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溝是鹿崗嶺村村民口中的禁地。
那裡林深葉茂,地形複雜。
就算是經常跑山的老獵人,一般也不會往那邊走。只有翱翔天際,目光如刀的老鷹,才敢在那盤旋。
外加,深山老林常有虎豹熊出沒,這會兒可不是後世,人類把大型野生肉食動物逼迫的沒了棲身之地。
「丟了就丟了唄,你哭喪個臉幹啥?」趙傳薪無所謂道。
本來,鼻涕娃還只是哭喪著臉。聽趙傳薪這樣一說,淚珠子就快掉出來了。
他哽咽道:「羊丟了,過年就沒有新衣服了,也吃不到糖葫蘆了,沒有飴糖了。」
擦,趙傳薪過日子有今天沒明天的都習慣了。兜里從來不留隔夜錢。
有倆大子兒,必振衣作響。
也不是愛享受,多半都買一些工具啊,材料啊之類的拿來練手玩耍,或者花錢學習新東西了。不是在裝逼,就是在裝逼的路上。
所以和這些慣會過日子的百姓,沒多少同理之心。
「好了好了,哭啥啊。羊丟了,你家大人咋整?」
鼻涕娃用髒兮兮的手背抹了抹眼睛:「不知道,俺爹找人幫忙找,大夥一聽是老進了老鷹溝,都不敢去了。」
趙傳薪起身,從門口的木頭上把外套取下,穿上,說:「多大個事兒。你們都記得,伯是講義氣的。你們有難,伯肯定幫忙。走,去你家,我幫忙去找找。」
能和一群鼻涕娃張口閉口講義氣的,估計趙傳薪是頭一號了。
剛想走,忽然又轉頭,去把門前的明燈花從土裡拔了出來。
他口中念念有詞,嘟囔了一段誰也聽不懂的古怪話語。
鼻涕娃驚奇的發現,那朵肉嘟嘟的花,忽然閃爍了一下。
然後,趙傳薪又看看地上傻狗乾飯,順手把它也給抱了起來。
趙宏志看著趙傳薪帶著鼻涕娃走遠,對德福道:「叔可真講義氣啊。」
「哼!」
德福不服,心道不過是邀買人心,誰不會呀。
趙宏志又道:「叔都走了,咱們幹啥?要不,咱們去下套子?」
德福眼珠子一轉:「你會下套子?」
「我跟村裡的獵戶李老三學的。」
「走!」
……
趙傳薪肯幫忙上山找羊,這是誰都沒料到的。
「此人仗義!」
「那可是老鷹溝,前年老韓家的娘倆進去撿蘑菇,再也沒出來。聽說光找著點血跡,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反正我不敢去。」
村民議論紛紛。
羊丟了就丟了,總比命都搭上強。
於大坤帶著趙傳薪上山,一路上唏噓不已。
「鄉里鄉親的,都不願意搭把手。還得是小趙你啊。」
趙傳薪不愛聽這種嘮叨,抱著乾飯,氣喘吁吁的沒回話。
於大坤看看細皮嫩肉的趙傳薪,還抱著一條小狗,覺得不太靠譜。
到了老鷹溝近前,趙傳薪說:「咱們分開找。你沿著路往上走,別迷路了。我方向感好,不怕丟。這不有狗麼,讓它聞聞味,說不定我就能找到。」
於大坤:「……」
你一次都沒來過老鷹溝,跟我講什麼方向感好?
他欲言又止,卻見趙傳薪已經抱著小狗崽子鑽進了林子裡。
哎,可千萬別把人也給丟了才好。
趙傳薪將乾飯放下。
乾飯來到新環境,沒有害怕,反而有點興奮。
它奶聲奶氣的叫了兩聲:「汪汪……」
趙傳薪拍拍狗頭:「再聞聞,有沒有羊的味道?」
其實,這一路上,他已經讓乾飯了聞了很多次了。可以說是一路沿著味道找來的。
和於大坤分開,也是為了方便行事。因為和狗說話,怎麼看也像個瘋子。
他不怕迷路的原因,是因為手裡有明燈花。
明燈花的咒語,主要作用有二。第一是定位,定好一個位置,夜晚花散發的出光,會指引找到歸路,指路明燈正是這個意思。第二是開關,燈可亮也可滅。
乾飯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教,雖然還是頑皮,不太靠譜,但至少有些話已經能聽進去了。
就是注意力不容易集中,本來聞的好好地,一隻路過的小蟲就能把它吸引偏移了軌道。
趙傳薪就必須把它抱回來繼續找。
雖然效率不是那麼高,但兜兜轉轉,還真沒有丟下線索。
羊膻味可能人聞不到,對狗來說味道還是挺重的。
本來就已經下午了,又加上上山,不多時天色就暗了下來,老林子裡更是比外面更黑。
拿出於大坤為他準備的乾糧和鹹菜疙瘩,趙傳薪掏出給乾飯準備的小木碗,給它分了點,泡了點水搗碎。
乾飯:「汪汪汪……」
「擦,給你慣得,不好吃也得吃。我都沒菜,你還想要啥?」
這種糙面饅頭,黑乎乎的,趙傳薪也不太愛吃。
「汪汪汪……」
「好,你先將就著吃,回家給伱做好吃的。趕緊吃,吃完了幹活。」
等一人一狗吃完,乾飯:「汪汪汪……」
「草,懶狗上磨屎尿多!」
等乾飯解決完了生理問題,他們繼續出發。
趙傳薪念了一段咒語,手裡的明燈花慢慢亮起,發出柔和的光芒。
老林子裡的蚊蟲較多,剛剛趙傳薪就被蚊子咬了幾個大包。
可說來奇怪,當明燈花的光亮起,耳邊嗡嗡的蚊蟲聲頓失。
明燈花亮,百蟲避退!
這讓趙傳薪感到驚奇。
他知道,有些光芒能格外吸引蚊蟲,比如黑光燈。
但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光是可以驅蟲的。
記得日記中,森林精靈族可是用明燈花吸引一種蛾子的,難道說這種光可以驅散其它蚊蟲,唯獨對那種蛾子有效果?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乾飯小身板還太行,跑一會兒,趙傳薪就抱它一會兒。
這會兒,它又開始在林子裡瘋跑起來。
趙傳薪趕忙追趕。
忽然,前面的乾飯在明燈花的光芒之外處,發出了哀鳴。
趙傳薪心裡一緊。
這小東西和他朝夕相伴,而且還吃了真菌科技,一人一狗每天都要「說話」,已經有了感情。
聽見乾飯的哀鳴,趙傳薪的心揪了起來。
他二話不說,衝過去的同時,把腰間的魔鬼藤甩了出去。
要說這次算是乾飯命大,一頭算上尾巴得有兩米的豹子,埋伏在樹上。
看見了乾飯,突然撲了下來。
乾飯雖然貪玩,但是跑著跑著,就像是小孩子玩著玩著突然發現家長不見了,又突然開始往回跑。
這導致那豹子撲下的時機差了那麼一點點。
乾飯發現後面有動靜,一回頭,嚇得嗷嗷直叫。
豹子跳下樹後,站穩了身子,剛想繼續出擊。
一條黑乎乎的影子飛了過來,林子裡響起了歡快的調子……
好吧,每次吹上吊神曲,趙傳薪就忍不住抖腿。
豹子還沒搞明白狀況,身子突然被纏住,很是吃了一驚,立刻就往後退去。
可是已經晚了,魔鬼藤的速度比毒蛇還快,瞬間纏上,另一邊往樹上一搭。
這是一頭遠東豹,後世都快滅絕了,現在林子裡卻有的是它們的身影。
這玩意兒在當地也是一害,撲殺貓狗屬實是基操,誰家的牛要是被它給咬死也勿六。總之,雞鴨鵝狗,還有牛羊,被禍害了合起來就是基操勿六。
趙傳薪看著嚇得癱在地上的乾飯,又看看剛剛不可一世,現在卻被纏著後腰吊起來不斷彎腰掙扎,企圖用爪子撕碎魔鬼藤的豹子,火氣騰的就起來了。
昔有毛子為狗徒手怒扇棕熊,今有我趙傳薪為乾飯拿刻刀憤宰豹子!
豹子被吊著,不斷掙扎,導致它一直在轉圈。
它的爪子鋒利異常,伸出來寒光閃閃,有點嚇人。齜牙咧嘴的,那牙更鋒利。
好吧,趙傳薪有點慫,不敢正面硬剛。只得等豹子轉過去的時候,忽然握著精靈刻刀衝上去,照著豹子腦袋就是一刀。
要說以前,別說殺豹子,就算宰雞他都不敢。
記得老媽曾經讓他拎著雞翅膀,老媽親自操刀抹雞脖子,他都轉過頭不敢看,導致沒抓住,雞撲騰出去,一腔熱血灑的滿屋子都是。
可自那晚經歷了一場廝殺,他親自了結了兩個窮凶極惡的綹子之後,他趙傳薪升華了。
我,趙傳薪,從此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咳咳……
魔鬼藤有點像冷血動物,飽餐一頓很久不餓。所以,這次只吸了少許的血就停了。
精靈刻刀過於鋒利,一刀直接穿透豹子的腦殼,破壞了腦組織,走的很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