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瀾慢慢回過神來,急忙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戴家郎搖搖頭說道:「事實上我也只是猜測,如果不看到照片的話並不能確定,當初周繼堯陪我去二道河的時候去醫院看望了一個名叫楊釗的老頭。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老頭以前是二道河看守所的所長,周繼堯說楊釗曾經對他有恩,至於什麼恩,他也沒有明說,我猜想他們應該認識很多年了。
後來我認識了他女兒,名叫楊鈺,聽說她有兩個雙胞胎弟弟,其中一個曾經給周繼堯當過保鏢,但兩兄弟從來沒有露過面。
當時我就懷疑楊毅有可能就是雙胞胎之一,只是不敢確定,後來楊釗突然去世了,我猜雙胞胎應該回來奔喪,到時候就能搞清楚真相了。
可我在葬禮上並沒有看見雙胞胎,沒想到隔天夜裡楊鈺家裡忽然就發生了槍戰,當時我就在附近,跑過去躲在大門外面偷看了一陣,親眼看見襲擊者逃跑的情形和地上的兩具屍體。
當時院子裡除了楊鈺母女之外,還有兩個男人,一個是雙胞胎之一,另一個很陌生,後來這個陌生人開車走了。
楊鈺好像擔心剩下的雙胞胎會出事,所以在警察到來之前也讓他離開了,從楊鈺悲痛的樣子可以看出來,地上的一具屍體肯定是雙胞胎之一。
只是當時不能確定是不是楊毅,現在應該清楚了,那天晚上被打死的是楊毅,走掉的那個是楊東方,並且我猜測那幫人有可能是鄧家派來為鄧老大報仇的。」
紀文瀾看著手機上的照片一臉失望地說道:「這麼說楊毅死了?可惜你沒能及時提供楊釗一家和周繼堯的關係,否則,我們應該能在葬禮上活捉楊毅,他可是周繼堯犯罪團伙最重要的證人。」
戴家郎沒好氣地說道:「我倒是想讓你們查查楊釗和周繼堯的關係,可也沒法跟你聯繫啊,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抓到了楊毅,周繼堯也就完蛋了,我的臥底任務也就完成了。」
紀文瀾嘟囔道:「誰能想到楊毅居然來自二道河,看來周繼堯跟這個楊釗的關係不一般,所以楊毅才能得到他的信任。對了,那個楊鈺的情況怎麼樣?」
戴家郎搖搖頭說道:「我只知道她在二道河做生意,好像挺有錢的,據說楊釗以前也沒什麼錢,後來突然就發了。
我猜測說不定跟周繼堯有關,他們一家人跟周繼堯關係密切,所以我也不敢多問,雖然楊毅死了,你們應該對楊釗一家做點調查吧?」
紀文瀾說道:「那當然,可惜羅玉梅去世了,否則這件事可以交給她查查,眼下不清楚市局是否已經有接替羅玉梅的人選了,這件事我回去馬上就向陸局匯報。」
頓了一下說道:「可惜楊毅已經死了,楊東方的價值應該不會太大,楊鈺也不大可能捲入周繼堯的案子。」
提起羅玉梅,戴家郎的心情好像有點低落,坐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應該知道唐婉的父親唐斌曾經當過南山區的區委書記吧?那時候二道河也歸他管。」
紀文瀾謹慎道:「你怎麼忽然提起他了?」
戴家郎猶豫了一下說道:「周繼堯早年在二道河賣保健品掘到了第一桶金,算算時間,正好是唐斌在任的時候,據唐婉說,唐斌和周繼堯早在二道河的時候就認識了,後來才成了親家。」
紀文瀾皺皺眉頭說道:「你想說什麼?難道你認為唐斌有什麼問題?」
戴家郎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我可說不準,不過,他老婆歐陽家族發源於二道河,那裡還有她家的祖產。
羅玉梅曾經跟我提到過一個案子,她曾經抓過一個名叫徐瑞軍的生意人,但後來又釋放了,顯然是來自上面的壓力。
羅玉梅雖然沒有說過上面那個人是誰,但她好像暗示這個人有可能是歐陽家裡的人。
事實上這個徐瑞軍做的生意和歐陽雲蘇的侄子歐陽東一模一樣,也是放高利貸的,這一次盜竊拆遷戶的產權證又牽扯到他。
但羅玉梅並沒有馬上抓她,我猜她這次來南召市找陸濤匯報並不僅僅是陰陽合同的事情,很可能還牽扯到其他的案子。」
紀文瀾盯著戴家郎說道:「難道你懷疑唐斌或者歐陽家裡的人也捲入了陰陽合同的案子?」
戴家郎搖搖頭說道:「我只負責提供線索,至於究竟背後都牽扯到哪些人,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紀文瀾在小本子上記下了戴家郎提供的情況,最後問道:「凡是牽扯到唐斌和歐陽雲蘇家裡的人,我們都必須非常謹慎,沒有陸局同意,我們不可能對他本人進行調查。
不過,我可以暗地裡調查一下歐陽東的生意,看看他跟那個徐瑞軍之間是不是真有什麼聯繫,」
戴家郎問道:「如果唐斌參與了周繼堯的犯罪活動呢?難道你們也不敢調查?」
紀文瀾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有確鑿的證據當然能夠調查。」
戴家郎哼了一聲道:「如果有確鑿的證據還調查個屁啊,即便沒有任何證據,但唐斌做為周繼堯的親家,本來就應該在你們的調查範圍之內。
何況,唐斌和周繼堯並非親家這麼簡單,事實上他們早在二道河的時候就已經互相認識了,後來還把女兒嫁給了周建偉,難道他們這種關係不值得懷疑嗎?」
紀文瀾一臉為難道:「你不了解對政府官員進行調查的程序,尤其是唐斌這個級別的領導幹部更不能隨便進行調查。
你不清楚,實際上正是唐斌一直支持陸局對他的親家進行調查,並且從來沒有干涉過我們辦案。
如果他參與了周繼堯犯罪活動的話,應該對我們的調查百般阻撓才對,怎麼會支持呢?起碼陸局對他是信任的。」
戴家郎哼了一聲道:「說不定是唐斌利用陸濤給自己親家上眼藥呢,唐斌心裡很清楚,你們什麼都查不出來。
他只不過把陸濤當成一把劍隨時高懸在周繼堯的腦袋上,這樣一來,唐斌雖然已經退休了,可還是可以利用陸濤來控制自己的親家。」
紀文瀾好一陣沒出聲,最後說道:「這都是你的猜想,沒有任何證據,不過,你心裡如果真的對唐斌有疑慮的話,你不妨暗中留意他和周繼堯之間的來往,這一點不用陸局批准。」
戴家郎明白紀文瀾對唐斌好像也有點疑慮,只是沒有陸濤的批准她也不敢私下調查,她這是在暗示自己暗中尋找證據呢。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也一直有點納悶?」戴家郎說道。
「什麼事?」紀文瀾問道。
戴家郎猶豫了一下說道:「當初我在二道河的一棟破舊樓房裡發現了被綁架的小虎,難道這是巧合嗎?會不會綁架小虎的人跟二道河有什麼關係?孫
乾跟二道河有什麼關係,你們難道不能查查嗎?就像楊毅一樣,孫乾之所以被周繼堯重用這麼多年,這種信任背後會不會也有什麼歷史淵源呢?」
紀文瀾急忙在小本子上記了下來,說道:「也許我們近一段時間的主要工作方向會轉向二道河,當然是以調查楊鈺家裡發生的兇殺案的名義,但是你在周繼堯面前不要過多談論楊毅的事情,避免他對你產生懷疑。」
戴家郎點點頭說道:「我心裡有數,不過,周繼堯也不是個眼睛裡容下的沙子的人,楊毅的死他多半會把這筆賬算在鄧家的頭上,你們周繼堯會不會跟鄧家火拼?」
紀文瀾哼了一聲,搖搖頭說道:「我認為恰恰相反,雖然楊毅已經死了,可既然這個案子牽扯到周繼堯,那我們就會繼續調查下去。
說實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楊毅的死應該恰恰的是周繼堯所希望的,楊毅一死,他也就算解脫了。
眼下還不能確定這件事是不是跟鄧家有關,如果真是鄧家人幹的,那他們實際上是幫了周繼堯一個大忙。」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個買通囚犯殘害鄧老大的人應該是楊東方,而不是楊毅,你說兄弟兩是雙胞胎,那應該長的很相像。
如果殘害鄧老大這件事確實是周繼堯在幕後主使的話,他什麼人不好派,為什麼偏偏讓楊東方去監獄見那個囚犯?說不定他是故意讓鄧家的人誤以為這個人就是楊毅,然後派人殺了他。」
戴家郎驚訝道:「你的意思是從鄧老大被人卸掉一條胳膊,一直到楊毅被擊斃都是周繼堯策劃的借刀殺人計劃?」
紀文瀾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事實上,楊毅一死,周繼堯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而我們也失去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戴家郎質疑道:「楊釗可是周繼堯的大恩人,他應該不會殺他的兒子吧?」
紀文瀾哼了一聲道:「我再次提醒你,你可別被周繼堯的外表所迷惑,只要誰危害到他自己的安全,就算是親娘老子他也照樣下得了手。」
戴家郎笑道:「你們會不會因為仇恨而把周繼堯徹底妖魔化了。」
紀文瀾哼了一聲道:「不信你注意觀察一下,周繼堯保證不會為了楊毅的死跟鄧家大動干戈,相反,他可能會馬上想辦法修復和鄧家的裂痕。
因為他的目標已經達到了,既通過鄧老大的殘廢教訓了鄧俊吉,又借鄧俊吉的手徹底解除了自己的心頭之患。
而鄧俊吉恐怕會天真地認為自己已經為鄧老大報了仇呢,所以為了大局著想,鄧俊吉很可能會跟周繼堯握手言和,」
戴家郎一臉吃驚的樣子,驚嘆道:「如果真像你分析的這樣,周繼堯簡直可以說是神算啊,這手腕手段可不是一般啊。」
紀文瀾嗔道:「難道你敢小看周繼堯?他如果沒有過人的本領能建立這麼大的金融帝國嗎?我警告你,在他面前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別把他的重用當信任,他會利用你的才能,但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你。」
戴家郎一臉鄭重地點點頭。
紀文瀾繼續說道:「有件事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鄧老大因為傷殘,已經保外就醫,看來不會再回監獄了。
所以你可要多加小心,不管怎麼樣,鄧老大落到這個地步,你都是始作俑者,不排除他最終會把這口氣撒在你頭上,並且絕對不會是揍你一頓這麼簡單。」
戴家郎怏怏道:「媽的,鄧老大如果陰魂不散的話,老子就乾脆成全了他。」
紀文瀾盯著戴家郎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公司向周繼堯復命?」
戴家郎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本來打算下午就去見他,不過,直到現在都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既然他沉得住氣,我也沒必要急急忙忙跑去邀功,乾脆明天早晨去上班的時候在見他算了。」
紀文瀾點點頭說道:「也行,其實眼下你沒必要在周繼堯面前裝出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有時候也要有點自己的性格,否則他不一定會再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