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起飛,平穩後,白頌年放開從緊張到興奮的白少潼,又埋頭在文件中。
從他翻頁的速度,梁語嫣知道自己沒有他看得快,但要論對飛機的了解程度,她自認比白頌年更專業。
這份文件讓她大開眼界。
接下來,英文的文件看完,白頌年又開始看法文的,這是不同的國家給他的操作資料,他需要每一份都看完,做一個對比。
梁語嫣兩眼一抹黑,瞬間蔫了。
她後悔自己沒多學幾門外語。
既然看不到操作明,她就陪同白少潼玩耍。
白少潼指著窗外的雲朵嗚嗚叫,兩隻烏黑烏黑的眼睛幾乎看不過來了。
「真的很漂亮,少潼,以後我們也學開飛機好不好?這樣我們可以隨時上天了。」梁語嫣對天空自然是有著特殊的感情。
白少潼連連頭。
白頌年無意中聽到,卻差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古怪地看了眼梁語嫣她想隨時上天,幹嘛帶著他的兒子?
因為這一分神,他看到了窗外,飛機下的山河一覽無餘。
他心一沉,不自覺皺起眉,目光倏然變冷。
他將文件整理好放進袋子中,剛解開安全帶,金髮碧眼的飛行員突然離開駕駛艙,朝機艙中間走了進來。
梁語嫣嚇了一大跳,飛機飛行期間,飛行員怎麼可以離開駕駛艙呢?
果然,飛機很快運行不平穩,開始顛簸起來。
白少潼嚇白了臉,嗚嗚亂叫。
金髮青年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朝他們揮揮手,然後毫無預兆的,他打開了機艙門,先扔了三個包袱下去,然後縱身跳下飛機!
白少潼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發出尖叫。他以為金髮青年想不開自殺跳機。
「他要逃跑!抓住他!」梁語嫣驚呼,高喊出聲。
金髮飛行員背著降落傘,明顯是要棄機跳傘,將她和白頌年、白少潼三人拋棄在飛機上!
白頌年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他目光精準,撲過去時,一手抓住艙門,一手捉住金髮青年的背包。
飛行員吊在半空中,燦爛的笑容戛然而止,怒容滿面,金髮在空中亂飛,回頭喝令白頌年放手。
白頌年冷然道:「!是誰讓你膽敢冒險殺我?」
飛機越發不穩,離前方的高山越來越近,金髮青年恐慌了,急忙道:「我告訴你,你要放手!他讓我殺你,我不忍心,才會自己逃跑,丟下你們的。」
白頌年頭。
金髮青年大喜,連忙道:「是沐一鳴!他給我很多黃金,讓我在飛機上殺了你!」
沐一鳴,是沐大帥的名諱。
梁語嫣別的沒聽懂,但聽到了「沐一鳴」這個名字,她心中非常痛恨,白頌年放過沐帥一馬,沐帥卻還是處心積慮地要置白頌年於死地!
白頌年得到答案,掏出槍,開始將金髮青年朝上拉,他需要飛行員,暫時還不能殺他。
但事情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背包繩子斷裂,金髮青年睜大了一雙驚恐的眼睛,發出刺耳的尖叫,雙手拼命揮舞:「救我,救我!」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驟然掉了下去。
白頌年冷著臉,毫不猶豫地開槍,一槍打中掉落中的金髮青年的眉心。
「去見你的上帝吧。」
他拿到降落傘,關上艙門,快步過來給白少潼解開安全帶。
梁語嫣早已解開了安全帶,她甚至來不及害怕,飛快地朝著飛機上放備用降落傘的地方跑去。
沒有!
白頌年拉住她的手腕,神色微冷,飛快地:「不用找了,這架飛機是我親自檢查過的,有四套降落傘,剛剛他打開艙門,把剩下的降落傘扔掉了,只有這一套了。阮姐,你帶少潼跳傘吧。」
他二話沒,將梁語嫣推得轉了個身,背對著他,給她綁上降落傘。
「怎麼會這樣?白頌年,那你呢?你怎麼辦?」梁語嫣的眼淚突然落了下來。
「你們先下去,我試著控制飛機。」白頌年把白少潼塞給她,將他們推到艙門附近。
白少潼也明白了目前的處境,揪著父親的袖子,哇哇大哭。
「少潼,乖,你和阮姐先跳傘,父親隨後會來找你們的。」白頌年眼裡有淚光閃過,堅毅的臉上有一絲悲哀和不舍。
他低頭親了親白少潼的臉。
這是他一直想做,卻因為一直以來的教養,沒好意思做的。
孩子的臉蛋很軟。
他的唇很冰涼。
「嗚嗚嗚父親不要嗚嗚嗚」白少潼大哭。
白頌年一怔,隨即驚喜:「少潼,你可以話了?真是太好了!阮姐,你聽好了,時間不多,我只一遍跳傘的經過,我把少潼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保護好他,也保護好你自己」
他也抱了一下樑語嫣,來不及為白少潼會話而開心,便開始講解跳傘的注意事項。
梁語嫣淚流滿面,早已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她是恨白頌年的絕情的,但不可否認,白頌年屢次在危險中救她,現在甚至把唯一生還的機會也給了她。
在生死面前,那些怨,那些恨,都變得微不足道。
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忘記了怨,忘記了恨,只記得他的好。
她搖了搖頭,哽咽道:「白頌年!你不用了,我不跳!你和少潼跳吧,我,我會開飛機,讓我留下來!」
她留下來還有一絲活著的可能,但白頌年留下來,他完全不懂操作,一定會死!
白頌年哪裡會信她,時間緊急,根本不是推讓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可能都會隨著飛機撞上前方的大山,一起機毀人亡!
他沉下了臉,正要訓斥她,只見她飛快地解下了降落傘,扔給他,然後跑去了駕駛艙。
「阮姐,你瘋了麼?」白頌年這才明白,她不是開玩笑,在駕駛艙門口抓住她的手,眉目凌厲,滿眼都是怒火,「你給我回來!你根本不會開飛機,飛機和汽車不一樣,你是在找死你知道麼?」
「來不及了,你們快走,白頌年,我求你了,你走吧!真的來不及了!」梁語嫣看著前方的大山,越來越近,眼淚簌簌掉落,幾乎窒息。
她不再管他,直接坐進主駕座,飛快地回憶白頌年所看文件上的內容,回憶書本上所學,回憶自己開民航飛機的訓練,經驗和知識一一對比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