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大師兄,望大師兄榮譽歸來!!」
整個宗門上空,氣勢滔天,此聲久久不絕。
聲音出現之時,陳恆幾乎嚇一大跳,看到眾多師弟師妹們恭敬且仰慕的目光,陳恆眼睛不知不覺便濕潤了。
曾幾何時,他還是孤身一人,在底層不住掙扎,朝不保夕。
如今,他幾乎已經站到了年輕一代的巔峰之處,底下有無數師弟師妹們崇拜。
但這還不夠,此次出去,陳恆必然要讓真武劍宗的名頭,以及「陳恆」這兩個字,傳遍整個蠻都域各個角落。
「出發!!」
陳恆體內衝起一股滔天氣勢,傲然立於船頭,配合著底下師弟們的吶喊,讓人感到一種會當凌絕頂的感覺。
隨著他的一聲大喝,鐵甲戰舟倏然高飛而起,很快就鑽入雲層深處,離開了真武山範圍。
「終有一天,我不僅僅要站在年輕一代的巔峰,也要站在整個修界的巔峰。」
看著周圍景色不住後退,陳恆拳頭也不禁緊緊握了起來。
真武山山谷,陳恆起飛之處,看著他遠離的背影,蕭羽衣眼神出現了片刻恍惚。
此時此刻,她腦中又是浮現出了陳恆第一次離山時說過的話來。
「大好男兒,想要什麼,本就應直中取,不當曲中求!」
「些許挑戰,算不得什麼。我會憑著自己的努力,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想起這些,蕭羽衣眼神更加飄忽,低聲喃喃道:「如今,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那我呢?」
山谷中某個山坡,一道身影遠離人群,同樣看著遠去的背影,面色有些複雜,似激動,似不舍,似糾結……
良久之後,待得那背影消失許久,他才微微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身後,一束馬尾隨風擺動。
「他們很崇拜你!」
雲層深處,鐵甲之上,沈靈霜望著立於船頭處的那道偉岸身影,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剛才的畫面,同樣將她震撼得不輕,她也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人能夠讓那麼多人追捧到這種地步。
見識過之前的場面之後,她原本對於飛雲集之事的那一點兒懷疑也是悄悄溜走。
陳恆回過神來,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而後微笑道:「這似乎是你第一次主動開口。」
沈靈霜抿了抿嘴,走到船頭一處,偎著護欄坐下,看著不住後退的雲層微微有些出神。
陳恆也沒多說,想起臨走前穆老說的話,便走到船頭的那個陣法前,發現陣眼之處,有一塊小玉石,玉石中間是凹進去的,形成了一個如同樹叉般的托架,似乎正好能夠安放真武玉劍。
取出真武玉劍,陳恆也沒有遲疑,對著那個分叉,將真武玉劍放了上去。
劍柄嵌入,真武玉劍頓時滴溜溜地轉動起來,劍尖左晃右晃,最後指著正前方向。
陳恆大感驚奇,用手撥弄了幾下,發現不管他將劍尖擺到哪個方向,最後劍尖都會重新指向前方。
「所謂的指引,竟然是這個樣子!」
陳恆還是第一次發現這種事情,把玩了一會兒之後才想起正事。
靈識探入,靈力灌注,很快陳恆就以意念向真武玉劍傳達了自己想去的方位。
真武玉劍接收到信息,頓時光芒大放,再次左右擺動了幾下,劍尖指向了東北方。
隨著真武玉劍的轉向,整艘戰甲也是突然調轉了方向,向著東北方急馳而去,而真武玉劍劍尖也重新指向了前方。
看到這一幕,陳恆忍不住讚嘆道:「果真不愧是宗門內最高等的坐駕,如此靈性,遠勝於許多同階法寶。」
飛行了一段時間之後,陳恆見沈靈霜一直靜靜地坐在船頭,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恆上前,輕聲問道:「沈姑娘,我能否問你件事?」
沈靈霜回過頭來,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陳恆沉默了一下,問道:「蕭師姐,她是否與你說了什麼?」
沈靈霜聽了他的話之後,眼神深處似閃過一絲異色,只是一閃而逝,再加上她那清冷性格的掩飾,並沒有被陳恆發現。
搖了搖頭,沈靈霜輕聲道:「只是一些女兒家的事罷了。」
「是麼?」
陳恆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深吸口氣,放眼看向遠處,雲層倒退,各種山川河流從底下經過,在陽光映照下,蒙上了一層金色,勾勒成一副美景,讓他內心逐漸放鬆下來。
一直以來,陳恆的修煉步驟都極為緊湊,即便無事的時候,也很少像現在這般去注意周圍環境,更別說是欣賞了。
此時站在船頭,看著以往不曾見過的畫面,心中無比平靜,也忘記了離山的初衷。
沈靈霜側頭看著他,心中略微有些詫異,剛才在陳恆提到蕭羽衣的時候,後者呼吸明顯略微急促,那種感覺,她自然明白是為何。
可是此時,陳恆看著前方景物,卻仿佛完全融進天地之中,連氣息都不明顯了。
在沈靈霜的感應中,陳恆就好像成了天地的一份子。
事實上,她雖然聽說過關於陳恆的事,也知道其修為不弱,只是陳恆畢竟屬於後天崛起,與她,與蕭羽衣這種天之驕女,從小就有無數良好修煉條件完全不同,再怎麼厲害,在現階段還是不可能跟她們相比。
但此時她卻是愕然發現,陳恆的境界或許比她低一些,在心境上的修為,卻已經到了讓她無法忽視的地步。
雙方各有所思,都靜靜地立於船頭,再未曾開過口。
時光悠悠,鐵甲戰舟的速度極快,在天黑之時,他們已經遠離了真武山數千里之遙。
看著天色漸黑,陳恆扭頭對沈靈霜道:「沈姑娘,不如我們到下方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明日再起程可好?」
鐵甲戰舟上也有船艙可以休息,而且他們待在船上,也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只是陳恆覺得,下山等於歷煉,最佳的歷煉方式,便是進入紅塵。
所以,他更願意選擇緩慢的趕路方式。
飛行器的還好,至少能夠消耗一下靈力,等同於修煉,但鐵甲戰舟卻轉瞬數千里,無需掌控,反倒少了一些磨鍊的機會。
對此,沈靈霜自然不會有異議,輕輕頷首表示同意。
陳恆控制著鐵甲戰舟下降,但在距離地面還有十數丈的時候,看著下方,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咦。
沈靈霜被他的聲音吸引,同樣看向地面,柳眉也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怎會如此?」
在他們下面,是一處經過開發的地段,有山有水,有平原有村落,顯然是少有蠻獸襲擊之地。
但放眼看去,方圓十數里之內,水淹四方,數十村落盡成澤地。到處水患,村中之人出行,有些竟還要駛舟才行,水面離地至少也有數尺。
從周圍的環境推測,原本這個地方應該算是挺好的,數十村落自食其力,自種農田、農林,可被這大水一淹,許多財產都是毀壞殆盡,損失不知凡幾。
大水顯然是從不遠處一條大河湧出來的,只是從天氣變幻來看,近日當無暴雨,無法推斷這水災到底如何來的。
察覺到這一點,陳恆也同樣皺起了眉頭,說道:「這地方靈氣充足,應該不會有妖孽邪魔作祟,這水災怕是有其它原因,我們找個地方降落,再尋過去問問吧。」
這樣一個地方,他們再想找客店明顯是不現實的,不過修煉者路遇不平,總得管上一管,也當成是一種磨練。
陳恆找了一處地勢相對較高,未受到大水波及的地方降落,收起了鐵甲戰舟。
想了想,又將旁邊一棵大樹削成一塊簡易的木筏,帶著沈靈霜向其中一個村落飄去。
在他靈力控制下,木符不需要人力便能按照他的意志前行。
一路過處,水面上飄著許許多多的雜物,河水混濁不堪。有生活用具,有果實靈稻,更有無數家禽牲畜的屍體,許多平民臉上都帶著一副愁雲慘澹的面容。
陳恆將木筏控制著來到一位站於屋頂,看著遠方哀聲嘆氣的中年人旁邊,問道:「大叔,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怎麼鬧這麼大的水災?我看最近天色應該不錯啊,難道是修水路弄決堤了麼?」
那中年人看了他們一看,原本有些愁容的臉色頓時怔了怔。
陳恆相貌雖然普通,但站在那裡自有一股俯瞰天地的氣勢,氣質不凡。而他身旁的沈靈霜更是出類拔萃,單是容貌就足以讓十之的男子心頭大跳了。
不過,回過神來,那中年人卻是冷冷地道:「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我勸你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比較好。」
他的眼神中明顯有著抗拒之色,似不願與陳恆多說,說完之後,突然轉身離開。
這裡的房屋倒是都挺結實的,雖然到處水患,卻未有幾座是被大水衝倒的。他們將一塊塊木板拼合起來,搭在各個屋頂之間,形成了一座座木板橋,來往本村之間,就靠著這些木板橋通行。
他的反應出乎了陳恆的意料,也被他的話弄得一愣,正想再找別人細問,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一聲悠悠地嘆息。
陳恆二人回過頭看去,在他們不遠處的另一個屋頂上,坐著一名年近七旬的老者,發須花白,目光渾濁,已然垂垂老矣。
見陳恆二人看過來,那老者又是嘆息一聲,而後對他們道:「年輕人,你們不要怪石博無禮,他近日心情不好。」
陳恆心中本來也就是奇怪而已,哪會在意,驅著木筏來到老者那邊,微微拱手道:「老丈,我叫陳恆,是從真武山下來的,我身旁這位沈姑娘也是仙劍門的高徒,來這裡並無惡意。您能否跟我們說說情況,或許我們多少也能幫上一點忙。」
在聽到陳恆說是真武山下來的,那老者眼神波動了一下,明顯是知道真武劍宗的,但很快,他又重新平復下來,嘆息道:「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石博雖然無禮,但他也是為了你們好,留在這裡,或許你們會有性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