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笑了,聲音格外的溫柔。他不疾不徐道:「我的東西還在裡面,真的不需要清洗嗎?」
聞此,麥爾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這是一個陷阱,無論他怎麼說左右都是錯。若他說不需要清,那表示東西留在裡面他一點也不在意,間接默許了路西法的無恥行為。若他說需要清,路西法就可以藉機光明正大再次占他便宜。
他怒視路西法,道:「幫我解除身上魔法,我自己來。」
路西法搖搖頭,輕聲道:「剛才讓你受累了,還是我來吧。」
聽了路西法的話,麥爾的臉色更難看了。路西法言外之意是,剛才的歡愛讓他受累了,東西是他弄進去的,他有責任把它清洗乾淨。這算什麼?給他名分嗎?
別說兩人現在沒做什麼,就算兩人真的做了什麼,他也不會一件錯誤的事就與路西法綁定在一起。可路西法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訴他,他麥爾就是路西法的人。
他冷下臉來,把之前路西法的話拿來作擋箭牌。他道:「陛下,你說過不會對我無禮的。」
路西法一頓,微微在蹙起眉頭,像是陷入思考。轉眼間,他鬆了眉目,輕聲道:「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你是我的寶貝,我寵你還來不及,怎麼會對你無禮?若我的無心給你造成了無禮,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怎麼罰我,我都願意。」
路西法的語氣很認真,態度更是一點不容質疑。然而落在麥爾眼裡,滿腔怒氣衝上了頭,眸子裡差點噴出火來。他總算明白了,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以為路西法真的認識自己的錯誤了,承諾以後不會在占他便宜了。
然而,路西法壓根不是這個意思。想想也是,煮熟的鴨子都到嘴邊了,哪還有放跑的意思?路西法得了一回便宜,肯定會有第二回,只會在他身上不斷汲取快感。這就是一個不要臉的老混蛋!
思及此,他消了怒氣,又陷入了自責。他早知道與氣運之子多過接觸,對完成任務沒有太多好處,甚至有可能阻礙任務的完成。但因為他急於求成,貪戀路西法身上的力量,所以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他悔不該當初,可在沒有獲得主動權前,也只能任由路西法擺布。他垂下了眸子,是時候該思考一個問題了。為什麼路西法會突然對他發難?是早對他有預謀?還是因為受了刺激?
麥爾更傾向後一個原因。路西法對莉莉絲無意,這一點足夠說明他沒有被萬人迷氣運迷失心智,對他的心思也是真摯的。
雖然他不清楚路西法是什麼時候動了心思,但他對路西法的本性還是有些了解。路西法是一個很純粹的人,他的愛情更是純粹乾淨、轟轟烈烈,愛一個人便會全身心愛到底。他絲毫不會保留自己的感情,用儘自己的所有來愛一個人、寵一個人。
所以,被路西法愛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因為愛得太過熱烈,如果對方不能給足夠的回應,會傷了自己也會傷了對方。
黑暗能掩蓋了光明,吞噬了萬物,它是註定不純粹的。一個屬於黑暗的人,幾乎不會擁有炙熱的感情。就拿瑪門、薩麥爾、亞巴頓三人,他們是真心愛人,可他們的感情不純粹。
對於他們而言,愛情不是唯一的。失去了愛情,他們的生命還有其他的意義。所以,他們對愛情沒有不要命的執著與強求。在一定情況下,他們甚至會自動放棄愛情。
這不是不愛,而是黑暗釋然。但是路西法不同,他的愛情像一把烈火,充滿了光明與炙熱。他是不折不扣的大魔王,可內心深處卻存在的一片炙亮,那就他的愛情。
這樣一個純粹的人,他不會讓陰謀詭計玷污了純真的愛情。他寧願選擇守衛與等待,把隱忍與痛苦加持在心,也不願意毀了這一段愛情。故而,路西法對他發難,多半是後一個原因。
只不過是什麼原因刺激了路西法?麥爾波動著眸子,回想路西法進屋後的每一個細節。進屋、與薩麥爾對視……薩麥爾!他怎麼忽視了一個這麼重要的信息!薩麥爾知道他是天界的人,在這一眼對視中,他完全有可能告訴路西法。
儘管他禁言了薩麥爾,但高等魔族的溝通是不限於言語的,他們還有其他的交流方式。薩麥爾固然變成了小孩子,可他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高等魔族,完全可以藉機告訴路西法!
壞事了!難怪路西法會突然對他發難!因為這是一個洗不白的罪證,沒有哪一個天使能把自己偽裝成魔族,哪怕是路西法也不行。可他做到了,這只能說明有一個更高級的力量幫助了他,那就是上帝。
他成了上帝一派的人,路西法還會給他好看?這下子理由全部清了,但是大問題也來了,他該怎麼洗白自己。不不,不一定要洗白自己,至少要穩住現在的局面,不讓路西法繼續下去了。
過後,路西法身邊是肯定不能呆了。就算現在路西法放了他,以後也指不定會再次爆發。這是一個定時炸-彈,只有遠離才是真正的安全。等拿到萬人迷氣運,就立馬離開魔界的想法越來越強烈,乃至在他心裡埋下了種子。
他抬起眸子,一字一句道:「陛下,你說你是歡喜我,那你喜歡我什麼?」
這個問題對於一個現代人而言,是很簡單;但對於一個遠古時期的人,卻是難上登天。特別是路西法這種一向以理智主導,從不用感情辦事的人。面對這個問題,他們迷茫失措,往往一段很長時間都會想不明白。
果然,路西法緊蹙眉頭,許久不說話。
其實,這個問題本來就沒有答案,喜歡就是喜歡了,感情不需要用理智思考清楚。然而,麥爾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讓路西法沉默迷茫,他才有機會拿回主動權。
這個做法的確不光彩,但卻是最有用的辦法。他沒有路西法坦蕩,更沒有路西法純粹。一旦他真與路西法談真心、講純粹,那他們只能陷入死胡同,兩人永遠不想要好過了。
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滿肚子的秘密與責任。除非某一天,他卸下了一身的重擔。他嘆了一口氣,悠悠道:「陛下,你不是心悅我,而是欣賞我。」