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又是翻衣領,又是擼衣袖,圍著芙蓉看了好久,卻沒有看到一點有傷的樣子,倒是芙蓉笑嘻嘻的摸出一錠金子來:「你們看…….」
「芙蓉姐,你在路上撿了一錠金子?」小巧張大了嘴巴,這黃橙橙的金子,的確震驚到了眾人。
「芙蓉,這不會是那位讓咱們做寢衣的夫人……給的吧?」
芙蓉點點頭。
春娘有點不相信似的,拿著金錠左看右看,直到確定金錠是真的,她才感嘆道:「廄里的富貴人家真是多,不過是一件寢衣,竟然能換來一錠金子,真是…….」
白府門口有馬蹄聲,很快,跑進來一個穿著灰衣裳的下人,下人將兩封信交給芙蓉。
其中一封信,是楊波寫的。
另外一封信,是喻府里傳來的。
芙蓉默默看了信,給了下人一兩銀子的賞錢,那人才去了。
芙蓉默默攥著兩封信,坐在那裡發呆。
春娘小心問她:「是只初不願意娶格格嗎?怎麼瞧著你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只初倒是願意取格格,只說是讓我做主,可不就是同意了麼?只是他娘新喪,他想等一年之後,再張羅與格格的親事。不過,這也算好消息了。至少他同意了,也遂了格格的意。不過…….」
「不過什麼?」
「是楊波的一品樓。」
「楊波的一品樓不是開的好好的嗎?」
「你們也知道的,楊波的大哥與大嫂何氏,如今過的並不好。所以便又盯上了一品樓。何氏在一品樓管賬目,楊康在一品樓,說是幫忙端菜灑掃。」芙蓉嘆了口氣:「楊波只說,如今一品樓每月都無盈利,反倒虧損一些。我想著,多半是因為,他大嫂給帳做了手腳的緣故。」
「既然是這樣,不如就別讓楊康與何氏插手?」
芙蓉搖搖頭:「楊波與楊大叔倒是這樣想的。可是王嬸子……你也知道,王嬸子一向是個心軟的,楊波一旦不讓他哥嫂去一品樓,王嬸子便要徹夜的哭,只覺得大兒子可憐呢,唉。楊波倒不想傷了他娘的心。」
「那,總不能看著好好的一品樓。開不下去吧?」春娘很是替楊波憂心。
一家人在懷海城生活時,也得過楊家不少好處,特別是楊波,做人勤快,又老實實在,或明或暗的給過白家不少幫助。
「如今,也只得等等看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此事,咱們也插不上手。」芙蓉默然道:「不過楊波在信上也說了,他會好好經營的,爭取扭轉當下不利的局面。」
幾個人說了會閒話,便見王爺的一個下人來問話,說是遵了格格的意思,前來問一問,喻府那邊,可有回信?
芙蓉先遣了他回去。只說一會兒將親自去王府拜訪。
那人走後,芙蓉去裡間換了件水藍色小襖,外罩一件乳白色撒花坎肩,下襯一條深藍色襦裙,另外,又重新梳了個追月髮髻,在左側鬢邊插了只嫦娥追月的簪子。換了對酒紅色的耳環戴上,對鏡一照。倒也有幾分明艷的姿色,至少,是精心打扮過的,看著並不潦草。如此去王府,也不算失禮。
葫蘆砸了會兒魚,嚇的湖裡的魚左右逃竄,砸好半天一條也沒砸到,他也沒有了興致,見芙蓉穿戴一新的要出門,他便嬉笑嫣嫣的追上來:「大姐,帶上我唄,我正好也去廄里轉轉,聽說,廄里的肉餅很好吃。」
「就知道吃。」芙蓉笑笑:「我是去王府,不能帶你。」
「說不準,王府的肉餅更好吃。」葫蘆央求著:「你就帶上我吧,大姐,到王府我不亂說話還不行?你瞧,上次你出門買菜,沒有帶我,半道兒就被人劫走了,若是有我在,誰敢劫你,我先把他打翻在地上。」葫蘆拍著胸脯保證。
芙蓉笑笑:「你還是算了吧,就你那腿腳,你要是去王府,我還得背著你呢。」
「不如,讓小巧與茶茶跟著你去,也好有個照應,不然,娘也不放心。」春娘一面繡著手帕,一面輕聲交待。
「那,就讓小巧跟著我去吧,只是去傳個信兒,第一次登門,去的人太多,倒也不好看。」
悶在院落里,總是最無聊。
小巧聽說能去王府,喜滋滋的去換了身乾淨衣裳,又梳了丫鬟髮髻,換了雙繡白花的棉鞋穿著,才扶著芙蓉向王府去了。
王府離白家不算近,也不算遠。
若是坐馬車,倒是很快就到,只是芙蓉想著到鋪子裡買些禮物帶著,便也只能步行。
說是禮物,不過是兩包點心,一包是蝦餃酥,一包是水晶紅薯球。
王府里自然什麼都不缺,只是芙蓉第一次上門,空著手,總是不好看。
二人拎著點心,邊走邊問,因為王府極大,又奢華,穿過兩條胡同,便也到了。
王府果然是氣派的。
雖比不得那位老婦人家,殿堂高聳,巍峨莊嚴,可眼前的王府,門樓方方正正,連門口的下人,都冷臉站著,一動不動。
牌匾上,是四個楷書大字:北靜王府。
或許是因為牌匾直掛當頭的緣故,更顯王府的貴重。
「我們求見王爺。」芙蓉福了一福:「還請通報。」
「有拜帖嗎?」下人問。
芙蓉搖搖頭:「沒有。」
拜帖這種東西,芙蓉是知道的,一般富貴人家,是不會輕易見客的,有人想拜訪,得先遞一道帖子上去。
下人見芙蓉手裡提著點心,穿戴雖乾淨利索,可也不像富貴人家,便有匈疑:「沒有拜帖,又提了點心,是想求王爺辦事的吧?王爺不在。在也沒空。」
「還請通報一聲,我們有事,所以前來。」芙蓉聲音軟軟的。
下人擺擺手:「說了不能通報。」
格格不知從哪裡蹦了出來,她利索的抬起手,利索的給了下人幾個腦瓜崩:「讓你不通報,讓你不通報,芙蓉是我們家的貴客,知道不知道。」
下人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格格在前面引路,穿過青石子鋪成的小道,踏上一片青草地,過了青草地,便上了遊廊,遊廊蜿蜒前去,便入了王府前廳。
站在前廳門口向大院裡望,果然是王府,氣派自然是不用說的,院牆高聳,將廄的繁華隔在牆外,院子裡果然十分靜謐。
湖水亭台,花叢石墩,小橋流水,別有一番景致。
靠近小橋的位置,種了三兩棵桃樹,或是因為春雨的緣故,桃花枝椏冒了尖,雖說沒有開花,卻長出了一連串粉紅色的花骨朵。
有幾隻蜜蜂急著採花蜜,圍著桃花嚶嚶嗡嗡的飛。直飛的頭暈目弦,一下子撞在桃枝上。
王府前廳,是一間大殿,大殿兩側,各有兩間偏殿,而據格格說,這前廳後面,還有好幾處房屋,有各自的臥室,有王爺的書房,也有會客的小廳等。層層疊疊的房子,層出不窮。
芙蓉已是看的眼花繚亂。格格笑著提醒:「以前有剛進王府的下人,跑著去茅廁,可來來回回的,這亭台樓閣的,被繞暈了,就在院子裡瞎轉悠,一直轉悠到天黑,也沒能轉悠到茅廁去,笑死人了。哈哈。」
芙蓉尷尬的點點頭:「王府錯綜複雜,新來的人,的確不好分辨。」
格格請芙蓉前廳里坐著,一面叫下人上茶,可叫了好幾聲,卻一個人也沒有。
這倒是奇怪了,尋常時候格格一扯開嗓子叫人,老媽子小廝,丫鬟僕婦的,跟雲一樣就卷了過來,今兒卻顯的格外冷清。
格格只好親自去倒茶,芙蓉自然受寵若驚:「格格還是放下吧,我們不渴。」
「芙蓉,你來是不是喻府的事?」格格心裡想著喻只初,倒茶的時候也不能專心,只顧提著茶壺往茶碗裡猛倒,一會兒茶碗裡的水便溢了出來,小巧見狀,忙上前伺候著。
「我…….其實此次來,一則是看看王爺,我們白家能在廄里安身立命,多虧了王爺,所以今兒特意來拜謝,這些點心,也不知王爺愛不愛吃。」芙蓉起身福了一福。
雖平日裡與格格有說有笑,但在正經時候,說正經話,該有的禮數,她一點沒少。
格格把點心放在小几上,笑呵呵的道:「這回我阿瑪有福了,還能吃上你們送的點心,不過,你不用管他了,反正他去廄里跟別的大人下棋去了,你快告訴我,喻只初答應娶我沒有?昨兒府里的媽媽還說,這個月是好日子,利嫁娶,娶親這事,還是越早越好,只初若是願意,不如這個月,趁著好日子,就把親事給辦了。」
格格的親事,是大事,自然不能這麼隨便的,雖格格心急火燎,芙蓉也只得安慰她:「格格這事…….怕是得從長計議。「
「我就要從現在計議。」格格嘟嘴:「若這個月他不娶我,下個月也行吧,雖然下個月沒有好日子,可管它好日子還是壞日子,我都願意。」
「下個月,怕也不行。」
格格臉一黑,嘴一撇:「我不活了…….」格格說著,轉身離去,留下芙蓉與小巧在前廳愕然不已。
格格這算是發脾氣嗎?
二人只得在前廳里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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