警察,你現在是殺人兇手!」楚牧峰不苟言笑地說道。
「誰要你的同情?」
面對楚牧峰的這話,陸雯珮根本不在乎,她抬起頭,倔強地說道:「你不是已經知道當年的真相嗎?那你就說出來,你敢不敢說出來?」
「有什麼不敢呢!」
楚牧峰平靜地說道:「十二年前的陸國明案按照卷宗上說的是,黃本章,梁鶴翔和鄭半房都是證人。」
「他們指證陸國明將考古挖出來的文物偷偷賣掉,當時黃本章和陸國明是朋友關係,梁鶴翔是助手,而鄭半房是學生。」
「我想你會說黃本章是助紂為虐,應該說的也是他明明是陸國明的朋友,不僅做出來背叛陸國明的事,而且自己還幫助惡人走私文物,所以是助紂為虐!」
「梁鶴翔是助手,這樣的身份原本應該和陸國明一條心,即便他不願意忠於陸國明,也要忠於這個國家,可他沒有,為了一己私慾也選擇了背叛,所以他是死有餘辜。」
「鄭半房就更好說,他是陸國明的學生,卻做出欺師滅祖的事來,明明知道那事就不是陸國明做的,他卻故意滿口謊言,栽贓陷害,也是罪不可赦。」
「他們三個這樣做,直接導致的就是當時身為大學教授的陸國明身敗名裂!當時他帶領的考古組更是差點全軍覆沒,死了很多人,那些人的家屬將過錯全部算在了陸的身上。」
「陸國明原本就是舉步艱難,被這群人逼得更是焦頭爛額,痛不欲生。所以說當時地方法院宣布陸國明死罪的時候,他沒有選擇申辯,而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甘願領刑。」
「最後,這件案子因陸國明的槍斃而宣布告終!」
「黃本章後來則開了一家古玩店,梁鶴翔成為了一名閒散的富翁,至於說到鄭半房,則是成了一個開醫館的醫生。」
話說到這裡,楚牧峰頓了頓,看著陸雯珮問道:「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對,你說的沒錯,你不但將當年卷宗上的案情說出來,你還將當年案件的真相也說出來。」
「楚科長,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敢說真話,敢將當年的真相說出來。」陸雯珮眼圈中泛起濕潤卻竭力控制著說道。
「我說的真相是鄭半房告訴我的,他要是不給我說的話,我又怎麼敢肯定當年案情是這樣,不過這些已經是過去,現在我想要說說你。」
楚牧峰指著陸雯珮,朗聲說道:「我要說說你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誰?」
陸雯珮嗤之以鼻,不屑地說道:「除非你將我抓住,揭開面具,不然你根本別想猜到我是誰。」
「是嗎?」
楚牧峰忽然間玩味一笑,豎起三個手指道:「小牡丹,你覺得還能抵賴嗎?」
什麼,小牡丹?
在場的警察聽到這三個字後,全都愣住了。
鄭半房也傻了眼。
誰?
你說陸雯珮就是景祥樓那個火爆的大青衣小牡丹?真的假的?
唰唰唰。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投射過來,而碰觸到這些目光,不死心的陸雯珮稍作遲疑,依然沒有摘下面具的意思,而是冷冷說道:「楚科長,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楚科長,您是不是猜錯了?她怎麼可能是小牡丹呢?小牡丹怎麼能是陸雯珮?這……這根本不可能!」鄭半房顯得有點支支吾吾的問道。
「怎麼就沒有可能?怎麼就不能是呢?」
在她的沉默無語中,楚牧峰語氣緩慢而堅定地說道:「你就是小牡丹,我敢斷定你就是。」
「證據呢?」陸雯珮不服氣道。
「第一,兇器!」
楚牧峰眼睛看向陸雯珮手裡拿著的花槍,其餘人的眼睛也都看過來,看到那杆花槍的瞬間,都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神情。
對,通常只有戲院才有花槍。
所以眼前這個黑衣人還真有可能就是小牡丹。
「只憑一桿花槍就能肯定我是小牡丹嗎?」
「別著急,我先說說這杆花槍。」
「其實黃本章死的時候,我就曾經猜測過,到底是什麼兇器造成的致命傷口。因為黃本章是一槍封喉,能做到這個的,應該就是長槍短矛這類的冷兵器。」
「然後就是梁鶴翔被殺,也是一樣的奇怪傷口。當然,那時候我也不能確定就是花槍,可直到現在,我才敢肯定,兇器就是花槍。」
「只不過你這杆花槍應該是經過特別加工打造,根本不是一般唱戲用的,我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