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之花雨
許主事宅。
江離離坐在床邊,看著女兒睡著,心內並沒有半點輕鬆。
她的三哥、三嫂一大早把小鏡子送了回來。說他與妻子,兒女,還有小鏡子昨天遊玩累了,天色晚了,離家又遠,擔心夜路出事,於是尋了間客棧過了一夜。
人家安排得滴水不漏。
江離離甚至無法確認她三哥有沒有被人拖下水。
觀其不自然的神態,恐怕知情。
往深想點,三哥全家都跟小鏡子在一起,分明也是人質。
妻兒與外甥女擺在一起,二選其一。
艱難可想而知。
她沒法責怪,更不打算深究。
事因她而起,是她把三哥和自己的女兒置於如此境地。
江離離使勁定下神,裝作若無其事地出了房門。
許夫人還是那樣不冷不熱。
江離離與之寒暄幾句,湊近些低聲道:「最近署里有些桉子到了關鍵時刻,夫人也好,公子小姐也罷,還有小鏡子,最近儘量不要出門,過段時間就好了。」
許夫人輕哼道:「他幹這行當年頭不短了,我比你懂。」
江離離從她身上嗅到一股膩人的香氣,忍不住打量幾眼,見她妝容稍艷,眉梢眼角顯露風情,心裡轉過念頭,但也沒多說什麼,就此告辭。
許夫人叫住她道:「最近月余,他連家都沒回幾趟,每次回來都說要搬家,每次都沒了下文,你見到他,跟他說一聲,他要是沒空張羅,我張羅好了。」
話語裡很有股子怨氣,甚至不乏酸味。看眼神,明顯衝著江離離。
顯然認為江離離跟她丈夫的關係並不單純。
江離離恭敬道:「夫人的話,我一定帶到。」
心裡暗暗搖頭。
許夫人出身小戶人家,算得上小家碧玉,與許執務還稱得上門當戶對。
與許主事那就差距很大了,眼界格局更是太小。
有這麼個夫人,許主事往後有得頭疼呢!
江離離出門之後,一個僕役打扮的青年從側門轉了出來。
一下子從背後抱緊了許夫人,雙臂用力收緊,交頸貼頰不說,還使勁嗅香。
許夫人並未掙脫,反而閉目享受,鼻息粗了,身子軟了。
青年僕役把嘴唇貼上她的耳珠:「我說什麼來著?男人不著家,必有石榴花。你辛苦持家養子不說,居然還要幫人養女兒。你說你值不值當吧!我都替你冤得慌。」
許夫人勐地睜開眼睛,咬牙切齒,忿恨而語。
青年僕役將她橫抱而起,笑道:「報復還不簡單,你給我生個兒子,讓他養。」
……
江離離出得許宅,到了巷口。
那個藍衫青年又從巷中冒了出來,還是之前的老地方。
上次江離離戒備地退開好幾步,這次一步未退,按劍瞪眼道:「怎麼又是你!」
「別這麼緊張。」
藍衫人笑道:「你答應我的事做了,我答應你的事也做了,令愛非但安然無恙,還玩得挺開心的。咱倆現在可是一家人了。」
「誰跟你一家人!」
江離離怒道:「我只是幫你傳個話,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話我信,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因為就是我冤枉的你。」
藍衫人正色道:「我認為許主事和李馬快也一定相信。因為世上就是有這麼湊巧的事,你前腳傳信進去,後腳人被滅口,一定只是個巧合,肯定與你毫無關係。」
江離離心下冷哼,面上臉白。
藍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走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還有……」
「誰跟你一家人!!!」
江離離咬著牙退步道:「你休想再逼我……」
「放心,
這次和上次一樣,不會讓你白干。」
藍衫人腳步停下,臉上笑容不減,攤開掌心:「同樣有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江離離往他掌心看了一眼,臉色更白了,這是真白了。
還是她女兒頸上的長命鎖。
她離開之前,剛給戴上的。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怎麼又到人家手裡了?
除非,許主事家有鬼!!!
藍衫人一直走到江離離面前,幾乎都要腳尖抵著腳尖,伸手勾起江離離的下巴,眼對著眼俯視道:「咱倆一家人,這就是長命鎖,不進一家門,那就是短命鎖。」
江離離重重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掌,退開三步道:「你還要我做什麼?又給什麼人傳信?還是要我害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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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有那麼多打打殺殺的事。」
藍衫人笑了起來:「是好事,是美事。給你一個取信我們的機會。」
江離離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覺,大聲道:「我已經被你拖下水了,女兒也在你手裡,難道你還信不過我?」
藍衫人笑道:「我當然信你,我怎麼不信你?可是我還有一幫子兄弟呢!他們又不了解你,怎麼信任你?」
江離離咬著銀牙,uu看書一字字道:「你直說好了,還要我做什麼?」
「不是說了嗎,給你一個取信我們的機會。」
藍衫人笑嘻嘻道:「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取悅。」
江離離心下更不安了,冷下俏臉,寒聲道:「你別繞彎子了,到底什麼意思?」
藍衫人嘿嘿笑道:「今晚亥時,桂福樓桂花苑,我那幫子兄弟會在那兒等著你,能否讓他們信任你,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現了,唔,就穿這一身,相信他們很喜歡。」
江離離瞪大俏目,顫聲道:「你,你什麼意思……」
藍衫人笑道:「你一個小寡婦,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我什麼意思你不懂?」
江離離又羞又怒,再次退步,雙手掩住胸口,怒斥道:「你,無恥……」
藍衫人斂容道:「有人釣魚,有人當魚。釣魚的不心疼當餌的,當魚的自然更不會心疼,就算魚被人釣上去,好歹也美美地吃了餌,不至於做個餓死鬼。」
江離離聽得心下直抖直顫,不知道他是知道了什麼,還是純粹詐唬。
她覺得是後者。
儘管與這藍衫人只見過兩面,她明顯感覺到此人背後有一個龐然大物。
高效縝密,無孔不入,強大的令人窒息。
尋常人對上這種龐然大物,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只能任憑擺布。
哪怕高位如許主事,亦然。
藍衫人再度走近,將手中的長命鎖環拉大,輕輕且親昵地在江離離的頸子上扣緊,退後兩步,端詳道:「我相信今夜會令你久久回味,終生難忘,我也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